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巨人的肩膀
大约走出去40里地，就到了午饭时间。
沐晟找了个平坦、背风的地方，让侍卫把地面清理了一下，又撒了一圈驱虫的药粉，大家就在这里停下来造饭了。
云汐闻到了驱虫药粉散发的硫磺的味道。硫磺的应用历史非常久，在她原来的世界，《神农本草经》中已经记载了硫磺的炮制方法。想来这里也差不多。
这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有硫磺的地方大概会有温泉，说不定可以去泡一下。
沐家的侍卫和小厮对于野外扎营造饭这事全都轻车熟路，他们有条不紊地把小炉子、炊具、食材、水桶都搬了下来，摆放好，然后丫鬟们接手开始生火做饭。
沐晟从马车上拿下一个绣墩给云汐，让她坐的舒服点。
沐瑾言是一点不累，下了车就在地上跑来跑去，看见个秋后的蚂蚱都能追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想要拿给云汐看，被蚂蚱吐了一手黑水。
哪怕再怎么活泼，他骨子里也是个贵公子，被蚂蚱的行为恶心坏了，瘪着小嘴喊娘。
云汐笑的不行，赶紧招呼丫鬟舀水给他洗了洗手。
他问云汐：“蚂蚱是吐了吗？”
“算是吧。这是蚂蚱保护自己的方式，就像你一看见他吐黑水，马上就把它放跑了。”
“啊！它好聪明！”
“动物和植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们都有特殊的生存本领。”
等饭的工夫，沐轩忍不住凑过来问：“大嫂，你是想在光山上找什么吗？”
云汐示意他翻到天工开物·燔石篇，上面就是关于煤炭的记载。
“凡煤炭普天皆生，以供煅炼金、石之用。南方秃山无草木者，下即有煤，北方勿论。煤有三种，有明煤、碎煤、末煤……凡取煤经历久者，从土面能辨有无之色，然后掘挖。深至五丈许，方始得煤。”
这一段是《天工开物》本身就有的。
还有一段是云汐自己加进去的，出自孙廷铨的《颜山杂记》：“凡脉炭者，视其山石。数石则行，青石、砂石则否。察其土有黑苗，测其石之层数，避其沁水之潦，因上以知下，因近以知远，往而获之为良工。”
所谓的“脉炭者”，就是指找煤的人。这段话的意思翻译出来，就是说，含煤的地区，都是沉积岩的分布区。在找煤时，首先要观察岩层是否属于沉积岩。其次，必须要在这几种沉积岩层中，寻找到能夹生煤层的页岩。
沐轩恍然大悟。
“所以其实你真的不是想去安业县，就是想来光山找煤？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煤了呢？”
“冬天快到了啊。百姓们不得取暖吗？我的琉璃窑和瓷窑不得准备点煤炭吗？”
沐轩频频点头，“有道理。但是大嫂，这种活派人去干就行了，何必亲自出马？”
云汐：“……”
她看着沐轩，目光颇为不善。
这个问题显得她很蠢。
沐轩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戳了云汐的肺管子，他讪笑道：“……呵呵，别人可能没有大嫂这么好的运气，他们可能找很久都找不到，但是大嫂一出马，很快就能找到了。”
云汐立刻就支棱起来了。
可不就是这样吗？
系统安慰云汐：“宿主，等会我给你开地图，保证你一下子就能找到煤。我已经让那片地区达到了‘察其土有黑苗’的程度了，肉眼可见。你一下子就能找到，坐实了你是大气运者的身份。”
“嗯嗯嗯，这个天降福星我当定了！”
沐轩又说道：“大嫂，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宋应星是何许人？孙廷铨又是何许人？”
云汐：“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是随便买了一本书而已。想来这是两位特别厉害的人吧。”
这本《天工开物》是经过了云汐和系统拼凑的，主体是宋应星的《天工开物》，又补充了一些其他内容，比如孙廷铨的《颜山杂记》。所以，这本书的封面上写着：宋应星着，孙廷铨等人对本书亦有贡献。其实云汐和系统也有贡献呢，只是不能写上去。
她其实很想说，宋应星是一个屡试不第的古代科学家，而孙廷铨是明末进士，后来降清，官至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太子太保、少保、秘书院大学士。
但是她不能说啊。
她只能在脑子里和系统念叨了一遍，感谢这二位的贡献和帮助。
云汐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个知识搬运工，能够在这个时代有所成就，全都是托了先辈们的福。
所以，她对于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无所谓的，皇帝给什么样的嘉奖、她能赚多少钱，她都看得很开，因为这些都不是她自己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她也只是站在了无数巨人的肩膀上，她把这些巨人的智慧带到这个世界来，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而且，古人着书立说，人家也没藏着掖着，古代七大科学名着《梦溪笔谈》、《齐民要术》、《营造法式》、《东鲁王氏农书》、《本草纲目》、《天工开物》和《徐霞客游记》，都是公开出版的。
只是有些时候，着书者活着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出版，往后推了推。
比如，《本草纲目》，在李时珍活着的时候就没能出版，是他的长子李建中在任蓬溪知县期间，出资编辑并修订了《本草纲目》，使该书得以刻印。
《徐霞客游记》在徐霞客生前也没有出版。在他死后一年，由他人整理出版。
不管是大公无私也好，还是想要扬名立万流芳百世也罢，原着者都是希望自己的书能被更多人看到，能够造福世人的。
现在，她拿着这些书在造福世人的同时为自己谋利，想想还是觉得自己的格局有点小。面对世人的夸赞，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嘞。
沐轩感慨道：“我要是能见到这两个人，和他们当面交流就好了。”
云汐：“……”
系统：“以后要是再有穿越者，看到这本书，说不定还以为是宋应星和孙廷铨穿越过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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