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元朗猎事
翌日。
周末,休息的日子。
冼耀文带着冼玉珍去粉岭打了几杆高尔夫,回家换上狩猎装,带上玻璃钢鱼竿和猎枪,来到元朗一个人迹罕至的山头。
在山坳处,自己过枪瘾捎带教冼玉珍射击,打了将近两盒子弹,待冼玉珍掌握不拿枪对人、瞄准、枪管不会砸到头,就让她自己练着,他来到半山腰的一个野塘边。
说是野塘,其实只是一个被雨水注满的低洼,站在塘沿观察一阵,见塘面有小鱼游动,便捡了一块砂锅大的石头,扔向四米外的水面。
凝神倾听,只听见啪的一声,石头落在塘底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估计水深超不过三米。待涟漪散去,观察水面,于多处瞧见一大一小两个或三个黄豆大小的小泡从水底冒上来,浮在水面几秒钟才爆裂。
塘里有鲫鱼,个头不大,重量不会超过三两。
卸装备,取出麦麸,加水,加香油,搅和搅和,捏成一个球扔向水面,打了一个未必需要打的窝。
野塘的鱼是鸟生的,平时没人喂食,嘴一定很馋。
取一点面粉,加水揉成面团,接着浸到水里边洗边揉搓,将面团洗成面筋,加点香油揉捏,香喷喷的鱼饵制成。
架杆、张椅子,点篝火、坐水,待水开,泡茶,舒舒服服坐到椅子上,拿出一张报纸看起来,那叫一个专心,眼睛都不带瞅一眼鱼漂。
钓鱼仅为了有仪式感,他其实就是换个地方看报纸。
当天的报纸看完,他换了一本《Picture Post》杂志,快速翻页,从书页中找到奥黛丽的照片组,欣赏她在伦敦邱园拍摄的照片。
杂志是奥黛丽寄随信寄给他的,在信中她袒露付给摄影师钱,才有了成为模特登上杂志的机会,而不是杂志上写的“摄影师偶遇一个女孩,惊为天人……”。
看完照片,他的评价是丑,估计钱给少了,摄影师算是将奥黛丽不好看的角度都给捕捉到。不过,屏蔽东方审美,单纯以西方人的审美来看,照片其实拍得还可以,钱算是没白花。
奥黛丽先天底子差了点,需要后天造型的加持,也不知道她上一世是什么时间遇见能挖掘出她优点的化妆师,或许要推她一把。
收掉杂志,拿出信纸,给奥黛丽写信。
在信中,他建议奥黛丽去一趟纽约,花社的造型师会帮她设计出最合适的造型,摄影师会捕捉她最优美的角度,如果有意向,也可以将合约签在花社,他会给与照顾。
信的末尾,他拜托奥黛丽帮他一个忙,找人调查伦敦制枪业的现状。
二战结束后,英国的制枪业进入了寒冬期,制枪公司日子很不好过,纷纷倒闭,他有兴趣收购一家濒临倒闭的制枪公司,不为盈利,只是想拥有一家给自己打造猎枪的私人枪坊。
收购制枪公司花不了多少钱,他如今有条件为了个人喜好小小任性。
当他刚刚写完信,还没来得及将信纸塞进信封,便听见动物经过草丛发出的声音,转脸朝戚龙雀看一眼,见他只是看向一个方向,并未做出警戒姿态,他循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大一小两只赤麂惊惶失措地往他们这边跑来,视线远处,冼玉珍端着猎枪在追逐。
冼耀文微微蹙眉,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赤麂,赤麂受到二次惊吓,改变了逃跑的方向。见状,他将双手包成喇叭状,冲冼玉珍大喊,“别追了,没学会爬就想飞,退掉子弹,过来。”
冼玉珍听见动静,停下脚步,退掉子弹,将猎枪背在身上,慢悠悠走了过来。待来到冼耀文身前,郁闷地说道:“大哥,我差点打到了,豚鹿肉好贵的。”
“豚鹿肉还很好吃呢。”冼耀文轻怼一句,随即淡声说道:“刚才那两只不是豚鹿,是赤麂,豚鹿在新界可不容易见到了。”
“家里前天刚吃过豚鹿肉,宋师奶说要15块一斤。”冼玉珍说着,回忆起“豚鹿肉”的味道,口水大量分泌。
冼耀文将左手搁在冼玉珍的小肩上,“我的书房里有一沓《新界发展报告》,最右边的书架第二格,从右数第三个文件夹,上面有写1899年至1912年期间,新界当地村民特别喜欢狩猎豚鹿,因为肉质美味,且可以卖得高价,村民会带着猎犬,架设陷阱大量捕猎。
1910年,豚鹿肉5元/斤,1912年,豚鹿肉35元/斤,你说,这说明什么问题?”
冼玉珍稍稍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因为港币贬值?”
“中间书架第二格,有一排黄色封皮的文件夹,里面有统计处关于零售价格指数及贸易统计、工商署关于物价的统计,我给你半个月,你把那些统计报告看完,然后当着我的面回答你自己的反问,假如你答不出来,当心屁股被打烂。”
冼玉珍耷拉着苦瓜脸,说道:“大哥,文件上的英语单词我好多不认识。”
“不认识翻牛津词典。”冼耀文淡笑道:“1912年,豚鹿肉已经有价无市。香港一共没多少只豚鹿,肉价又好,十二年时间,不打绝才怪,即使现在还有,也应该是宝安那边跑过来的。”
“那家里吃的是赤麂肉?”
“估计是的。”
“哦。”
在冼玉珍小肩上拍了拍,“现在是休捕期,好多动物不能打,不要乱打,不然你的狩猎执照会被吊销,办一张好贵的。”
冼玉珍嘟嘴说道:“大哥骗人,休捕期是2月到10月,现在哪里是休捕期。”
冼耀文嘿嘿一笑,“这时候倒不笨了,别打赤麂,也不要打会飞的,野猪、野兔随便打,我马上要开始做饭,等着你带野猪肉回来。”
“大哥你等着,我给你打一窝野猪回来。”冼玉珍从背上取下猎枪,斗志昂扬地往山岭的方向走去。
“开明,当心点。”
纪昆仑点点头,紧紧跟上冼玉珍。
冼耀文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前冼耀文在文昌围对付野猪的那些经验,冼玉珍也有积累,就是打不到也知道怎么跑。
往篝火里添几根柴,冼耀文在附近转了转,寻见一丛白花菜,又找到一窝西瓜,不知道是谁夏天的时候吃完西瓜在这儿拉肚子,成窝的粪西瓜还真少见。
薅了一碗白花菜,摘了三个西瓜,放到野塘边,去树下翻了翻,拣出一根丫字形的树枝,修剪一下,做成蛇叉,围着野塘慢慢转了起来。
抓蛇他么得经验,饭铲头、过山乌、金环、银环,这些带毒的就不去招惹了,只能在水边欺负欺负水蛇。
路过一丛水草,一条中国水蛇被他的脚步声惊动,扭着纤腰朝塘里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快如闪电般掏出半截头点上,优哉游哉地看水蛇游入水面。
太小了,只够塞牙缝。
继续往前,水草里不见动静,但在一块凸石前,他停住了。
正所谓红灯停,绿灯行,见到红脖子要让行,一条香港到处可见的红脖子游蛇在过马路,有礼貌的人都会让它先行。
他不仅让,且放轻脚步慢慢往后退,不退不行,红脖子前面还有一条饭铲头,饭铲立起,显然已经将红脖子当成午餐。
“不抓?”戚龙雀问道。
“有毒,没必要。”冼耀文摇摇头,换一个方向围着野塘转悠。
逆着转一圈,中国水蛇和铅色水蛇都有遇到,但都很瘦,没有一条值得下手,只好作罢。
回归钓位,拿起鱼竿,没经过钓鱼佬毒打的鲫鱼给了他惊喜,挂饵,抛竿,浮漂沉底,拎竿,一条二两的鲫鱼,再来,二两二……
一刻钟,拎了十条鲫鱼上来,挑拣一番,挑出一条体型修长、鱼鳞面积大的公鱼,两条体型粗壮、鱼鳞面积小的母鱼,扔回水里放生,以免绝种。
剩下的就倒霉了,刮鳞、劏肚,抹盐、淋酒,折两根枝条串起来,插在篝火二十公分外,让它慢慢烤着。
切瓜、削皮,西瓜皮切成丝,撒盐揉捏几把,放在一边。
白花菜切段、汆水,也放在一边。
取出干果、卤味,分别摆成拼盘,水果切成块,做成水果拼盘,十来分钟,野餐布上摆得满满当当。
淘米,坐在火上煮,等到米六成熟,将米捞出,将锅洗干净,倒上一点水,放上蒸垫,半生米倒回锅里,在其上扎几个透气孔,改煮为蒸。
等饭蒸熟,掀开锅盖凉上一会,洒上凉开水,盖回锅盖,用一块布将缝隙捂得严严实实,锅坐回火上,再蒸一遍。
第二蒸,锅里的水沸腾得很快,水蒸气顶着锅盖一张一合,见状,他往锅盖上压一块石头,锅盖瞬间消停。
十几分钟过去,再次打开锅盖,透过一股白蒙蒙的水雾,看见锅里晶莹剔透的米饭。仅用了半斤米,却是蒸出满满一锅米饭。
这是他老头子传授给他的双蒸饭,据说出自“粮食食用增量法”,一斤米可以蒸出二斤八两米饭,饭粒松软,易入口,饱腹感强,但实际摄入的卡路里并不多,非常适合管不住嘴的减肥者,绝对比切胃强。
将锅放到一边,举目眺望,不见冼玉珍两人,遂问戚龙雀,“刚才响了几枪?”
“猎枪开了两枪,很有节奏。”
“那应该没事,不过,猎物估计没指望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冼玉珍回来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猎枪扛在肩上,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往她腰间一看,两只肥硕的野兔挂着,这大概就是底气所在。
“大哥,兔子肥不肥?”来到近前,冼玉珍显摆道。
“挺有本事,第一次用猎枪就能打到两只野兔。”冼耀文故意夸一句,又指了指野兔说道:“嚯,枪法真厉害,兔头都被崩飞半颗,你家的鸟弹威力居然这么大?”
冼玉珍嘻嘻一笑,“用鹿弹打的。”
“你个傻丫头,肉全被你打飞了,血淋淋的还敢挂在腰上,没法吃了,挖个坑埋掉。”
其实野兔并不在冼耀文的食谱上,又是传染病又是寄生虫,想吃得放心,料理起来相当麻烦,野炊又不是野外生存,没必要死磕,不然,他不会放过饭铲头和红脖子。
冼玉珍埋掉野兔,就过来帮他一起做菜,两道菜没一会工夫就做好,四人一起坐在野餐布上开吃。
“玉珍,你生日是冬月初一?”
“嗯。”
“想要什么礼物?”
“大哥,我不要礼物。”
“礼物还是要的,你生日那天家里就不给你庆祝了,你可以叫上同学在外面酒家吃饭,没有家长,你的同学能玩得开心点。”
“我想不到要什么礼物。”
“不急,慢慢想,想到了告诉我。”
“嗯。”
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俩小时。
食讫,冼耀文拿上自己的绍尔三管枪,带着冼玉珍去寻找野猪的踪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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