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新的任务
爹还在1旁嘟囔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当爹的还赚了个里外不是人。这闺女硬是惯坏啦。好吧,我再不管啦!”
说罢,他气得往地上1蹲,吸起闷烟来。
桂花吃完饭,由于跑跶1天,疲劳了,往炕上1歪,连衣裳也没顾得脱,就睡着了。
她均匀地呼吸着,睡得相当熟,怀里还抱着那颗没拉弦就撂出去的手榴弹,那苹果似的脸蛋不断地露出笑容,大概是在做什么美梦,是梦见炸死李祖忠,还是梦见大胆拉弦扔手榴弹?
睡呀,睡呀,等她1觉醒来,等她睁眼1看,太阳都两竿子高了。
急忙揉了把眼睛,跳下炕来,爹没在家,娘到菜园去了,只有嫂嫂在厢房推磨,准备后天赶大龙山会。这时座钟已敲过9点,她忽然想起今天上午开儿童团会,什么也没顾,拿起手榴弹就拔腿往外跑。
儿童团部设在朱永龙家的厢房里,她到了那里1看,1个人也没有来。
关闭了1宿的屋子,现在猛1打开,1股发霉的气味直往她鼻子钻,那碎泥,草屑和破纸撒满了1地,屋角上还有些蜘蛛网……
这哪像个办公室的样啊?她顺手拿了个笤帚,踏着板凳,先把屋角上的灰尘蛛网扫了1遍,又在地上洒了点水,把地扫个干干净净,然后便开始擦桌椅板凳。
1会儿就把个办公室收拾得利利索索,她抹了把汗,4下1瞧,不禁心里1动,就又到隔壁的村政府找了几张彩纸,开始布置起来。
桂花的手可真巧,很快便用红颜色纸做成了个大绣球,还有纸花呀、蝴蝶呀、鸽子呀、大公鸡呀,花花绿绿1大堆。
办公室里打扮得就像春天1样,大红绣球像个红太阳似的挂在正当中,红的花、黄的花、绿的花、白的花,都朝着太阳开放着,还有飞呀、飞呀的鸽子。
1对血红的大公鸡贴在漂白的窗纸上,简直像活的1样。最后,她又把革命队5首长的像重新挂正。差不多都布置妥当了,伙伴们才66续续来了。
人们见桂花把办公室打扮得这样漂亮,都咧着嘴笑,朝着桂花伸大拇指,把桂花夸得红着脸儿,怪不好意思。今天的会议是研究如何加强岗哨,更好地监视坏人。
李祖忠事件教育了大家,如果放松警惕,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吃坏蛋的大亏。最后,还讨论了怎样处理大贵泄密的问题。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响歪了。
桂花这时肚子吱吱啦啦地叫,方才想起从早上就没吃饭。她1阵风似地跑回家里,嫂嫂已用过饭干活去了,只有爹和妈还在正间坐着吃。
桂花刚踏进大门坎,就大声呼唤:“妈啊,我都要饿死了。”她进屋后把手榴弹往布袋1装,“怎么,吃饭连等也不等我?妈1点也不疼我。”
妈妈放下筷子,笑着道:“你看看俺这个野闺女,我等你半天没等着,不想你反倒打1耙,埋怨起娘来了。”
1边说,1边连忙起身从锅里舀了1碗滚热的小米稀饭,端到桂花跟前。
桂花1屁股坐在饭桌旁的小凳上,端起碗来,咕咚1口,烫得她伸长脖颈抽着冷气,又伸舌头,又淌热泪,她把碗往桌上1搁,瞪了妈1眼,埋怨说:“妈,你是不是打算不让我吃?做饭做熟就行了,还让它这么热干什么?可烫煞我了。”
妈见她那个样子,赶快把自己那碗半凉不热的稀饭端给了她,爱怜地道:“吃饭还没有工夫,这样忙急干什么?”
接着又装做生气道:“你这个小祖宗可真难侍候,冷的不要,热的不好,我到底也不知该怎样服侍你!”
桂花拿起块饼子,眼珠翻动几下,盯着妈说:“你听听这像做娘说的话,发什么牢骚?我是因为在外面忙工作呀,要不还用上你侍候啦?”
“好啦,好啦,情理全是你的,你快吃吧,吃过和我到南园把菜浇浇……”
“不行啊,妈,吃完我还有紧急任务哩。”
“又有什么任务?”爹不满地瞪了桂花1眼。
桂花道:“跟你说,你也不能帮我完成。”
妈妈起身看了看太阳,见下坡的时间已经到了,便对老头子说:“快叫桂花忙任务去吧,就咱俩也浇完了。我先走1步,去把水道整理好。”
桂花看着妈的背影,非常得意。
她笑眯眯地对爹道:“你看俺妈多支持我!你呀,爹就差点劲了······”
说着,拿起手榴弹和洋火枪,得意地唱着:“红缨枪,头尖尖,拿在手中站村边,盘问来往过路人,单抓特务和汉奸……”
唱着就要往外走。
谁知爹倏地站起身来,拦住她的去路:“你去哪?”
“去站岗放哨,抓特务呗。说不定李祖忠还会偷着回来,如果我再遇上他,准能当场把他炸死。”桂花说到最后,还比划着做了个扔手榴弹的动作。
爹说:“你呀,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上次李祖忠到你跟前,你没打死他,他倒差点把你发落到阎王爷那里,要是你们儿童团能抓李祖忠,革命也早成功了。今过响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地歇歇……”
他说着,给了桂花个措手不及,掩上正间门,哗嚓1声扣上把锁,掉身就走了。
桂花被锁在黑洞洞的屋里大喊大叫:“爹爹快开门……”
待憋住气儿侧耳听听,外面没有动静时,便脚踢手拽,可门踢不破,拉不开,干跺脚没有办法,急得她出了满身大汗。
她1想到接班站岗的时间已到,就更加着急,躁得眼前乱冒火星子。她想顺门槛下面爬出去,仔细1看,门洞子太小了。
唉,要是能变成1只小蜜蜂,顺着窗槛飞出去该多好啊!想了半天,这些路都走不通,没有办法,又“嫂”1声、“妈”1声喊叫起来……
妈在菜园浇菜,当然听不见,可是爹告诉了她。
她听说后立刻不安起来,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呀,被锁屋里憋急出病来怎么办?所以她立刻厉声变色地斥责老头子:“你越老越糊涂,孩子是猫是狗,你好随随便便把她锁在屋里?再说,她出去既不是偷又不是摸,是为的站岗放哨抓特务。咳,我不跟你说啦……”
她把手中的铁锨往地上1撂,也不顾看水道了,就慌慌张张从老头子的布袋里掏出钥匙,踩着小碎步回家去了。
她还没到家就紧1声、慢1声地提着桂花的名字喊,踏进大门后,她老人家就喊的更急了。
“桂花,桂花,你别急,我就给你开门·······”
可是屋里没有回声。她又道:“桂花,你别生气,都怪你爹糊涂……”
说着,不知怎的,竟心疼得淌下几滴眼泪。
屋里没有动静,更使她慌了。
她急急地打开门,啊!奇怪,桂花哪里去了?急得她东间查,西间找,查也查不着,找也找不到。桂花不是明明被锁在屋里吗?怎么1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她才待转身到街上去访听,忽然发现小后门开了,噢!她舒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自言自语道:“这个鬼丫头片子,把我好折腾……”
原来刚才桂花闷了半天,没有办法,突然急中生智,打开正间的小后门,跳进后夹道子,爬上院墙,咕咚1声,跳到街上,也顾不得跌疼脚骨拐,拔腿就往村东的姑姑岭跑去。
这姑姑岭是个站岗的好地方,1来地势高,2来是个十字路口,南来北往的人格外多。再说十字路旁有3棵古老,高大的松树,在树上站岗看的远,在树下站岗有荫凉,不论太阳怎样毒,也晒不着。
桂花赶来时,同班站岗的春柱已经到了。
春柱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身上的小褂都汗湿透了,就急急地问她:“你怎么才来?”
“我被俺爹禁闭起来了。”
“为什么禁闭你?”
“俺爹那人呀,脾气就是怪,支持我哥哥革命,瞧不起我们儿童团,怕把我累坏了,被坏人打死,所以就把我禁闭起来了……”
“怎么禁闭的?”
“锁我家里不准出来。”
“嘿,这么说你也算蹲过监狱?”
“对啦,我是费了大力气,才越狱跑出来的……”桂花扯着袄襟擦了擦汗,平静下气儿,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春柱。
春柱听了,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桂花,夸奖她说:“你还真有斗争性哩!”
桂花抿着嘴笑了,骄傲地回答:“当然啦,没有斗争性,怎么能革命!”
春柱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像想起件天大的心事,急着对桂花道:“唉,我还忘了告诉你件大事哩!”
“什么事?”
“刚才老会长领着民兵把小白鞋押到区上去了。”
“绑着没有?”
“绑的呀,”春柱说,“她勾曲着身子,就像大虾,头不抬,眼不睁,那头发乱78糟活像个鬼!那个熊样呀,可惜你来晚了没看见,看了准能笑破肚皮。”
他俩又谈论1阵,便1个分工南北路,1个分工东西路,盘查行人。
孩子们对待自己的职务非常认真,也感到十分骄傲,因为凡是经过这里的人,不管是推车的、挑担的,还是戴礼帽穿大褂的……
都需要自觉地交出路行证,服从检查,否则就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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