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晋位
大雨初歇,浅淡的天光穿破云层,洒下满地柔和的光,没来得及散尽的雾气,像淡雅的丝绸,一缕缕缠绕在翠绿的花草之间。
清脆的鸟鸣唤来初升的朝阳,驱散晨间若有似无的寒气。
红绡面上激动涌现,两只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快步地从外面进来,抬手敲响正房的门扉,“姑娘,奴婢有事禀报。”
房门从内打开,露出小秋那张清秀的小脸,“姑娘刚好醒来,流春姐姐正伺候她穿衣,你先进来吧。”
红绡点点头,绕过里间前的珠帘,压抑着激动道:“姑娘,奴婢方才得到消息,宫里的容嫔已经晋位,如今是正二品的慎妃。”
弯下身子替姑娘整理袖摆的流春愣住,下意识反问道:“慎妃?你是不是听错了,不该是容妃的么!”
小秋瞟了眼含笑的姑娘,开口提醒道:“管她是什么妃,总归老夫人的要求,咱们已经做到,现在该是老夫人,给咱们兑现诺言的时候。”
“对,奴婢一听到消息,就想着赶紧来告诉姑娘您。”红绡重重一点头,“宫里有内官上门来,瞧着约摸就是容......慎妃宫里的人。”
要她来说,这封号倒是取得无比妥帖,往日慎妃仗着身居高位,又有陈府和侯府拥护,面上瞧着温和宽容,实则内里专横跋扈,咄咄逼人,可见还是陛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她秉性缺少柔嘉淑慎。
“那咱们赶紧过去吧,趁着有宫里的人在,老夫人也不好推脱。”小秋暗中催促。
既然已经决定好要和离,江善便没再生出过半分动摇,同样也希望尽快了结此事,如今听小秋这么一说,早膳也不准备用了,捡着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带着流春往长福堂走去。
长福堂中气氛轻快,经过的丫鬟婆子,个个面带笑意,看见江善从外面进来,纷纷屈膝行礼问好,还有一位穿着褐色衣裳的婆子,一脸兴奋地往外面跑去,看样子应该是去亲近的人家报喜的。
江善对守在门前的丫鬟道:“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老夫人。”
那丫鬟在门前踌躇片刻,为难着说:“老夫人此时正在接待宫里的内官,恐怕没时间招呼您,少夫人不妨先到旁边稍坐片刻,等老夫人得了空,奴婢立马来通知您。”
流春皱了下眉,轻声说道:“我们姑娘找老夫人的事,正好与宫里的娘娘有关,你只管进去通传就是。”
那丫鬟见状,也不愿因此得罪少夫人,便对两人说了声稍等,随后撩起帘子弯腰进去。
没让两人等太久,里面传来走动的声响,何嬷嬷领着一位面白无须的内官出来,那内官瞧着三十几许,一身宝蓝色内官服饰,五官平常普通,落入人群里就找不见的那种,唯独一双微眯的眼睛,不时流露出阴冷森然的光,可见不是让人小瞧的人物。
洪来福扫过候在门前的江善两人,他是慎妃身边的大太监,自然知道主子对这位外甥女的不喜,加上宫里隐约传出消息,主子此次晋位多亏她的这位外甥女,这才在宫门初开后,立马遣了他出来询问实情。
而从陈老夫人口中得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洪来福就对江善失去兴趣,原以为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借着祖上荣光。
没错,在洪来福看来,陛下会赏赐江善那枚玉佩,不过是看在文阳侯府,祖辈忠心卖命的份上,既然现在玉佩和承诺已经没有,那便也没有再拉拢的价值。
自然地收回视线,洪来福对何嬷嬷拱手道:“老夫人的心意,奴婢会转达给娘娘,娘娘交代的事,也望尔等多多上心。”
“自然,内官放心,此事定不叫娘娘失望。”何嬷嬷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洪来福往外院走去,离开前,对江善示意道:“老夫人有请,少夫人赶紧进去吧。”
江善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进入房间,刚才那个内官的视线,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那种像是审视某种货物的打量,一行一动之间,俱是轻视和鄙弃。
尽管窗外朝阳初升,屋内仍然有些昏暗,左右两道点着昏黄的烛火,打在老夫人略显疲惫的面上,映出她脸上深壑的皱纹,同时也模糊她眼底晦暗的神色。
“来了,坐吧。”她抬手指了下右手方的位置。
江善走上前来,先是恭敬地向老夫人屈膝请安,等到老夫人叫起后,缓步来到她指的位置坐下,轻启粉唇:“阿善先在这里恭喜外祖母,听闻宫里的娘娘已经晋位......”
陈老夫人抬起眼皮,眼里欣喜忧虑参半,思索片刻,柔声问道:“你有心了,只是娘娘的这个封号......陛下当时可有给你露出什么风声?”
不怪她会有此一问,陛下执掌权柄近二十载,他君威日深,又寻常不露声色,如今心思越发难以捉摸,就算是前朝的老大人们,在他面前亦不敢有丝毫松懈,纵使是陛下一个再小的眼神,都会在心里思索再三,就怕没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慎’这个封号,属实算不得好,充斥着劝解警告之意,难不成是陛下不满娘娘或者陈府,只是碍于之前给出的承诺,所以尽管恢复娘娘的位份,却仍然以此打娘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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