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九十五章 海洋神威，桦太岛与山靼之地

“在众多的海洋神威中，我是神性的海豚…我饥肠辘辘，带着我饥肠辘辘的孩子们，寻找人类的村庄！…”

        “我来到一处富足的村庄，村庄中满是食物，村民们却对我大喊大叫。他们骂道：哦！这是一个邪恶的神威！一个丑陋的女人，被海水冲到了这里！快，丢出石头与灰尘，把她们盖住吧！…”

        “于是，我双手空空，离开了富足的村庄，来到了另一个贫穷的村庄。村民们恭敬的对我鞠躬下拜。他们说道：哦！这是一个善良的神威！她带着她的孩子们，来拜访我们了！快，拿出我们所有的鱼干，赠送给她吧！然后，再拿出部族的木牌，刻下神威的形象崇拜…”

        “于是，我抱着鱼干，回到了广阔的大海，让所有神威的孩子吃饱。大海也很高兴！祂呼呼哈哈，起风啦！…”

        欢快的歌声，在寒沼部的村庄中响起。年长的老祭司，用悠扬沙哑的曲调，唱着古老传承的神威歌谣。而年轻的小伙子们，则用力鼓起腮帮，拉吹着奇特的竹口琴（Mukkuri），低沉回响如同呼麦。至于年轻的姑娘们，则抱着竖剑一样的彤谷丽琴（Tonkori），拨动着轻巧的五弦，琴声轻快叮咚如同泉水流响。

        “哇！奇特的口琴，好听的竖琴，苍凉的歌声！…这些阿伊努人的演奏，真的很是美妙啊！…”

        祖瓦罗带着十个武士，坐在会客大厅的右侧。千岛贝壳端坐在旁边，正睁大了眼睛，出神地看着寒沼部的欢迎仪式，脸上都绽开了笑。而大酋长北余寒沼，则带着三个部族妻子，还有一群地位较高的战士，坐在大厅的左侧。他同样安静的看着仪式，眼神却有意无意，关注着祖瓦罗的反应。

        大厅中飘扬着竹木的琴声，模仿出潮水的呼啸，与河水的流淌。而在优美的曲调后，苍凉的歌谣再次响起，以海豚自述的口吻，却莫名有些低沉、冷酷与肃然的味道。

        “我回到了海中，我是大海的神威…我会为我遭受的待遇，给与人们以回报！…我把一条腹泻的病鲸，送到富足的村庄海边。富足的村民们吃了它，然后全部死掉！…我把一条肥美的鲸鱼，送到贫穷的村庄海边。贫穷的村民们吃了它，然后变得富庶，就此幸福的生活着，也供奉着我…”

        “这，就是海豚神威的故事！对神威以邪恶，邪恶就会张开嘴巴，把你吃到肚里。对神威以善良，善良就会伸出双手，把你抱入怀中…大海呼呼哈哈，起风啦！”

        仪式的歌谣，至此终于结束。千岛贝壳呆呆的沉浸在故事里，好一会后，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祖瓦罗。她有些羞涩的红了脸，然后轻凑到丈夫的耳边，低声把整篇歌谣的内容，复述给丈夫听。

        “嗯？海洋的神威？神威的回报，取决于祂所受到的待遇？嗯…这个传承的歌谣，似乎不仅仅是简单的欢迎，而是意有所指啊！…”

        祖瓦罗眨了眨眼睛，大致猜到了寒沼部大酋长的暗示，和其中隐隐约约的劝诫与警告。对方显然很是忌惮，忌惮船队的武力，忌惮船队手中的“雷霆神威”，这才表现的这么温和。

        可只有祖瓦罗自己知道，船队带来的火药，早就在格外漫长的支援海路上受了潮，失去了原有的威力。现在三艘船上的六门青铜虎蹲炮，仅仅只能用火药放个响，威慑下没见过火炮的本地部落民而已！

        所以，他并没有任何动武的念头。他早就观察过这个寒沼大部落的规模，能出动五百战丁，恐怕足足有三千部落民！这种规模的大部落，又不乏铁器与大弓，一旦开战厮杀，船队即使能够取胜，折损也绝不会少！而每一个王国的武士，能够不远两万里抵达这里，都是弥足珍贵的，不能随意轻掷。更何况，只要对方愿意坐下来谈，他也无需喊打喊杀。因为，他有着更为强大的力量，可以折服部族人心的真正力量…

        “我的兄弟，尊敬的泥沼酋长，真心感谢您的欢迎祭礼！…海洋与雷霆的神威见证！今天能见到失散的兄弟部族，我真的非常高兴…我决定，把部族传承的神威护符，郑重地赠送给你，作为部族友好的见证！…”

        说着，祖瓦罗站起身，来到寒沼大酋长的身前。接着，在对方暗暗警惕的目光中，他解下了自己脖颈上的黄金护符，亲自给大酋长戴了上去！而感受到这沉甸甸的分量，大酋长北余泥沼浑身一颤。他震惊的把护符捏在了手里，用指甲用力一划，就留下了一道痕迹…

        “啊？啊这！…这神威护符，是金子做的？！…”

        “不错！这就是我们千岛大部落的特产！在主神的神威指引下，我们在遥远的北方半岛上，找到了一座很大很大的金山。半岛的牧鹿部族加入了我们，和我们一起，挖出了许多金色的矿石，冶炼出许许多多的黄金！…”

        “然后，主神的神威给我托了一个梦，那梦中有金色的雷鸟，在大海与雷霆中徜徉。祂是天神在人间的化身，拥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力，也赐予了我们雷霆的法器…而这块护符上刻下的鸟儿，就是祂的样子，是大海与雷霆的主神神威！…”

        祖瓦罗笑吟吟的，按照刚听的那些阿伊努神话，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把勘察加半岛的山部拖下了水。而寒沼大酋长听的目瞪口呆，脸上又是嫉妒，又是忌惮非常。

        “北方的千岛上，竟然会有无比富庶的金山？强大的神威竟然会亲自显灵，不仅赐下金山的位置，还赐下了雷霆的法器？而那些厉害的山靼部族，竟然就这样加入了千岛大部落，成为他们厮杀的战士？…”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太让人嫉妒了！单是这一块金符，就能从最南方的和人那里，换回多少稻米、酒水和铁器啊！而若是划船去往西边的大陆，同样能用这块金符，从那里的索伦山靼手中，换回大量的肉食，甚至骑乘的马！…”

        寒沼大酋长捏住黄金的护符，脸色变了又变，思绪也不知飘到了哪里。数息后，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摘下自己的熊牙项链，也是身上唯一能和黄金护符等值的东西，亲手给祖瓦罗戴上。

        “我的兄弟，尊敬的千岛大酋长！这个熊牙项链，是我花了五年时间，亲手制作的神威护符！上面的每一颗熊牙，都是我曾经捕猎过的成年黑熊。为了这些牙齿，我走过了整座大岛，去过北方的桦太，也划船到过西边的山靼…在大大小小的阿伊努部族中，这根熊牙项链，就是猎熊勇士的象征，是等价于黄金的荣耀！…”

        “先祖与守护的神威见证！今天，为了庆祝兄弟部族的重逢，我就把这个熊牙项链，赠送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交换神威护符的亲密兄弟！…”

        “啊！祖！酋长说，把成年熊牙的项链送给你！这可是黑熊身上，最有价值的牙齿，代表着黑熊神威的护佑！…拿着这个猎熊勇士的项链，不管在哪一个阿伊努部族，你都会受到欢迎的…”

        看到千岛贝壳惊喜的神情，祖瓦罗点了点头，也把这根熊牙项链，郑重的捧在手中。他知道，阿伊努人交换彼此的货物时，经常使用各种神威的象征物，来弥补差价。而黑熊牙齿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一种“通用货币”。

        “感谢您，泥沼酋长！您的神威护符，蕴藏着您猎熊的勇气与荣耀，也让我钦佩非常！…”

        祖瓦罗握住熊牙项链，庄重地行了一礼。寒沼大酋长怔了怔，嘴角翘了一下，也握着金符还礼。这一刻，两位酋长之间，似乎多了些惺惺相惜的认可。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直到祖瓦罗扬起笑容，貌似无意的询问道。

        “嗯，您刚才说…您去过北方的桦太河口，还有西边的山靼之地？…能和我好好说一说，这两处部族的情形、村落的习俗，还有他们贸易的货物吗？…我真的很是好奇！尤其是那些四足的、两足的、能够被部落驯养的动物…”

        “啊！桦太与山靼的情形啊？…这说起来，就要话长了…”

        寒沼大酋长眉头一动，许多尘封的回忆涌上心头。但很快，他就收起情绪，意味深长的看了祖瓦罗一眼，笑着说道。

        “兄弟，天已经黑了…不如让部族召开晚宴，我们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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