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啼哭
散修们正三三两两地赶来，还没来得及按照方位站定，只听见咻地一声，从洞中飞出一把宝剑。
突然间啪啪啪啪，四声清脆的声响过去，最前排的几名散修已经身首分离，横死当场。
尽管灵力全失，清水的身法却迅捷无比，掷剑，顷刻间欺身，将人当场斩杀，行动直似鬼魅。
此刻，他提着剑，神色凝重地站到众人跟前。
一众散修，见他连话也懒得说，直接大开杀戒，心下骇然，只得远远站定，不敢靠近。
月光如水，稀疏的星星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众人呼吸加快，内心打鼓，为首一人喝道：“你灵力尽失，还不束手就擒。”
清水横剑挡于胸前，目光中尽显寒意。
其中一名散修大喊，“我们用符箓，料他无法抵挡。”
话音刚落，明火符、惊雷符等纷至沓来，清水身法快，一一闪过。
符光落地，点燃了山洞前的杂草，火焰顿时连成一片，火光冲天。
山洞内，传来音希的惊呼声，让清水不禁分神。只差些许，左肩已经被一道符箓炸中，立时鲜血淋漓。
见他受伤，散修们响起一阵欢呼声，众人投掷符箓更加卖力。各式攻击类符箓，闪着符光，将清水的身影完全笼罩。
就在清水只能凭借身法进行闪避，无法反击，心下气恼之时，几名胆子大的散修抓住机会，抢上前来，眼看顷刻将至。
说时迟 那时快，地面忽然下陷，强大的吸引力，将所有人都陷入其中。就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那股来自地底的吸引力，却骤然消失。
可一群人大半的身躯已经埋入地下，半截身体卡在其中，进退不得。见清水提剑走近，不由得大声惊呼，鼻涕眼泪齐飞，连连求饶。
看见他们这副脓包样，清水一脸嫌弃，回剑如鞘，扑灭火苗，返回山洞。
音希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紧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抓着地裂鼎，见到清水进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们都被困住了？我们抓紧时间逃走，好吗？”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要将所有的疼痛都压抑在心底，手指也因用力过度而变得发白。
“逃不了，他们已经将这里封锁，驻扎于此的世家子弟，顷刻就到。”清水淡淡地说道。
仔细回忆了一下，音希瞬间清醒，喃喃低语，“这里还是江家的地界。”江宇文对他们俩恨之入骨，要是真被江家子弟找上来，只有一死了之。
清水盘腿坐了下来，来回擦拭着拂晓剑，低声道：“江宇文暂时不会杀你，应该会拿你，跟凤家换点好处。”停顿片刻，他续道：“找机会，逃回北川，把凤华杀死凤家老家主的消息，带给凤桢。”
听他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语言，音希的泪忍不住流下来，“我一定把话带到。”
得到她的允诺，清水嘴角上扬，露出微笑，“那就好。”
说话间，洞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批的世家子弟已经抵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人探头走近，也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音希感到疼痛越来越剧烈，呻吟声也越发凄厉，远远地传出去，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在这荒僻的山洞中，即将迎来一个新的生命。
不知怎的，清水忽然想起了，跟锦瑟并肩杀死狼妖的那个夜晚。
一样的月色，一样荒无人烟的地点，锦衣华服的母亲，在山洞之中，即将生下一个异族的婴儿。在婴儿出生之时，也同样受到死亡的威胁。
只是，十几年前出生的魔族婴儿，目前已长成了魔尊，是阿素那城的主人，整个魔界最尊贵的存在。
而眼下这个孩子，拥有一半妖族一半人族血统，以后又会成长成什么样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音希每一次的痛苦呻吟，都像是无尽的折磨。
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嘴唇已经咬得渗血，她艰难地说道：“我好像生不下来。”
闻言，清水柔声宽慰，“你可以的。”
方才连续催动法宝，以及生产之时，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耗尽了音希所有的力气，她忽然感到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望向清水的眼睛红红地，一时间泪如雨下。
“你不喜欢看人哭，可是，现在，我真的好害怕。”音希哭着说道。
看她柔弱无助的模样，想了一下，清水扯下脖子上佩戴的红玉髓，递给她，柔声道：“这是补充灵力的，你握着它，应该会有作用。”
伸手接过时，音希顺势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她心想，这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也是她未来的希望。这个念头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忍受着疼痛。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音希感觉到孩子即将降临。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
这时候，山洞外传来一个声音，“柳清水，出来受死吧。”
听到这句话，清水转身就要走，却被音希叫住，她颤抖地问道：“你都不再看他一眼吗？”
闻言，清水站定，对着洞外，朗声道：“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自会出来跟你们算账。”
山洞外没有任何回音，像是默许了他提出的说法。
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音希将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小生命，已经抱到了他的面前。
沉默片刻，清水脱下了外衣，将婴儿包裹起来，只露出那粉嫩的小脸和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怀抱着这个软绵绵的婴儿，清水心情复杂，他曾经想把音希和这个孩子都一起杀掉，企图抹去那一段被丹离戏耍的岁月。
愤懑、无奈、痛苦的思绪一直缠绕在他的心间，让他不能自拔。
可此刻，强敌在侧，自己灵力尽失，眼见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他忽然理解了，父亲在临死之际，坚持要见刚出生的他时，那种心情。
“柳小满，你会喜欢这个名字吗？”清水低垂目光，对着孩子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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