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身不由己
云翩翩在唐彩霞的洞府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
临走前约好，唐彩霞每日抽两个时辰出来，教狗东西缝制法衣，直到制作完成一件法衣为止。
她回到日观峰洞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一会儿了，连无忧还坐在她的房中等她，他似乎一整晚都没有挪窝儿。
见云翩翩回来，连无忧急忙迎了上去，
“玩得开不开心？饿不饿？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说着连无忧便转身去厨房。
云翩翩挥挥手，忙喊道，
“不必了，我不想吃。而且，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连无忧走到她面前，伸出左手，似乎想帮她捋一捋有些凌乱的秀发，忽又想起了什么，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我想我们以后不适合住在一起了，你还是搬到后院，原本给你准备的房间里住吧。”
虽然早料到了这个结果，可云翩翩说这话的时候，连无忧指尖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
他双手交握，止住了自身的失态，那双原本星光璀璨的眼睛，此时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情绪。
云翩翩低头看着地面，缓慢却坚定地说道，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筑基期就筑基期吧，我也不想结丹了。”
“以后大概还剩下不足两百年的时间，我不想你不开心，可也不能再和你继续在一起了。”
“你若是能够接受，我们就像刚来轩辕剑派那时候一样，像家人一般相处。”
“若是你不乐意，或者你也可以搬到灵隐峰去。灵隐峰峰主一脉的弟子，找个风水宝地建一座气派一点的洞府，应该不成问题吧。”
连无忧久久不曾回话，呆立半晌，以一种不确定的口吻道，
“或者，我们可以考虑嵇晏兵的建议。”
云翩翩说她不想结丹，怎么可能？她只不过是无法驱散心魔，没法结丹罢了。
便是只有两百年寿命，她也认了。
这个结果，连无忧却并不想要，他宁愿她答应嵇晏兵的条件，活上一千多年。
是啊，她只要活着，哪怕不记得他了，也没有关系。
云翩翩没料到，嵇晏兵居然会对她有些别样的感情。可若非她过不了心魔这一关，修为止于筑基，寿元不过两百年，嵇晏兵这样的大人物，根本无须自毁形象。
他和她一样，是那种远远地看着喜欢的花花草草，便会心生欢喜的那种人。
他只是，有些溺爱她。
云翩翩别过身强笑道，
“你不要怪嵇晏兵老师，他不过是想保护我而已。”
“一个人来到一处陌生的界域，一待就是几百年，这漫长的岁月，孤寂凄清。我知道他的，他只是太寂寞了，想找寻一点安慰。”
“而我，却是个身不由己，只能说‘对不起’的可怜虫。”
说到“身不由己”四字时，云翩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垂落下来。
连无忧虽素知云翩翩头铁，却不知道她竟倔强至此。
连无忧突然一把将云翩翩拉入怀中，从她身后，紧紧地环抱住她。
“你若是对嵇晏兵的提议也不感兴趣，便回燕山去吧。我怎么样都可以，你无须担心，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做傻事。”
连无忧紧紧地抱住云翩翩，勒得她骨头发痛，似要将她镶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嘴里却说着完全相反的话语，泪水不知不觉滑过脸庞，滴落在云翩翩的颈窝里。
若不是没有办法，他又岂能甘心将她拱手让人？
他似在说给云翩翩听，又似在说服自己。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涟漪的大仇未报，我不敢有一日倦怠。还有鱼良弼，赚我们二人去面对顶级天魔女，借刀杀人。”
“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没有关系的，翩翩，我真的没有关系。小时候涟漪日子过得即便再艰难，也疼我入骨，我是个被爱着长大的孩子。”
“她不在了，我还有你。你给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既然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我都得到过，又有什么遗憾？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你如今双灵根资质，已……已经不算太差了，若再解决了心魔，结丹成功，大小也算是个高手……便是结婴，也不是不可能……”
云翩翩听着连无忧语带哽咽，渐渐泣不成声，抬首望天，将满眶泪水忍了回去，尽量语气平缓地道，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总说我傻，你却是最傻那一个。”
“你不要这样，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你把手松开。你从背后抱着我，是不是怕我看到你哭？”
“我才刚好一点点，你是不是又想让我旧病复发、心魔缠身？”
无论有多么舍不得，连无忧终归要放手，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令云翩翩自寻死路。
这个漫长的拥抱，便是他与云翩翩无声地告别。
他放开了她，背对着她道，
“是我不好，你身子还很弱，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煮点粥，你想喝甜粥还是肉粥。”
“不用，我休息一下，去寻尤云吧。最近一段时间，她来看了我几次来着？”
“她大概隔一两天来一次，你生了半年多的病，她来了近百次。还有向薇，她三天过来一趟，差不多来看望过你六十趟。你若是大好了，也去寻她报个平安。”
云翩翩和尤云躺在一张床上，心事重重地问她，“你最爱的男人是谁？”
尤云有些意外，寻思片刻，
“一个来自青源界的元婴真君。那一年我刚加入轩辕剑派青瓷院，在上学的路上，和他撞了个满怀。我便骂了他一句，后来才知道，他是受我外曾祖所托，来碧云界寻我祖母的。”
云翩翩好奇道，“你骂了他一句什么？他寻你奶奶，又怎会寻到你头上来？”
尤云翻了个白眼，“当然是骂他瞎了眼喽。他本来很生气，不过一看到我长得貌美如花，便将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云翩翩哈哈大笑，“你这是恃美行凶，然后呢？”
“然后他就表示，是特地来找我的。他是青源界玉清门返虚真一家族子弟，我的外曾祖逃离碧云界，在外域流浪了三百年后，成了他家的客卿。”
“他此次四海云游，外曾祖便托他带一只神兽给后裔中的得力子弟。他来到我祖母家一看，觉得其他堂兄堂姐都不太机灵的样子，打算把神兽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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