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合江案5

吕思善诚恳的向高敏行询问合江县的情况，高敏行也被吕思善的诚挚所感染，对众人说道：“合江县积弊已久，根源全在掌握泸州要职的勋贵，当地世家大族又得到了勋贵的庇护，双方沆瀣一气，鱼肉乡里，使得泸州地界吏治崩坏，盗匪横行，百姓苦不堪言！”

  对于高敏行所说，吕思善一路上深有感触，跟着问道：“若是想要使得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该如何做呢？”

  高敏行不假思索的侃侃而谈：“之前的两位眀府大人，一心想要推行新政，那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善政，只是不得其法，反而落得个身死政消！”

  吕思善等人皆是倏然一愣，想听一听其中的道理，认真听着高敏行的论断。

  “之前两位眀府大人，畏惧勋贵的权势，着力在豪强和世家大族中推行别籍异财，激起了他们的反抗，不仅新政根本没有推行，还造成了后面的惨剧！”

  “高助教的意思是说两位县令都是泸州当地的豪强和世家大族害死的？”李岱渊跟着说道：“官方甘结的结论是两位县令在巡视的时候被盗匪截杀，也就是说当地豪强和世家大族与盗匪有勾结。”

  “关于两位眀府大人的死，我也只是推测而已。但平日里平泉湖附近的贼人是从来不会招惹官府的。”高敏行继续说道：“近来却接连害了两位眀府大人的性命，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接连死了两位县令大人，泸州刺史竟然没有被朝廷责罚？”程夭夭不可置信的说道：“大盛律令不是规定，若是有盗匪杀伤人命，当地官员必须在三个月内缉拿盗匪吗？更何况死的还是朝廷命官。”

  “当时刺史府的州兵确实捉拿到了几个匪徒，那些匪徒也承认了因为劫财杀害县令的事情。”李岱渊解释道。

  “这明显是随便抓了几个人来顶罪的吧！”程夭夭不满的说道。

  众人皆是默默颔首，愤然者有之，无奈者亦有之。

  吕思善恭敬的问道：“高助教以为该如何才能成功推行新政？”

  “所谓擒贼先擒王，推行新政亦是如此！”高敏行慨然道：“泸州最大的勋贵豪强便是彭国公谭清，若是他能带头施行别籍异财之政，其他勋贵豪强便能知道朝廷的决心，如此一来自然不敢抗命。”

  “可彭国公谭清怎么才会愿意接受新政？”吕思善疑惑道。

  “谭家两代单传，当下年逾五十身体不佳，却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幼子。”高敏行分析道：“现在谭家人口土地众多，若是谭清死去，幼子袭爵，族中的长者必定觊觎谭清的家资，故此可以以此来劝说谭清别籍异财。”

  “为什么别籍异财就能避免族人的觊觎呢？”程夭夭不解的问道。

  吕思善解释道：“大盛朝规定，勋爵及五品以上官员及家人均可免除所有赋税，县学生以上便可免除徭役。大盛开国以来，多有军功勋贵，他们的族人为了不缴纳赋税便始终留在勋贵的籍册之上，现实中是独立的家族，名义上却仍是一家人，享受免除赋税的政策。而世家大族和豪强的家中也多有五品以上的官员，亦可免除赋税。故此很多勋贵和世家大族之家，人口高达数千人乃至上万人，侵占的田产和奴婢人口更是不计其数，使得国家的财富全都流入了他们的手中。”

  “别籍异财就是让这些勋贵和世家大族分家独立籍册吧！”程夭夭恍然道：“这样一来，没有爵位和官职的人就必须向国家上交赋税了！”

  “若是大人能够向谭清陈明利害，想必他会为了幼子施行分家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妻小日后的荣华富贵。”高敏行笃定的说道。

  “高助教所言甚是，从他的切身利益出发因势利导，好过强行推行新政！”李岱渊跟着赞道。

  吕思善眼神清明了许多，似是对推行新政多了些信心。又虚心向高敏行请教了许多合江县的事宜，受益颇多。当问及泸州匪患之事的时候，高敏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表示他实在是不知兵事，只得作罢。

  之后，吕思善送走了高敏行，并且表示请他先行忍耐一阵，需得筹谋一段时间，才能够惩戒那些腐败官吏和名不副实的县学生。

  高敏行自然知道吕思善初来乍到，是要稳住了根基之后才可施行雷霆手段，再三表达了理解和感念之情。

  “高助教这擒贼先擒王的法子确实不错，但本官去劝说刺史大人，恐怕不妥！”吕思善踌躇道。

  “我去试试！”李岱渊直截了当的说道。

  “少监大人准备如何行事？”吕思善问道。

  此前，李岱渊和程夭夭已经从泸州的察事口中得知，刺史谭清原本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却在十多年前因病故去。所幸不久后，谭清又得了一个幼子，至今已有十来岁。

  另外，谭家已经是两代单传，之前的两辈倒也不是子嗣不丰，而是生下的儿子大多早死，袭爵的家主也都是常年体弱多病。

  到了谭清这一代也还是没能逃脱之前的魔咒，不仅自己身体欠佳，大儿子又在壮年病死。

  相反的，族中的其他叔伯兄弟，却都是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李岱渊将这些情况说给吕思善，跟着说道：“我准备带夭夭以诊病为由，前去一探谭清的虚实，同时尽力说服他施行别籍异财之策。”

  “少监大人准备表明身份了吗？”吕思善跟着问道。

  “届时将表明身份。”李岱渊正色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件大事！”

  吕思善见李岱渊没有说明是何事，便识趣的没有追问，马上岔开话题道：“明日我准备张贴告示，明示所有的礼单，将这些财货悉数交于善堂用于救助需要帮助的百姓。”

  李岱渊和程夭夭都觉得吕思善这个方法不错，既能震慑那些富户豪强，又能让百姓得到实惠。

  “我见县学学堂破败不堪，准备从中拨出一些钱用于修缮县学学堂。”吕思善接着说道。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知道吕思善这是感念高敏行的高洁品性，另外也是他重视教育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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