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意见
这话让尹惜凡和国秋雨哑口无言。两人之前虽然都是处于好心，可还是下意识地忽略了陈年年的想法。
“在这种事情上都照顾孩子态度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星幻之继续低声说道：“我也清楚你们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这种事情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陈年年手上。
尹惜凡，你保护她的想法我很理解，可你能保护她到什么时候。虽然陈年年远远比不上你，可她也有了独当一面的实力。你也有让她尽量多参加战斗磨练的机会，为什么反倒这种时候却不在乎她的想法了呢？”
尹惜凡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仔细一想，他确实有些独断专行了些。这件事确实很重要，但还没有到必须拔剑相向的地步。
如果放在半年前，他或许第一时间就会找陈年年交流，而不是在这里和两人的师傅替她来决定。
“这可能就是力量增长带来的影响吧，我居然也会下意识的想要去为别人决定什么。”尹惜凡自嘲的笑了笑。
陈年年在进入帐篷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其中严肃的气氛。面对着三人审视的视线，她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微微缩了缩脖子。
“那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陈年年略带胆怯的询问道。她在面对同龄人时表现得颇为强势，可在面对这些前辈立刻变回了那副乖宝宝的模样。
“当然不是。”星幻之笑着回应道：“我们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想要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尹惜凡在一旁酝酿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陈年年，神降容器的事情你应该也了解一些，吕英她便是其中的一员。神降容器能够接受神明的力量，也会给身体增添极大的负担。你对他们的印象如何？”
陈年年对尹惜凡这拐弯抹角的试探反应很大，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尽量保持一个还不难看的笑容回应道：“嘿嘿，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还以为能给你们一个惊喜。”
国秋雨长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原本想将尹惜凡跑偏的话题拉回来，结果听到这话直接愣住。
就连一旁平静的星幻之表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她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惊恐，低声询问道：“年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方便给我们好好解释一下吗？”
陈年年点了点头，双手拘谨的交错在身前，缓缓说道：“就是你们所说的神降容器。最近我偶尔会梦到一个自称是神明的人，她承诺会给予我力量，但也要求我能在关键时刻将身体借给她使用。”
国秋雨和星幻之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尹惜凡提前告知，她们甚至都可能认为陈年年在说胡话。神明在她们印象中还是只会高高悬于天际，需要在各种角落仔细搜寻才能够找到痕迹的存在。怎么到了陈年年这里就成了能够在梦中交谈的对象了。
尹惜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在她冷静的表面，内心已经有些慌了。
“爱丽丝，你听闻过这神明主动来招人的吗？这事要怎么解决？”
“你觉得这种事情能常见吗？”爱丽丝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如果陈年年说的属实，那事情就真的有意思了。武神吗，我也想和她面对面交流一次啊。”
“这会不会对陈年年有什么危害？”尹惜凡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既然她现在还完好的站在你面前，那就说明问题还不大。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问问她那位神明都告诉了她什么事情。”
尹惜凡将视线重新投向了陈年年，低声询问道：“那位神明都和你说了什么？她有告诉你那份力量的危险，有没有诓骗你接受她的条件。”
陈年年点了点头：“平常都是在指导我战斗方面的技巧，其他的事情聊的不多。不过神降容器方面她说的很详细，也很清楚的告诉我接受那力量的后果。”
尹惜凡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至少和陈年年搭上线的这位神明态度比较好，而且跟爱丽丝一样没有多少恶意。可他还是不敢信任对方。神明的信息太少了，即便是爱丽丝了解的都不多。对方所拥有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双方不对等的情况下，不排除对方使用强硬手段的可能。
“爱丽丝，如果出了意外，你有把握能压制神降吗？”尹惜凡在内心询问道。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奈的回应道：“神降仪式开始前有把握。如果武神已经完成了凭伊，你我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离远一些，以免被对方误伤。”
尹惜凡微微点头，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他抬起头看向陈年年：“你是怎么想的？”
陈年年没有立刻回答。只不过对方这个样子就代表了选择。
“你打算接受这份力量，对吗？”尹惜凡皱起了眉头：“年年，这份力量很恐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接受了这份礼物，就需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
吕英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如果她当时彻底完成了神降仪式，可能连和我们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即便是这样，你也打算去接受那力量吗？”
“我知道！”陈年年做好了心理准备，表情也变得坚毅了起来：“可是当时的情况，如果有这份力量会变得完全不同。洛叔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我也有能力将邵燕带回来。
这个世界已经不安全了，只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让我保护好看重的人。一直以来，不管是老师还是尹惜凡，都在保护我，可以后呢？我不想也不可能一直在你们的保护下。
我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在你们保护下的孩子，我也想要保护你们！每次战斗都是这样，我自己安然无恙，你们却伤痕累累。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星幻之的表情逐渐由惊讶转变为欣慰，一旁的国秋雨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显然两人都被陈年年这番话打动，能听到晚辈这种发言简直是人生的幸事。只不过她们都清楚自己的并没有决定权，于是只能将视线投向尹惜凡。
尹惜凡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起身走到了陈年年的面前。“你确定吗？这份力量一旦接下就没有放弃的可能。哪怕你之后的人生因为它变得多么糟糕，也必须坚持的走下去。”
“我确定。”陈年年肯定的点着头。
“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尹惜凡露出些许笑容：“去骑士团找吕英吧，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她。我想她会帮助你的。”
……
随着碉堡内部的设施日渐完善，居住在其中的人们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即便周边的兽已经被矮人士兵们歼灭了数次，可工匠还是围着碉堡修建了一圈的炮台。生活在弃天魔窟的他们早就养成了防患于未然的性格。
这样的行为导致了一个结果，那便是碉堡周围那份过度的安全。安全到方圆数十公里的范围内都没有一丝异响。
拥有些许智慧的兽在见识到矮人的恐怖后直接远离了这片区域。没有智慧的则直接被矮人们捕杀后就地处理。
碉堡之中的矮人们已经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举办大型庆典的申请已经连续四五天递交到阿鲁斯的手中了。对于这些平民来说，这里除了没有蓝天外，和密利奥特女王口中所承诺的环境别无二致。至于那些偶尔会出现的兽……那都称不上是威胁，简直是矮人们补贴生活的宝贝。
就连尹惜凡也在这种环境中放松了下来。他现在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但大多都需要时间准备。
邵燕依旧没有醒来，陈年年也开始在吕英的指导下尝试接触神明的力量。
朱小玉在被骑士们净化之后恶魔化的程度中止，只不过需要尹惜凡每天都去帮助其治疗伤势。
那位从地下遗迹中带出来的安杰小姐也没有苏醒过来的征兆。经过几天的休息，状态似乎好了不少。
尹惜凡拜托工匠们搜寻的非凡材料还没有信，即便已经一再扩大搜索范围，那些带有光明属性的材料依旧没有踪影。一是因为结界内部太过黑暗，没有这些材料的生长空间，二是因为元力浓度不高。
就这样，三天的时间一闪而过。那些步行返回的矮人与清道夫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在了碉堡的警戒范围之中。
尹惜凡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当他赶到城墙上方的时候却发现这只队伍的人数似乎比记忆中的多了一些。
在矮人和清道夫溃兵的后方坠着另一只清道夫的队伍。对方的衣着虽然也有些破损，可装备却比较完整。这些清道夫的精气神也相当足，和前面垂头丧气的同时有着明显的区别。
“去通知阿鲁斯，看来有客人到访了。”尹惜凡一边从城墙走下一边向身旁的矮人士兵命令道。
碉堡城外，那只清道夫的队伍停在了距离大门一两公里外的位置。
“队长，这不对吧？这种规模的城市想要建成至少花费一年半载的时间，可我们上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可没这东西啊。”一名清道夫低声嘟囔道。
他的话语就就没有得到回应，因为那位队长此刻眉头已经块挤在了一起。
他们是结界北方卫欣妍部的先遣队，在察觉到洛万里这边情况有变后过来调查情况的。他们在启程的时候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可当他们到达附近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超他们的意料。
洛万里的部队不仅没有被击溃，反而在井然有序的收拢溃兵。只不过负责保护那些溃兵的护卫看起来就有些不像人了。
他们即不敢继续靠近，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和洛万里队伍会和的机会，就只能这么跟随着他们来到了碉堡的附近。
但这碉堡的规模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乐萱，过来一下。”这只清道夫的队长将前方眺望的女子唤回身边，随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带一般的人靠近探探情况，你带上另外一半人后退几公里。一旦我这边发生了情况，你立刻带着人返回，并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你姐姐。”
“罗纹，你又这样？为什么每次有危险你总是先要将我摘出去？”黑发的女子显然不同意对方的计划。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并不敢大声的质问，只能压低声线回应：“我不是小孩子，而且这里是结界，你以为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
“我并不是把你摘出去。”罗纹反驳道：“这里太古怪了，一旦出了问题必须有人将情报带回去，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边成员的骚乱所打断。“保护队长！”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在惊慌中匆忙拔出了武器，将罗纹保护在其中。
罗纹猛地抬头，只看到数十道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的不远处，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这些黑影足足有四五米的高度，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仿佛就是凭空浮现一般。
恐慌在清道夫的队伍中蔓延开来，这些巨大的黑影压迫力实在过于巨大，以至于让不少清道夫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结界内部长时间的战斗充分锻炼了他们的直觉。然而正是这份直觉告诉他们，他们绝对不是这些巨大黑影的对手。
罗纹的视线快速在周围扫过，想要从这些黑影的包围中找到一个缺口。匆忙之间，他看到几道身影在那些巨大黑影的护送下正缓缓接近着自己。
就在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准备的时候，两个熟悉的面孔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熟悉的面孔也是第一时间便从一众清道夫里看到了对方，微微侧着探头询问道：“罗纹？”
“尹惜凡？”罗纹看着那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年，下意识的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
半个小时后，罗纹坐在碉堡中央的房屋内东张西望。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矮人的工匠们成功的将这个房间装上了内饰，只不过是矮人风格的。相比于之前的议事帐篷，这个带有几分蒸汽朋克风格的房间显然更适合待客。
房间的门被打开，陈年年端着两盏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随后乖巧的站会了尹惜凡的身后。罗纹和卫乐萱假意喝茶，视线却有意无意的飘向了桌子对面。
在他们的正前方，有着紫色皮肤的异种正微笑着回应着他们。
“咳咳。”尹惜凡吸引着双方的注意力：“骑士团的吕团长和清道夫的洛领导目前都负伤，所以这次会面由我来代行。先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帮助我们的矮人族首领，阿鲁斯小姐。”
尹惜凡本来不想亲自参与这种事情，只是想将这只不愿意进城的清道夫队伍拉进来扔给洛万里。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熟人，尹惜凡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罗纹是京都的清道夫代理人，曾经在昆市内部和尹惜凡合作了不少次，也算是尹惜凡少有的朋友了。
“阿鲁斯小姐，恕我直言。您似乎并不是人类？”经过良久的沉默，罗纹才终于开口询问道。
“当然，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是一名异种。虽然和矮人的种族不同，不过这只队伍确实是我的手下。”阿鲁斯用流畅的华语回应道。
这显然出乎了罗纹的意料：“没想到您的语言这么好。”
“我的老师就是一名从现世流落到弃天魔窟的人类，我从很小便接受她的教育。”阿鲁斯表现的滴水不漏，仿佛老练的政客。
虽然和异种交谈十分新奇，可罗纹还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尹惜凡：“能稍微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老师说，我现在感觉有些混乱，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中了幻术的感觉。”
尹惜凡无奈的笑了两声，耸了耸肩：“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从弃天魔窟返回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遭到背叛的洛叔。因为某种原因，我的这些矮人朋友被迫的来到了这边土地无法返回，便只能暂时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罗纹迟疑的点了点头。他在来的路上确实看到了大量的清道夫聚集在碉堡的周围，显然是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
“阿鲁斯大人和她的手下目前已经想洛叔效忠，也算是我们的同伴。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这片区域才能够变得这么安全。”尹惜凡接着补充道。
“这确实是件神奇的事情。我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和矮人们成为同事……这真的很酷。”罗纹下意识的回复道，在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问题后立刻改了口。
“我也一样。我很小的时候就听闻老师描述现世的往事，能够和你们合作也算是我珍贵的体验。”阿鲁斯对此并未表现出不满。
罗纹虽然依旧带着些许的疑惑，可因为有洛万里的亲笔信，他还是选择相信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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