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260章 天下第一裁
第260章 天下第一裁
进入办公室坐了没一会,事情就来了。
人事科的钟林送过来一封辞职信,李海伦的,冼耀文看了一遍,大致可以提炼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么一句,没多大的诚意。
把辞职信放在桌上,往设计&制版科挂了个电话,冼耀文继续低头看文件,等李海伦来了,他才放下文件。
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冼耀文看着李海伦,轻声说道:“离开这里后去哪里?”
李海伦不敢与冼耀文对视,将目光对向桌面,“当编剧。”
“哦?”冼耀文盖上茶杯盖,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你来这里之前,当过打字员,干过填词人,还以演员的身份在长城干过一段时间,现在设计师不做,又去干编剧?”
李海伦闻言,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冼耀文,“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城工作过?”
冼耀文摇了摇头,“你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见伱在这里工作是没怎么上心。算了,你都要走了,我再批评你没意思,准备进哪家公司?”
“还没想好。”
冼耀文拿出钢笔,在辞职信上签上字,对折放在一边,随后拿起茶杯盖,看着李海伦语重心长道:“你年纪比我大,又是更早熟的女人,做事情怎么一点规划都没有。你的辞职信我批了,同事一场,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去处,半岛酒店隔壁青年会五层,有一家友谊影业。”
冼耀文从桌上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放在李海伦边上,“下午放你半天假,你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一位费宝树女士,让她带你去见友谊影业的冼耀文总经理,他会给你安排一份好差事。”
“老板,这?”
李海伦看看桌上的名片,又看看冼耀文的脸,一脸懵逼。
冼耀文憋着笑意说道:“别这这那那了,下午两点,过时不候,如果有作品记得带上。去干活吧,守好最后一班岗。”
李海伦一脑子糨糊,迷迷糊糊地离开办公室。
冼耀文在办公室没坐多久,便去了简称“上缝工会”的上海缝业职工总会。
观名之意,上缝工会是“上海裁缝”组建的工会性质的组织,在一众工会中是最土豪的存在。其他工会聊的是抗争、抗议,上缝工会不聊这些,只探讨流行趋势。
上海裁缝,既表明来路,也代表着一种技能等级,凡够资格称为上海裁缝,即使自己不开店给人打工,一个月的收入都是数百起,妥妥的金领,管着上百人的厂长亦不能望其项背。
工会的大厅里,上海裁缝们围坐,唾沫星子横飞,探讨得正起劲,冼耀文找了个最外围的位子,悄无声息地坐下,侧耳倾听。
其他服装款式不好说,单说旗袍,在场的裁缝们大致决定着未来的风格走向。
香港的经济已经呈现腾飞之前的蓄势,学校的数量在增多,女性受教育的机会上升,整体文化水平会因而提高,又随着贸易模式的变化,女性的对口就业岗位增多,更多的女性投入社会工作,“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会逐渐改变。
随着女性加入职场,消费能力随之提升,社交圈子扩大,在衣着方面自然越来越讲究。
就目前的观察来说,在办公室上班的女性罕少会选择穿洋装衣裙,即使在华洋共处的工作环境,英文了得的女性也多穿旗袍,这显示出她们对华人女性身份的肯定,认为旗袍最能表现出她们的体态美和古典韵味。
旗袍成为女性与时并进的标志,不仅是最端庄得体的外出服,也是白领主流的上班服。
大厅里,一上海裁缝说起“归拨”的技术需要改良,大家应该慢慢摒弃平面结构,向西方服装潮流学习,多使用局缝、装袖、收省等立体的西式裁剪技术,走向立体结构。
传统平面剪裁的特色没有局缝、前后衣片相连、原身出袖,西式立体裁剪则是模拟人体穿着状态的“分割式”裁剪,立体结构的服装由人的体态来决定衣服的结构,关键是前后衣分开、斜局、装袖,前后幅腰围处“收省”。
冼耀文知道不少裁缝铺早几个月就开始中西合璧,引入立体结构,配合熨烫和归拨技术,令长衫更加贴身,旗袍的外观跟以前的相差很大,效果显得优雅中带点硬朗,传统而又富有时代感。
所以,旗袍外观跟以前相差较大,新的效果显得优雅带点硬朗,传统而又有时代感。
冼耀文在笔记本上写下“立体”和“时代感”两个词,随后,开起小差,目光从一个个裁缝脸上游走,暗暗记下比较娘的脸。
裁缝是细腻活,能成为大家的裁缝无不心思细腻,做旗袍的裁缝常常接触女性消费者,为了做出更好的衣服,不得不与女性消费者进行全方位的接触,并进行换位思考,行为模式女性化,长此以往,对裁缝的行为逻辑自然会造成影响。
因此,能把自己逼成娘炮的裁缝,手艺往往没得说。
旗袍是一块肥肉,冼耀文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他已经有了抢占香港高定市场的想法,而且,在此基础上,他还有打入国际市场的念头。
旗袍能很好地展示女性的身材曲线,也是检验女性身材的利器,身材好不好无需嘴说,穿上旗袍看看就知道了,在贴身的旗袍标识下,身材上的缺陷都会暴露出来。
有了这个特点,就意味着旗袍在国际上存在一个小众却高端的市场,冼耀文想要打造一个“不是谁都买得起,买得起也未必穿得起”的小众品牌,大概还会推出一个类似“健康贵族”的概念。
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细节上还没想透彻。
不管怎么说,第一步的香港旗袍高定先要把它搞定,有多没少,单单这个市场,一年大几百万过千万没问题,咬下一大块,一年两三百万的利润不会太难。
只是有一点比较可惜,西方已经开始刮简约主义的风,影响范围包括设计、艺术、美学及思想,这股风已登陆香港,旗袍的简约主义马上会大行其道,进而与克俭联系在一起。
繁华的掩盖之下,香港有30%左右的人口生活在寮屋区,绝大多数家庭的收入仅以糊口,即使家底稍丰厚也十分克俭。
大型的故衣店有四五十家,故衣档无所不在,位于皇后大道西的故衣店的旧衣来源于北角居多,多为好布料,臭美又消费不起的女人惯以旧衫修改后再穿,修改及翻新旧旗袍是不少裁缝铺的重要进项。
近段时间,香港女性的典型旗袍风格缓缓变成简约,从外观、内涵、选料与工艺,都充分体现节俭的特色。
在设计方面,旗袍有肩缝、装袖,圆立领不高不矮,弧形斜襟,前幅有胸省,前后腰有腰高官度由膝下三、四吋渐缩短至膝下一、两吋,以短袖为主,领口和襟以金属撤纽和子母暗扣代替布纽扣,腋下右侧装金属拉链,前后幅于右下侧缝合,无腰带,无口袋,轻盈简便。
在用料方面,棉、麻、丝、毛都有采用,大都带花纹图案,镶滚和花边大幅减少盘扣花纽亦很少采用。
夏天穿的长衫大部分无耀里,内穿下摆有蕾丝花边的衬裙,冬天的季节没到还未肉眼看到流行趋势,另,有缩水和沾水脱色等缺点的国产缎质镶滚和花纽,出现被淘汰的趋势,旗袍的用料大幅度采用耐洗的面料,剪裁也趋向缝纫机化,需要时间一点点精进的手工技艺也有摒弃的趋势,要不了多久,旗袍会成为流水线产品。
冼耀文又在笔记本上写下“简约”二字,稍一琢磨,又写下“港袍”,他有想法推动赋予简约主义的旗袍一个专属的名称,尽可能把它和旗袍区分开来。
寻思间,边上有人向冼耀文打起了招呼。
“冼老板?”
冼耀文看向说话之人,抱拳道:“恕我眼拙,敢问先生是?”
“福兴王杰士,冼老板陪夫人去我店里做过衣裳。”
“原来是王老板,抱歉,抱歉,那天逛了一天街,心情有点烦躁,到了贵铺只想着早点走,没注意到王老板,失礼,失礼。”
冼耀文确定那次陪苏丽珍去福兴,绝对没有和王杰士照面,不然他不可能记不住面部特征比较明显的王杰士。
“没事,没事。”王杰士满脸笑意道:“冼老板你是开制衣厂的,怎么也来这里开会?”
“手艺不行的进厂制衣,手艺精湛自己开铺子裁衣,这里随便哪位老板都比我冼某人懂高级时装,过来取取经。”冼耀文自谦道:“倒是王老板你,我记得福兴主要做西装,怎么会来听讨论旗袍的会?”
“现在生意难做,福兴只做西服赚不到铜钿。”
“王老板说话真客气,你们老合兴王家做了几十年西服,你们都说赚不到钱,其他师傅只能要喝西北风了。”
在上海有一群人叫红帮裁缝,是清代以来浙江奉化、鄞县一批裁缝为代表,缝制西装见长的宁波裁缝的总称。
原来正确的称呼叫奉帮裁缝,因为上海吴语中“奉”与“红”同韵,又由于这批裁缝为红毛鬼(洋鬼子)服务,因此误传为红帮裁缝。
王杰士的爷爷就是红帮裁缝中的佼佼者,世纪初创立老合兴招牌,经过几十年的开枝散叶,王家从事裁缝行当的人不知凡几,内部竞争非常激烈,王杰士一看在上海只能内耗,前年带着妻子来香港创立了福兴招牌。
谁知道去年老合兴也来了香港,继续沿用原来的招牌。
王杰士那一段,冼耀文是听苏丽珍说的,来源于福兴自身外传,真假就不知道了。
王杰士苦笑一声,“冼老板,我不是装穷,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要不是我英文流利,能做点红毛鬼的生意,日子真不好过。”
“一样的,制衣厂越开越多,不少都做衬衣,我也是每天发愁。”冼耀文叹了口气,说道:“每个月单是人工开支就是数万,两三个月没生意,我就要上街乞讨,到时候讨到王老板门口,还请给口吃的。”
王杰士哈哈大笑,“冼老板说笑了,你卖一个月,我们这些开裁缝铺的几年都赚不到。”
冼耀文摆了摆手,“别提了,快进快出,赚点钱都压在材料、广告费上,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回头钱。王老板,你真打算做旗袍?”
王杰士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还在犹豫。”
“先听真经,改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好。”
又听了一会裁缝师傅们分享的真功夫,冼耀文趁散场之前离开。
到了山今楼,拿出笔记本一行行写着什么,直到黄祖强在对面坐了好一会,他才停笔,撕下其中一页递给黄祖强。
“《天下第一裁》?关于裁缝的故事?”黄祖强看了一眼字体特大的标题便问道。
“你一边看,一边听我说。”冼耀文点上雪茄,娓娓道来,“康熙年间,出了一个以裁剪入武的天才,名字让撰稿人自己想。他在反清复明的同时,收了五个徒弟,分别是东方、西门、南宫、北堂、第一。
自从天才身死,郑家降清,五个徒弟的后人便隐居于九州五方的市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轩辕,表面上只是一个给人做衣裳的裁缝,暗地里,每隔二十年,五家就会在飞鹅山比武,也就是论裁。
故事的第一回就是飞鹅山论裁。
1931年,农历春节前,又到了五家论裁的日子,不知道为何,非常凑巧,五家同时出现了武学和裁剪兼修的奇才,对这次的飞鹅山论裁都是势在必得。
五个奇才分别是东方不断,擅使绣花针;西门吹剪,擅使裁缝剪;南宫无褶,擅使金斗(熨斗);北堂度身,擅使帛布尺;还有第一裁,一切与裁缝有关的工具皆可以使得出神入化,他就是男主角了。
论裁的过程我就不说了,给撰稿人充分发挥的空间,总之是男主角第一裁赢了,虽然赢了论裁,但实际上第一裁对以裁剪入武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想做一个裁缝,顺便成为一个全球知名的服装设计师。
因此,他参加了九月份在伦敦举行的世界服装设计师大赛,就在他夺得冠军,英国王室要聘请他为专属服装设计师时,九一八事变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冼耀文摊了摊手,“后面就是各种打鬼子,越激烈,越煽情,越血腥越好,到抗战快胜利的时候,安排他受重伤,隐居飞鹅山疗伤五年,我们现在的此刻才出山;
没了鬼子,他又捡起自己热爱的裁剪和服装设计,在屯门麒麟围开了一家地球服饰研究学院,收了七个徒弟,分别为:文忠、文孝、文仁、文义、文礼、文智、文信,七人称为七小裁。
配合小说连载的进度,我要拍一部《七小裁》的电影,讲七个人从衣食无着到有幸被第一裁收入门下,刻苦学习裁剪的故事,算是为地球服饰研究学院打广告。
后面还会拍《裁神》、《裁侠》、《裁圣》,讲裁缝的江湖故事,一场比试的彩头动辄几百万美金,甚至可以决定区域战争的走向,非洲、南美的军阀争霸不靠枪炮,就是两个军阀头子穿上裁缝制作的衣服上台展示,谁获胜谁就赢得一片势力范围。”
“冼先生你是想抬高裁缝的身份?”
冼耀文颔了颔首,“二三十年代,上海的红帮裁缝就开始登上停在港口的英美军舰提供裁剪服务,现在,上海裁缝大部分来了香港,英美舰队一次靠港修整就是四五天,有不少军官也会趁机定做一套西服,这是一桩不错的生意,也是一个不错的广告。
我有想法把香港打造成高定港,即高级时装定制,试着跟巴黎掰掰腕子,或许有那么一天,一个明星没有一件‘Design In Hongkong’的时装,是一件挺丢人的事。”
黄祖强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样做会不会绕得太远,完全可以把精力放在冼先生你自己的品牌上。”
冼耀文弹了弹雪茄灰,淡淡地说道:“做生意需要自身努力,也需要大环境,要买椰子当然去菲律宾,没人会往马来亚跑,香港高定若是世界知名,在香港创立一个时装品牌会变得轻而易举。”
“冼先生,不要怪我说话直接,就算你真把香港打造成高定港,好处也不一定会落在你身上。”
冼耀文淡笑道:“是有这个可能,如果有一天如你所言,我也只能安慰自己为香港做出了一点贡献。我要说的就是这一件事,你安排一下。先写,我马上又要出差,等我回来过目后再安排连载。”
黄祖强点了点头,“十三幺一切正常,《十三幺》的销量到了瓶颈,再想提高很难,《福报》的销量又提高了5000份,后劲很足,还有不少提升空间。《骡马报》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就等对接。”
“嗯,这两天我安排人对接。”冼耀文颔了颔首,说道:“印度神油的事说了这么久,该动起来了,你安排一下,先把商标注册下来,然后找个合适的厂址,偏僻一点没关系,地方要大,周边要干净,最好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冼耀文压低声音,“悄悄去拜访中医,踅摸几个壮阳的方子拿回来研究,争取弄出一个成本最低的配方。”
黄祖强蹙了蹙眉,憋着嘴做了一会心理斗争,“冼先生,印度神油的计划要不算了,十三幺现在的收益不错,我们没有必要去沾这个。”
冼耀文不以为忤,吸了一口雪茄,轻笑道:“你确定不想搞?”
黄祖强稍稍迟疑,随后坚定地说道:“不想。”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从这一刻开始,印度神油与十三幺无关,与你也无关。”冼耀文在桌上敲击两下,“希望印度神油大把赚钱的时候,你不会把肠子悔青。”
他原来将印度神油和十三幺捆绑在一起,只是因为印度神油的点子来源于《十三幺》,且一定程度上受到黄祖强的启发,他遵循有付出就有回报,分出点利益给黄祖强,既然黄祖强喂饭不吃,他也不会二次强喂。
“绝对不会。”黄祖强掷地有声道。
“好吧,印度神油到此为止,再说说《福报》。我建议你找律师给武侠小说作者设计一份合同,关于长期合作的,签了合同,稿酬提高,但在合作期间,作者们不能向别家报刊投稿武侠小说。
你研究一下,给武侠小说做一个详细严谨的定义,不要留空子给别人钻。作者不想合作,找我们解除合同即可,违约条件可以设计得不那么苛刻,不用偷偷摸摸,撕破脸双方都难堪。
另外,筹备友谊杯武侠短篇小说大赛,不管已经在和我们合作,还是从未合作的人都能参加,不设太多大奖励,只有第一名将获得400呎的单元一间,其他的都是安慰奖,好运来衬衣一件。”
“友谊杯?奖品是第三方提供?”
“对,我和别人合伙开了一间地产公司友谊置业,单元由它提供。十三幺可以趁机多网罗一些有潜力的武侠小说作者,以应对很快会出现的竞争对手。”冼耀文顿了顿,接着说道:“黄主编,十三幺应该经常组织作者间的活动,写作会、爬山、喝酒、去马栏,都是可以的。
对优秀的作者,也要给予他们最好的写作环境,依山傍水的写作间,去外地采风,都是可以的,甚至可以安排专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只要能给我们创造利益,什么都好说。”
“这么做我们的开支会增加好几倍。”黄祖强蹙眉道。
“黄主编,十三幺已经走向轨道,我们有能力从容应对增加的开支,但对其他报社来说就不一样了,跟着学吗?提供了武侠小说作者的待遇,其他撰稿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其次,对那些眼红《福报》,也想分杯羹的人来说,一分钱没赚,就要支出大把的钱,他们会纠结这么做风险会不会太大,值不值。
应对竞争是这样,怎么收买人心不需要我给你细细分析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找一个刚到香港不久,穷得叮当响又有潜力的文人,唱一出千金买马骨的戏。”
“我知道,就是……”黄祖强欲言又止。
冼耀文讥笑道:“你说当初那些报纸杂志若是扣着鲁迅的稿费不给,他会不会骂‘娘杀个咸腿’?都是人,都不是观音菩萨,你敢少给一分稿费,你母亲立马会受你所累,什么脏字都得沾一遍。
黄主编,文人中有气节的寥若晨星,不要由点及面,视每个文人都有气节,写文章不比掏粪高尚,反而千字百元比千字十元高尚,靠念生意经过上好日子,别转脸就吐一口蕴含浓郁文人气节的唾沫,这样不高尚。”
黄祖强听出冼耀文话语中浓浓的敲打之意,可他却有点不以为然,他已经站在“劳苦功高”的弄堂口,一只脚抬起正要踩进去。
……
习惯每天机械性码字,活拖了两天,明天开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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