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雍王不只是雍王
“慕大姑娘,白三姑娘。”待慕锦月与白若桐进了书阁的雅间,文王便对她们二人揖手道。
楚凌夜深深地看着慕锦月,并未言语,也是随着文王一起揖手行礼。
“文王殿下,楚二公子。”慕锦月与白若桐便也还了礼。
四人落座之后,还未寒暄几句,白若桐便说要在阁中找几本典籍来看,起身借故离开。
白若桐性情单纯,慕锦月从未将她牵扯进这些朝堂阴诡之事,所以对于她此刻的故意避开,众人均是心知肚明。
文王见白若桐眸色微红,面色郁郁,似乎是刚刚哭过,不由得心内疑惑,但却也并未多言询问。
说来如今他与白若桐虽也算相识,但却也并未到可以随意探听女孩子家心思的地步。
而慕锦月看着白若桐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心内暗暗叹了口气。
身为女子,且如今还有了婚约,慕锦月自然不可随意独自出门,而她与白若桐向来关系亲密,相约着一同出门游玩自是再正常不过。
如今几人互相也算熟识,似这般约见倒也不算太过失礼。
慕锦月与白若桐来此的路上,白若桐因圣上下旨赐婚之事难过了许久。
在白若桐看来,圣旨大如天,如今圣旨已下,便再无可能更改。
所以想到慕锦月与楚凌夜被生生拆散、无法相知相守,她亦再也没有机会开口向文王殿下表明心迹,便难过到泪落如雨。
慕锦月生生劝了一路,这才勉强让她相信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楚凌夜与自己自会想到办法。
“慕大姑娘的伤,可好些了?”白若桐离开雅间后,文王微蹙着眉看着慕锦月,认真地道。
“已好多了。”慕锦月淡淡笑道。“再过个几日,想必便会彻底痊愈了,有劳殿下挂怀。”
文王听闻慕锦月如此回答,并未言语,只淡淡地一笑。
“说起来,长平公主获罚之事,锦月还要谢过文王殿下。”慕锦月看着文王,又道。
“慕大姑娘何以觉得,此事本王有参与?”文王面上温润笑意不变,看着慕锦月道。
“听闻昨日京戍卫关于此事的折子便递了上去,但早朝之时,皇上却并未提及此事,可见……当时皇上还未曾下定决心。”
“而今日早朝之上,皇上便当众宣布了此事调查结果与对长平公主的惩处,锦月推测,皇上应是曾将此事告知了一小部分信任之人,讨论如何处置,最终经过了思考权衡,这才做出了决定。”
“放眼朝中,如今有如此胸怀,会对皇上直言相谏、且又为皇上所信任重视之人,便也只有文王殿下您了。”
文王听闻了慕锦月一番言论,眸中满是温润的赞赏之意,不由得笑道:“慕大姑娘聪慧过人,本王佩服。”
“但……本王却当不起慕大姑娘一句感谢。”说到此处,文王面上神色一肃。
“此事原本就是长平姑姑之错,理当受罚,以还慕大姑娘一个公道,如今父皇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
“且即便父皇此番处罚了长平姑姑,但却抹不去慕大姑娘受伤之苦,也换不回威远侯府为此而死的二十余条人命。”
“说起来,还是我南充皇室欠了威远侯府的。”
慕锦月听闻文王此番言语,不由得也是心生赞赏之意。
文王殿下,果然是有一国之君的眼界与胸怀。
自前世起她便明白,在上位者的眼中,平民百姓及家奴仆从的性命均有如蝼蚁。
即便南充律法有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实际上约束的却只是无财无权之人,而对于重权在握的上位者,这条律法便形同虚设。
因为上位者与掌权者往往暗中使用些什么手段,不费什么力气便可将犯下之罪轻轻带过。
即便无法一笔带过,那么是威逼利诱也好,是以亲人相胁迫也好,随便使些手段指一个替罪羊,最终也总能糊弄过去,从而轻松脱罪。
与所有的掌权者一样,此番长平公主之事,皇帝从始至终未将威远侯府死去的二十余个护卫的性命放在眼中,也未曾觉得死了二十几个护卫是什么严重之过。
皇上得知此事时之所以会勃然大怒下旨严查,不过是觉得此举蔑视皇权,且又伤了朝廷重臣的家眷,皇上不得不给威远侯府一个交代。
而当皇帝知悉这主使之人竟然是长平公主,他与那些掌权者一样,第一反应也是如何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不知文王殿下对皇帝说了什么,竟使得皇帝下旨惩处了长平公主,却也改变不了皇帝漠视这无辜死去的二十余条性命的事实。
而相比之下,文王殿下方才所言,则真诚的多。
他是真真切切在意这二十余个死去的护卫,也是真的觉得长平公主理当受罚,而并非是虚情假意、粉饰太平。
月前也是在这书阁之中,当文王殿下得知安宁郡主如今之苦是慕锦月所为,他那时的反应的确曾让慕锦月觉得有些失望,却也明白那是人之常情。
而相比于那时,此刻的文王殿下则睿智贤明的多,有一国之君贤明果决的风范。
“文王殿下能有如此见地,是南充之幸。想必我侯府无辜枉死的二十余个护卫,九泉之下也会心安了。”慕锦月看着文王,真心地道。
慕锦月此言,的确是出自真心,但所言却半真半假。
真的是,她的确因文王如此心地仁善、可为明君之选而为南充百姓高兴。
假的是,她并不觉得长平公主此番被褫夺了封号贬为庶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九泉之下便真的会瞑目安心。
即便长平公主为皇族血脉,生来高贵,但她此番毫发未伤,甚至可以在皇帝的帮衬下继续安享荣华富贵,而那些枉死的人,却再也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世界,看一眼他们的好友亲朋。
既然皇帝不忍伤了长平公主的性命,没关系,春桃的仇,威远侯府二十余名护卫的仇,她慕锦月自然会报。
“月儿,你此番叫殿下前来,是何要事?”楚凌夜看着慕锦月与文王旁若无人般地交谈不止,心中的酸意不住翻涌,此时不由得沉声开口道。
此言一出,慕锦月与文王二人均是瞬时一愣,慕锦月更是蓦地面上一红。
慕锦月正羞恼不已,待看清楚凌夜面上的那丝不悦之色时,她便瞬时明白,楚凌夜是故意当着文王殿下的面这般称呼自己。
想来……应是自己方才与文王殿下言之甚久,楚凌夜有些吃味了。
慕锦月看着楚凌夜面色淡淡却颇为理所应当之意,忍不住便是无奈一笑。
此举实在是太过幼稚了些,一点也不像是那战场上白马银枪的冷面将军会做出来的事。
但她却也明白,楚凌夜是因为在意自己,才会有此举。
平心而论,若是楚凌夜与一女子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交谈,且那人还与楚凌夜有婚约,只怕自己所为会比楚凌夜更加幼稚过分。
“嗯,的确是有要紧之事。”慕锦月此刻面颊微红,却点了点头应道。
听闻慕锦月此刻坦诚的回应,楚凌夜心内一喜,方才充斥着内心的酸意这才散去了一些,面上不由得便带了一丝笑意。
而文王此时也已自惊讶中回过神来,待看清楚凌夜面上的得意之色时,不由得也是一笑。
阿夜吃起醋来,还真是幼稚。
但想到方才慕锦月面带羞色的回应,他却也是不由得心内涩然。
阿夜如此亲密地称呼慕大姑娘,而慕大姑娘虽有害羞却并不反感,可见……二人如今的感情,的确很好。
若说文王对此无动于衷,自然是假的,他做不到这般欺骗自己。
但想到慕锦月与楚凌夜在一起是她心之所向,定然是幸福的,他却也有些释然。
既然无法带给她要的幸福,不如默默守望。
“殿下,雍王,不只是雍王。”慕锦月此时面上仍有红晕,却满面认真之色地看着文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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