第一百一十七章 盟约

凤凰已经不在此界，而自己兄弟二人也被赶出了七宝紫微宫，更不可能去求教通天教主。想到这些，孔宣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但少女的一番话倒是让他受益匪浅，得知原来通天教主将他们赶出，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他们，这对孔宣来说相当于莫大的安慰。

  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孔宣心中猜测，正是真圣大战，元始天尊不曾出面限制人圣，致使兽圣离界而去使得通天教主暴怒。

  为了避免在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兽圣不在的情况下，兽族本来就已经式微。所以通天教主发难，与其余两位至圣共同商定，从今以后人圣不许下凡，将凡间界一切事由，交由凡间众生自己处理。

  不到真圣不允许上天，是为防止再有不轨人类，去蛊惑激怒人圣。规矩既然定下了，孔宣和大鹏也要下界，其实本身孔宣很快就能突破到真圣，但通天教主怕以大鹏的性子，无人管束酿下大祸，因此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通这些后，孔宣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做出了些许取舍。那就是在局势稳定寻找到新的归宿，或者大鹏也修到真圣，在此之前，自己是万万不能突破的。否则的话，自己升天只留大鹏在阳间，必定出事。

  事情讲述清楚，少女微微一笑，就准备撤掉隔音法阵。正在此时，孔宣与大鹏异口同声的喊道：“等等。”

  少女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孔宣和大鹏更是惊讶对视。孔宣皱眉问大鹏还有何事，大鹏却未在意，开口说道：“并无旁事，我只想问问，兽王娘娘要替我俩寻个怎样的去处。”

  少女笑道：“大鹏不必担忧，今天的事情通天教主早就想到，与我商量多时了，一会儿到了，自会让你满意就是。”

  大鹏点头不在说话，孔宣却细细的看了他两眼。以他对大鹏的了解，大鹏要问的一定不是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大鹏一定是对整合兽类，夺取人教气运不死心。

  孔宣并未拆穿大鹏，因为他心中一惊有了自己的想法。未等少女询问，孔宣开口问她：“我有一事不明，若是问了，还望娘娘莫怪孔宣唐突。”

  “直说便是。”少女笑道。

  孔宣目光如炬的盯着她，问道：“敢问娘娘是何等立场？是站在截教这边吗？”

  少女像是早就猜到了孔宣会这么问，答道：“我乃兽圣精元所化，立场自然与兽圣们相同，我所期望，乃是天下兽类兴旺，不求主宰天道，但求不受欺压奴役。”

  “娘娘性格果决，何以回答起来躲躲闪闪？”孔宣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天下兽类尽在截教麾下，娘娘为何说站在兽类一边，却不愿意说站在截教一边？”

  “非也。”少女突然收起了笑容，语气异常认真的沉声道：“至圣与兽圣虽有差距，但都是天地初开所生。道行上有高低，经历上无长短，这是毕方与白泽在最后悟出来的。至圣们尚有分歧，真圣们更无法分辨。气运之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希望兽类能有个未来，有个不那么艰难的生存空间！”

  少女一席话，再次使孔宣陷入呆滞。元始老君两位至圣他虽见过几次，但是并没有通天教主那么亲切，在他心中就是高高在上的至圣罢了。

  他心中对他们没有什么定义，却未有通天教主在他心中如同真理。这些年来，自己虽修行的功法，以及宇宙中一切法则道理，全都是通天教主教给自己的。在他眼中教主就是无所不知，也根本不会错的。

  耳听闻少女说的话，明显意思是她站在兽类这边，却不一定站在截教这一边，因为通天教主的理念也未必就对。他听到一半就皱起了眉头，几次想开口反驳，甚至有呵斥的冲动，可是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依据证明少女的话有何不对。

  孔宣一时间头脑凌乱，念头千思百转。良久之后，少女突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因为三教理念不同，引发的连年争斗，使得很多大能开始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至圣无所不知全都是对，为何理念还会不同呢？这道理其实浅显的很啊········”

  孔宣听到这话后，又陷入了沉思。这次少女却没有等待，笑着跟他说：“你知道吗，在通天教主去见元始之前，几乎所有人圣就已经闭关宣布永不入世了。至圣们发布的敕旨，只不过是个约束罢了。这一战，让许多真圣心中出现了我刚才说的想法，尤其是当时参战的。”

  孔宣一怔，紧接着惊讶低呼：“怎会如此？心中质疑己方教义，怀疑教主，如此一来还谈何修行？道心何存？”

  “每个人的道都不同，教义是令，是规矩，道是心中方向，你想想，你说的那是道么？”少女淡淡道。

  这话听在两人耳中，反应却是大不相同。大鹏一直将通天教主视为长辈，对于教义看的本就不那么重，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孔宣不同，他心中教主无所不能，是自己的彼岸。因此教主让他寻找自己的道时，他才会那么迷茫。

  此时少女的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沉思了许久。等醒转回来时，他发自肺腑的抱紧双拳一躬到底，恭敬道：“感谢娘娘解惑，孔宣没齿难忘！”

  “不必谢我，我只说出一，你却悟出十。我说的和你悟的未必相同，都是各人造化罢了。”少女洒脱一笑，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还有事么？无事就与我下得界去吧。”

  孔宣此时想通许多，神清气爽至极，脸上也多了温雅笑意：“娘娘莫急，孔宣还有最后一问。”

  “哦？”少女挑眉，示意孔宣直说。

  孔宣也不废话，眼中精光闪烁，朗声问道：“娘娘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道心坚定无比，孔宣想问，若有一天，兽类再次遭遇之前一幕，娘娘又当如何自处？”

  少女收起笑容，答道：“自然与白泽毕方相同，为兽类争一个公平。众生难以企及真意，当初二圣也明知那并非最好解决事情之道。但这就是责任，明知必败，还是要做！”

  少女说着话时，神情严肃。她道行虽然算不上低微，那也要看与谁相比。当初上百兽圣都做不到的事，她却敢直面这份责任。不知为何，孔宣在她单薄的身子上，看到了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并非道行，而是内心。

  “如此你我便算是说定了，若有那一日，孔宣愿做马前卒！”孔宣豪放道。

  少女扬了扬眉，问他：“莫非你还以教义为道？”

  “道不道的，我现在还没找寻到。”孔宣摆手：“但既然你都说了，至圣未必全对。那我认为，阐教认为真圣应当纯净，不入红尘，也无情感这就是错的。我在意的不是教义，而是恩情。我父凤凰离去时，我兄弟还在蛋壳之中，通天教主对我们有养育之恩，再造之情，况且我们也都是兽类之躯，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少女闻言并未说话，而是细细的看着孔宣。孔宣也未开口，同样回望。两人对视了片刻后，少女会心一笑，孔宣却狂笑出声。

  显然是当初的事情记忆犹新，以至于此时孔宣讲起时，脸上依然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问他：“这么说，你是在那个时候与娘娘定下的盟约？后来第二纪元开启，你以散修的身份入纣王麾下，成了三山关总兵也是因为这个咯？”

  孔宣哈哈大笑，对我说：“你说的也对也不对，换位思考一下。我本身也是兽类，当兽类整体受打压的时候，还谈什么为了别人呢？盟约是一方面，只为让相互之间知道不是在孤军奋战。”

  孔宣微微停顿，继续道：“实际上到了第二纪元初期，由于上一纪元人教执掌天道，人类修士没有天劫，修炼起来简直神速。拿你最清楚的阐教来说，即便人圣不能下界，阐教却出现了十二金仙，个顶个的大罗金仙修为，甚至有几个都到了准圣的门槛。当时正在再夺天道归属之际，人阐两教联合，截教兽类遭到打压。我与大鹏虽为准圣，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气运无论被其余两教谁得了，要不多久，就会出现大量的准圣。”

  “可是后来截教不还是败了么？也就是说，现在人修准圣有很多咯？”我问孔宣。

  孔宣无奈点头，说道：“是啊，第二纪元封神后建立了新天庭，先不说六御都达到了真圣，准圣自然也是不少，肉身成圣的二郎显圣真君就是其中之一。”

  我心中一愣，心说怪不得截教遗孤组成的地仙们被压制的这么狠，这简直是等级压制啊，岂非永远也翻不了身了？紧接着我立刻警醒，心说我也是人啊，怎么总替兽类担心呢？

  虽然三教之间的纠葛细说起来，最开始奉献最多的，后来遭遇最惨的都是截教。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时间过的久了，没人会追究当初的是非对错。

  历代有很多君王都是不义夺位的，例如武则天和明成祖朱棣。对于被篡位的皇帝来说，他们是乱臣贼子，从伦理道德来讲，他们也绝不光彩。

  可是他们上位后，没有祸国殃民，反而开创了盛世，这就足够了。百姓想的就是吃饱穿暖，谁没事儿闲的放着好日子不过，要替先皇鸣不平呢？

  我正跟自己纠结着，孔宣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我已先他们一步修成了真圣，六御之中虽比不过皇天后土，比其余人却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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