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八章 扬州之战
没过多久，天京城发出诏令，封张乐行为涡阳王，河南行军大总管。
庐州的太平军开始向凤阳府方向进攻，连克定远、怀远，进逼凤阳城。
而捻军也开始向泗洲方向进攻。
整个安徽已经有三分之二落入太平军的手中，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在经受战火的洗礼。
扬州城外，琦善会同漕运总督福济指挥着一万五千余兵马，对扬州城日夜不停地进攻。
扬州城内已经全民皆兵。曾立昌有的时候甚至都要让壮妇上城协防。
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掩埋尸体的老弱都跟不上。
攻城的一方以民壮打头，防守的一方也是将新兵顶在前头，因此最后死的基本上都是百姓。
“大人，让雷某带人去冲一下。”前副都御史雷以诚在琦善的身边拱手道。
他因为丢失瓜州被留在军中戴罪立功，求战心切，又见发匪防守越加疲软，因此主动请缨出战。
希望能够以军功恢复原职。
“雷大人，稍安勿躁，你看那是什么。”
琦善等人所站的位置是一片高地，能够看到整个扬州西门外。
只见距离城墙一公里外的地方，上百名清军士兵簇拥着一门体型夸张的大炮，正在艰难地向前挪动。
“大人，这可是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众人都眯着眼睛向那处地方看去。
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芒。
只是因为太远，看不清楚看不清楚那门炮。大炮被一群人簇拥着，就像是一群蚂蚁推着一根树棍向前爬行。
“此炮乃是老夫命淮安府铸造，重一万五千斤，今日定要将这城墙给轰倒。”琦善意气风发地说道。
眼看着胜利就要在眼前了，如若能够收复扬州，那么对琦善来说将是大功一件。
他对朝廷那边也能够有一个交代。
大炮终于被推进了射程。
清军的士兵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城头上，曾立昌也抬着望远镜看着这门大炮。
那粗大的炮管几乎能够塞一个人进去。
“给我将那门大炮给炸掉。”曾立昌喊来了城头上炮队的指挥。
“大帅，太远了，咱们城头上的火炮根本够不着对方。”炮队的指挥无奈地说道。
“轰……”
一声巨响传来，巨炮的周围腾起了一片烟雾。
曾立昌的身子一阵摇晃。
巨大的炮弹裹着强劲的动能冲击到城墙上。一时间，城头上的人感觉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地笼翻身一般，有些人甚至腿一软，摔倒在地。
没过多一会儿，就有好几处城墙被击塌。肃州镇总兵徐双来是一员悍将，趁机搭建浮桥，架上云梯，爬到了附城跑马楼。
原来是曾立昌觉得扬州城窄狭，在马路旁支铺板做楼，宽约二、三丈，高与城齐，叫做跑马楼。
曾立昌见到清军上了跑马楼，立即让人将木楼点燃。
一时间，烈焰腾空，清军都聚在跑马楼上，要下只能一个个下。
很多士兵从楼上跳下，摔死或者摔伤。
徐双来也受伤坠楼。
清军这才退走，不过城墙已经崩塌多处，防守工作越加难做。
“护卫军怎么还没有来？”曾立昌问身边的副将。
按照约定，扬州的太平军将清军主力给拖在城下，护卫军会派出大军前来合围。
袁卫带领一万大军，此时刚刚渡过运河，正在向西赶来。
他让手下的士兵放慢速度，保持体力，这样他们就能够直接投入战斗。
这一次，袁卫将两个主力支队——江北第一支队和江北第二支队都带了出来。
董良给他下的命令是接收扬州城，同时要趁机重创清军的江北大营。
因为护卫军接手扬州之后面对的主要敌人也是江北大营。
这个琦善是出了名的狗皮膏药，打不死的小强。
江北大营，屡战屡败，但是它却一直在那里屹立不倒。
“大帅，末将这就派人到东边查看。”
清军今天的进攻与以往大为不同不仅仅祭出了这门超级巨炮，冲锋的士兵也是悍不畏死。
曾立昌怀疑清军是要发动总攻了。
果然，这个时候雷以诚带兵再次顺着刚才徐双来搭建的浮桥冲了上来。
冲在前面的很明显是民壮，他们抱着云梯冲过浮桥。
后面跟着的才是清军的正兵。
“砰砰砰……”城头上的太平军用火枪反击。
不过火力密度明显不够，那些民壮开始顺着云梯向上爬。
在清军的后方，曾立昌看不到的地方，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跪在地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正是这群民壮的家属。
清军以家属的性命相要挟，让那些民壮去冲锋陷阵，谁要是退缩了，就立马将其家人全部处死。
“堵住缺口……”曾立昌调兵遣将，将城墙上几处被炸开的缺口堵住。
双方的士兵，在缺口的残垣断壁处厮杀，血水让众人脚下的城砖都变得湿滑起来。
很多人都已经杀红了眼。那些民壮本来是被清军逼迫过来攻城的，此时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也使出了浑身解数。
“破城了……”
城墙的一处缺口传来了清军的欢呼声。
那里的太平军终于顶不住了。
老营的兵马大都被林凤祥李开芳给带走了。
曾立昌手中新兵太多，战斗意志到底是不如广西出来的老兵。
曾立昌还留了五百老营兵马在城内作为总预备队。
“曾帅，将预备队派上去吧。”手下劝道。
曾立昌却有些犹豫，新兵死多少，他都不心疼，但是老兵都是他的心头肉。
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突然鸣金退兵。
西边的一处山坡上，琦善暴跳如雷。
眼看着就要破城了，从城北突然绕出了一支兵马。
这队人的数量很多，打着红色的旗帜，以整齐的纵队向城西包抄过来。
琦善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对方截断后路，于是赶紧下令明金收兵。
“大人，这是盘踞江北的红旗军。”
“红旗军？”琦善自然是知道这支兵马的存在。
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与对方近距离直接接触。
之前都是淮安的地方民团以及盐运衙门的巡兵红旗军作战。
“报……”此时被派去探查的士兵也回来回报。
“大人，来敌有将近万人，几乎全都是火枪兵。”
琦善的眉头紧皱，他在犹豫是不是要退兵。
关键是此时还能退的走吗？
“援军来了！”
……
此时扬州城头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战的太平军士兵喜极而泣。
士兵们似乎是被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他们都知道红旗军的存在，两者之间是邻居，平时还有一些交流。
“传令下去，纵队变横队，一支队正面突进，二支队继续以纵队跑步前进，包抄到清军的右翼，不要与对方缠斗。”
解扬州的围非常容易，但是要想重创清军则没那么简单。
江北大营向来是以擅长跑路著称。
怎么让对方不跑，那就是要贴上去，贴得足够近了，那么对方如果撤退就可能演变成溃败。
不过护卫军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轰……”一颗巨大的实心弹砸进了一支队的线列中，顿时夺走了十几名士兵的性命。
不过这些出身盐丁的护卫军士兵非常有韧性。
他们的服从意识很强，一个个在军官的指挥下依旧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种受到攻击还丝毫不动的线列步兵阵线给对手的压迫性非常强。
会让敌人有一种无法战胜的错觉。
英国步兵为什么每次拼着巨大的伤亡也要抵近到三十米再射击？
实际上五十米的距离，燧发枪的命中率就已经很高了。
之所以要抵近到三十米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战。
当你的对手是一群不怕死的机器，当你看着对方清晰的面庞开枪，那种心理上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前进……”每个中队都是一个单独的小阵，中队长直接向每名士兵下达命令。
前进的命令不断传到士兵的耳中，他们握紧手中的枪，眼睛直视着前方。
清军的巨炮是拉不走了。他们来不及完成下一次射击，炮手只能丢弃火炮向后跑去。
“砰砰砰……”
当双方还有两百米距离的时候，护卫军就开始射击了。
护卫军装备的是线膛枪，自然没必要开进到三十米。
在董良看来，士兵的性命都是异常宝贵的。
这种理念也灌输到了各级军官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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