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002,2022
神叨叨的卢景焕开了个头，就拉着陆景桓换了地方，文雅秀的咖啡店毕竟太多粉丝，人多嘴杂。
在蓝调咖啡要了个包间，顺便吃点零食填填肚子，卢景焕继续说起让人脑袋发懵的真相。
“哥还记得那个小陆吧？”
陆景桓点头，他当然记得。
小陆是两人给这个世界的陆景桓的昵称，就是因为对方奔赴到SMTM5总决赛的现场，才导致卢景焕的灵魂稀里糊涂换了出去。
而当时卢景焕很确定，原身的情况不像自己之前那样，依旧沉睡在身体里，而是完全不知所踪。
而凭借越来越清晰的儿时记忆，他终于捋清了自己的身世。
“小陆，小陆就是我，我就是那个被挤走的小陆。”
“？？？？？？”
陆景桓一张脸上早就写满了问号，就差挤出一张颜艺表情大喝“纳尼——”
卢景焕没怎么思考就开始解释，显然是想清楚有一段时间了。
他又点了一杯拿铁，将三个杯子在桌上摆成一条线。
“22年，哥宿醉然后失去意识，穿越到了15年的我身上。”
卢景焕把最后面的一杯热美式挪到最前面的冰美式旁边，将两杯咖啡放在一起。
“嗯没错。”
他又指着那杯拿铁，“15年时我俩都在一具身体里，而小陆还在……”
“高中毕业就开始当老鼠人，干各种苦力行当。”
“……嗯对。
“然后16年，哥在SMTM总决赛上表演，和第一次来半岛的小陆产生了接触。”
这些都是两人知道的，陆景桓替对方操作起来。
他把三杯咖啡挤在一起，然后又将拿铁和冰美式分到一边。
“然后你的灵魂到了小陆身上。”陆景桓把拿铁再分开，“而小陆的灵魂不知所踪。”
“对，目前为止是我们俩的共识。”
然后，卢景焕把那杯拿铁拿到了桌上最边缘的地方，“而事实上，小陆和哥一样穿越了，他去了2002年的卢景焕身上。”
“2002年？”
陆景桓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笃定是这年，但他先问了最矛盾的地方。
“可如果这样的话，2002年的卢景焕身上应该同样有两个灵魂。”
他知道灵魂是可以互相吸收的，自己才进入卢景焕身上时就意识到这完全可行，只是当时陆景桓觉得有点有点恶心，而且多少不忍心。
“成年人的灵魂得多壮大……你不会把小卢景焕吸收了吧？”
“不，不是。”
卢景焕连忙摆手，表情有些黯然，“没有，卢景焕早就死了，死在自己十岁那年。”
十岁，刚好就是2002年。
“那年卢景焕因为调皮，把不会游泳的玩伴推进水里，朋友溺水他才知道慌乱，但周围又没有大人，所以咬着牙跳下去救人。”
“然后……”
“然后他没救到，是路过的大人施以援手，他和伙伴才被从水里捞起来。”
卢景焕陷入回忆，“还在水里的时候，卢景焕就已经死了，被捞起来人工呼吸救活的是小陆，也就是我。”
“……”
陆景桓联想起两人以前的闲聊，对方说十岁以前的记忆都是浆糊一片，零零碎碎很难连成一片。
现在想起来，那不就是穿越造成的后遗症吗？十岁以前的记忆压根不是对方的，所以是记忆碎片一样的状态。
“我真正记事就是十岁开始，周围大人都说我变了一个人，明明以前调皮捣蛋又嚣张，那时候都骂我和老妈一样，打小就是个坏种。”
卢景焕忍不住自嘲起来，“后来大家都调侃说可能因为溺水，我变得脑子笨笨的，呆傻又憨直，但至少脾气好了不少。”
“溺水确实对我的脑子造成了很大损伤吧，但性格大变当然是因为——我压根就不是那个捣蛋鬼，我不是真正的卢景焕，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卢景焕莫名有些释然，让自己保守煎熬的原身家庭，原来压根算不得“原身”。
他不免感到强烈的错位感和空虚，但更多的是逃出生天一般的轻松。
“我是什么时候想清楚这个问题的呢？”
卢景焕喝了一口咖啡，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解释起来。
到了小陆身上之后，他总觉得对这个世界的感官一下子就清晰以来。
他思考比以前快，肢体比以前协调，就连学习能力都强上许多。
好像以前是负重训练，现在是放开了限制器一样。
他对儿时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以来，且赫然发现两个问题。
第一，儿时的记忆是碎片状。
第二，原身的记忆反而是完整的，好像是从小到大亲身体验一样。
这两个情况都很反常识。
大部分人对小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甚至完全空白也不稀奇，但像他这样记得大概但全是零碎应该不常见。
而关于现在小陆身上的原身记忆，本来应该是碎片状，可是偏偏记得一清二楚，就像自己是23岁的小陆本人一样。
这些记忆还不是一次性出现的，是随着他的脑筋越来越活泛，在一个个冗长的梦境里逐步恢复的。
——就更像尘封的记忆被逐步解锁一样。
所以他推断：自己不是因为穿越到小陆身上才有的这些碎片，而是本来就拥有它们，只是因为溺水造成了各种问题，大脑为了保护思维不混乱，强行屏蔽了一些会让“被水泡过的瓦特脑袋”过载的海量信息。
如果只是发现这些，卢景焕还只能说是大胆假设。
可他的一些习惯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他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抗拒热美式、走路时不时会像陆景桓那样轻微外八、同时拥有了两种字迹，且时常无意识地混着用……
他以前都不能说不喜欢身体接触，完全就是讨厌甚至厌恶至极，比那些洁癖也不遑多让，现在多少也能捏着鼻子跟队友勾肩搭背。
——如果只是因为穿越，所以看到了原身的记忆碎片，是不可能受到那么大的影响的。
像陆景桓就完全没变，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点也不别扭，而且不是对原身的所有感情羁绊都感同身受。
毕竟不是亲自经历，更像是个事无巨细的看客，端详了一番。
卢景焕解释得很详细，陆景桓很快就明白过来。
“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卢景焕，陆景桓，两个身体里都是陆景桓。”
他看着对方，“一个是2022年的我，一个是2015年的我。”
“就是这样！”卢景焕难得语气激动。
捋清楚之后，陆景桓对这个花里胡哨的时间线有些咂舌。
不过毕竟是饱受爆米花电影荼害的新时代青年，什么平行宇宙多元宇宙都见得太多，连穿越这样的事他都亲身经历了，很快就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比起感叹双方如今的境遇之神奇，他更多的是感叹上辈子的自己。
2002年的卢景焕死了，2022年的陆景桓应该也是死了吧？
他原以为一切是平行宇宙，没成想自己压根就是在同一条线上蹦跶。
“所以……我是该叫你小陆，还是叫你景焕？”
眼神总是忧郁的青年咧嘴一笑，“哥一切照旧就好。”
陆景桓了然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跟玩了一场推理游戏似的的。
“照这个逻辑，你这么执拗也正常。”
他想起两人刚才的话题，“我能做到的事，你没理由做不到，对自己要求当然就更高了。”
自己的脾气，自己还能不懂吗？
陆景桓咂吧咂吧嘴，“那时候的我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觉得自己就算不用混圈也能大有可为，一直到无人问津一段时间，才学会收敛自己。”
沉淀这个词虽然烂大街，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必不可少。
“我和哥一样，但也没那么一样。”卢景焕的话给两人现在的状态定了论。
陆景桓多出一截15年到22年的记忆，而卢景焕多出另一截10年到15年的记忆，还经历过溺水、失忆等遭遇。走到如今，双方已经有了不小的区别。
既然是比自己人还自己人的关系，陆景桓就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所以你的想法是，留在P社，继续证明自己？”
如果这家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的话……陆景桓倒不强求对方来BOXE了。
人嘛，都是自恋的，如果是自己的话，倒确实不需要多操心。
就算对方是经历过很多不好遭遇的残血版自己，那也是自己——T0英雄只要不被削得太狠，在半岛混个有声有色并不太困难。
岂料卢景焕这回摇头，“不，我这回听哥的。”
自思维越来越清晰之后，他早就没那么死板。
前面的很多坑已经有陆景桓踩过，他这个年轻版犯不着再踩一遍。
“不过哥，我有个请求。”
“请你吗呢，说。”
既然是这么熟悉的关系，陆景桓连最后一丝礼貌都没了。
“哥能不能为我们组合成立一个厂牌，目前先单独运营，不对外公布和BOXE有关系。”
“就算你不提，我后面也会这么准备。”
陆景桓耸了怂肩，“JYP现在都在搞什么1234本部，咱们完全也能这么搞，名义上肯定还是一个公司，但内部合并了许多厂牌，各自经营只做统筹管理。”
这一点也不少见，不论国内国外，这样经营的公司一大把，只是各行的叫法不一样。
“那就再好不过了。”
卢景焕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对方笃定下一季《Produce101》一定会大爆，那先作为小公司出身的艺人卖卖惨也没什么，营销炒作而已。
“哥开设的新厂牌有什么想法，名字定了吗？”
陆景桓摆手，“多麻烦，直接把P社买下来得了，等我去年的收益到账就动手。”
“？？？？？？”
“去年？哥去年挣了多少钱？”卢景焕眼睛都瞪圆了。
“别的其实没太多，主要是《汉密尔顿》的分红，拿了2000万以上吧，米兰达那边还在审核账目，到时候给我个准数。”
“……肯定不是韩元吧，华元？”
陆景桓一副你傻啊的表情，“在欧美上映的音乐剧，统计单位肯定是美元啊。”
“啊……”
卢景焕有些错愕。
“音乐剧……这么挣钱？”
“一般的肯定挣不了这么多，但这是《汉密尔顿》，年票房打破历史记录的《汉密尔顿》，而版权全在我和米兰达手里，我俩73开。”
陆景桓煞有介事数了数，“《魔法坏女》2003上映，每年票房都能到7500万以上，去年和目前都是第二名，按这么算的话，未来十几甚至二十几年，每年我能拿到至少两千万，而且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
卢景焕看了看对方，“Emmmm……这样都没有原地退休，哥你果然是个工作狂。”
“嘁，这才哪到哪。”
毕竟是内娱出身，对这些数字早就不敏感，陆景桓顺口道：“迪士尼和网飞现在在竞争线上平台的播放版权，起价就是6000万，我和米兰达还没答应，打算再拖一段时间看看他们诚意。”
“……你们打算卖给谁？”
“额……网飞吧？”
陆景桓确实有些纠结，“毕竟有你便宜老爸那层关系，而且出价也不少。”
虽然不咸不淡，陆景桓其实一直和原身的老爹卢正信有联系，这卢景焕一直是知道的。
“上个月过生日嘛，他派秘书过来送了份生日礼物，让我挑一家公司的股份转到自己手里——这礼物才收呢，就这么不认账，未免太不够意思。”
卢景焕没说什么，他这便宜老爹就是干风投的，离开自己那个有病的老妈之后尽显凤凰男本色，早就把半岛那些朋友甩到屁股后面。
他才到S.M做练习生的时候，卢正信还只是和朴振英资产相当，这才短短几年呢，就已经是拯救JYP于水火之间的隐藏BOSS了。
莫非这老头也是穿越的？
两人聊着聊着，不约而同想到这个。
不过略微复盘两人就知道绝不可能——他要真是穿越者，也不至于看上釜山那个吸血鬼老妈。
“情理上是该卖给网飞，但迪士尼的条件也很优越，而且希望达成深度合作，以后把《汉密尔顿》改编成动画电影，这我很感兴趣。”
“哥好好斟酌一下吧……”卢景焕只能干巴巴扔这么一句。
作为一个小糊咖，他现在吃饭都成问题，别的idol不吃炸鸡、烤肉是因为怕胖，他们团是因为压根吃不起，每次只能趁着队内的小富少郭英敏多点外卖的时候，捡剩的给自己加加餐。
听起来磕碜，其实少年人都热心而细腻，郭英敏每次都多点，就是希望他们也饱餐一顿——但无论如何那也是仰仗别人，落魄的处境难免让人别扭。
也正是因为加入NU'EST之后彻底糊了这么一段时间，卢景焕才对半岛娱乐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然真不一定三言两语就接受陆景桓的提议。
……
……
……
穿着睡衣的崔雪莉神采奕奕，随意的丸子头邻家味十足，正一丝不苟盯着电视屏幕，一侧睡衣滑下肩膀也浑然不觉。
上面正播放着去年大火的《学校2015》
才替换姐姐身份不久的李恩菲和路涣见面，被嘲笑以前从来不早起，偶尔连妆都不花就去上课，今天却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她去学校上课，被有心人发现不但学习成绩有很大变化，而且连考试字迹都大不一样。
雪球妹妹看着看着，颇觉感同身受，按下暂停键。
她左手把NU'EST给自己签售的专辑摊开，右手拿出一张贺卡做对照。
两边的内容都不约而同提到一句“S.M的小公主”。
女孩观察许久，终于叹着气确认，两边的字迹完全一模一样，同样的字词一对照，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无力地把东西散落在地，她连最后的侥幸也没了。
看着手机上才拿到的陌生号码，她不知道发呆还是思忖了许久，犹豫很久，终于轻轻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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