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建州左卫
建州女真是生活在辽东南部区域的一支女真部落，其生存生产方式以渔猎为主，因体量较比海西、塔山、野人等部女真要大，被明朝分为左右两卫，存续已超百年。
酋长也就是一把手被明朝授都督衔，上一任的建州左卫都督叫爱新觉罗·福满，嘉靖二十一年病故后传位于四儿子爱新觉罗·觉昌安，也就是努尔哈赤的祖父。
这个觉昌安堪称是建州女真崛起壮大的奠基人，他继承了建州左卫都督职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变建州女真左卫的生产方式。
那便是保留一部份的渔猎习俗，更多精力用于学习农耕！
在他的带领下，建州女真左卫繁衍速度增快，人口是这个时期衡量硬实力的唯一标准，人口暴涨的建州左卫迅速壮大，继而在辽东辽南地区扩大了势力范围。
实力得到壮大的觉昌安并没有像右卫都督王杲那般狂妄，反而依旧谦逊，并且积极同李成梁等大明将军交好，一手促动抚顺马市的开设。
为了能够更好的同明朝做买卖，觉昌安计划和王杲联手，在赫图阿拉这个女真的老寨建一座城，可却被王杲所拒绝。
王杲更倾向于古勒山一带，用他的话说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还可以入侵朝鲜。
每每想到这件事，觉昌安就会怒骂其为野蛮愚昧的塞思黑。
他经常如此教育自己的长子礼敦：“我们的族群想要强大，就必须熟读中原王朝的历史，只有这样才能学习他们是如何从一个黄河部落壮大到拥有万里江山的，他们通过农耕生产源源不断的粮食，通过纺织生产可以御寒的衣物、通过冶铁生产可以捕猎的工具和侵吞其他部落的武器，这是一个部落壮大成为国家必须需要的。
现在我们的部落学习耕地因此得以壮大，所以我们需要通过关市互贸的方式笼络他们国家懂得纺织和冶铁的匠人，将之收归己用，不需要太多年我们的族群就会强大起来。
将来统一各部女真的族群一定是我们建州左卫，到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还想要进一步的壮大，也必须要学习中原王朝的经验，那就是建造城池，城池不仅可以集中我们的力量和族民，更重要的一点是集中权力，只有集中化的权力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松散如沙土的权力是无能的，就像我们现在各部落一样，我们很分散，所以谁都不是中原王朝的对手，只能像窃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劫掠。
而建城怎么可以在山沟沟里，看似有天险相助，却也毫无发展的前景，一旦被敌人大举进攻甚至连逃跑的退路都容易被切断，只能束手等死，王杲是个愚蠢的蠢货，你不可以学他，而且更不可像他一样好战。
我们争夺水源、猎物的时候可以和同族之间发生争斗，可我们族群真正的敌人是苍天、是近在咫尺又庞大恐怖的中原王朝，这两个敌人哪里是你好战就可以战胜的。
这需要智慧、需要等待、需要忍受，只有具备这三样，你才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族长，带领咱们的族群发展壮大。”
礼敦最初的时候不明白觉昌安口中的苍天为什么会是族群的敌人，直到这两三年才明白。
冬天突然变得格外的冷。
族群里很多老人和孩子根本撑不过去，因为族群中的棉衣数量实在是短缺，每当这个时候，觉昌安就会下一条命令。
那就是将老人的衣服、被褥全部夺走给拥有孩童的家庭，任由大量老人被活活冻死。
“保孩子不保老人，这是一个族群想要活下去唯一的选择。”
老人早晚会死，但孩子长大起来是一个族群壮大的根本。
男丁可以当战士、可以捕猎，女娃可以纺织、耕地、生育下一代。
这是部落文明得以传续的核心。
淘汰废物，保留希望！
礼敦跟在觉昌安身边言传身教学了很多，也开始逐渐接手负责一些具体的事情，他勇猛善战的同时也具备了冷静的思维，很受觉昌安的喜爱，于是将他安排在了抚顺马市，负责建州左卫和明朝的互贸事宜。
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可今天礼敦再次带领一支三百人的族群队伍，押运着粮食、草药和渔产去往抚顺的时候却发现城门紧闭，这种情况让礼敦的心里咯噔一声，忙跑到城关墙下喊话。
“城头上的明军兄弟，我是建州左卫的，今日为何关城门。”
城头上走出一名百户，显然认识礼敦的，喊话：“大兄弟回去吧，今天抚顺边市不开了。”
“是孙大哥啊。”礼敦仰着脖子大声道：“孙大哥，能不能告诉一声为什么今天边市不开。”
“俺也不知道，反正是上面下的命令，上面说关就关呗。”
“那孙大哥可知道什么时候开市啊。”
“上头没说，恐怕会一直关着。”
礼敦心里有些惊慌了，他今天来的任务就是多买些棉衣和治疗风寒的药，没有这些，族群中会有很多人冻病而死。
“孙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买点棉衣和药就走，我们可以付双倍的边税。”
“这不是钱的事。”
孙百户摇头拒绝：“听说是辽阳将军府直接下的命令，你就不要难为俺了，快些回去吧。”
礼敦又求了几句，见孙百户态度坚决，只好垂头丧气带队回转，嘱咐族民几句后便快马赶奔老寨去见觉昌安。
“爹。”
一见到觉昌安，礼敦就慌慌张张的开口。
觉昌安皱眉道：“慌什么，还有，你不去抚顺跑回来干什么。”
“爹，边市今天关了。”
“关了？”
一听这话，觉昌安也无法冷静了，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为什么关了，什么原因？”
“不知道。”礼敦摇头道：“城门关的孙百户没有说，只说是辽阳大营下的令。”
“只关今天一天还是关多久？”
“也没说。”
觉昌安一屁股坐了下去，脸色难看到极致：“糟了。”
“爹？”
“大明，这是要逼咱们去死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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