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蓝家往事(下)
二者踉跄的回家。
男人没有训斥孩子。
嘴唇惨白的他,好像已经没有了训斥的力气。
“爹,我给你擦药。”男孩后悔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哭什么,这点板子,还不够挠痒的,你也别怪别人,我们都是一个家族的,做错事要受罚是应该的,不然我们蓝家怎么成为大家族。”男人用手擦去小孩脸上的泪水。
衣袖扯动的时候,男孩忽的看见一条鲜红的伤口从他手臂处显现。
“有什么好看的?手上被树枝划了一下而已。”男人注意到孩子的目光,皱眉道。
小孩默不作声。
那明明是鞭痕……
又过去了一些时间。
男孩被小少爷再次叫了过去。
对方那被抓破皮的脸上,上了父亲一月工钱都买不起的珍贵药膏。
而此刻在小少爷旁边服侍的下人……是他父亲!
“现在你爹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他亲口对我说的!”小少爷得意的看向眼前的小孩。
“爹?”小宝看向前方的男人,声音中带着疑惑。
“谁是你爹了?!”男人一脸愤怒:“我不是你爹,给我回家去!”
“哈哈哈,听到了吧?你没有娘,也没有爹,我说的是不是对的?”小少爷一脸的得意。
“爹?”小宝才八九岁,即便懂事很多,但在听见自己父亲对他的这番呵斥依旧是声音颤抖。
“蓝天,我要玩秋千,你抱我过去!”小少爷看向身后这小宝的父亲吩咐道。
“好嘞,少爷。”男人一脸谄媚的将锦衣男孩抱去秋千上。
而站在原地的小宝,则怔然的看着和小少爷玩的父亲。
“你怎么还不回家去?说了我不是你爹!”男人看向小宝,语气严厉。
“对!小宝没爹没娘!”小少爷乐呵呵的笑道。
“你就是我爹!”小宝语气坚定,表情倔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卑微?我们不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吗?家主都说我们每个人都一样,都是平等的!”
“家主不是说,家族的存在是让我们的生活过的更好吗?为什么我根本没有看见?我们需要俯首帖耳到什么地步才能有更好的生活?既然都活成这样了,那家族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小孩的声音有着歇斯底里。
男人听着,面色动容。
只是颤抖的情绪被那坚定而果决的声音替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狗屁不通的道理哪里学的?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男孩听着父亲的话,摸着眼泪,哭也不敢大声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蓝天,家主看你表现不错,决定将仙丹交给你了,不过最后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一位下人带着消息,传达到了站在小少爷身旁,卑微陪玩的男人耳中。
而听到这消息,男人的脸上立刻被一阵狂喜所充斥!
夕阳。
一如既往。
破旧屋舍中,眼眶通红的小宝远远的就看见父亲正迟缓的走来。
看见对方后,男孩一言不发的立刻跑回屋子。
看见孩子的举动,蓝天苦笑一声,看了看手里的两个袋子,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的强撑着来到家门口。
坐在门槛上,男人却已经没了挪动的力气。
家,到了之后就想静下来。
“喂,给你买山楂和糖了,做糖葫芦吃不吃?”男人歇了会,扭头对屋内喊道。
良久。
房间里的小孩才扭捏的走出。
男人看见,笑着一把将男孩扯到怀里,使劲揉了揉孩子的脑袋:“你小子,居然能说出那种大道理,真有能耐啊!”
情绪平复些许后,男人不知是因为感叹还是因为疼痛深吸一口气:“是爹的错,爹不自量力将你带到了这个世上,让你跟着爹从小就吃苦。”
说完,男人将身边两个包裹放入男孩手中,语气轻松不少:“喏,叫你奶奶做糖葫芦去,够你解馋的了。”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东西,就是我们蓝家商队从海外仙人那求来的仙丹了,拿去给你奶奶吃吧,吃了,病就好了。”
“爹你不送给奶奶吗?这是你得来的。”
小孩看到男人手中的小盒子,眼底也流露出一抹欣喜。
就是说,吃下了这个,奶奶的病就能好。
他们再也不用吃苦了!
“我……”男人嘴唇发白,笑了笑:“爹有点累,想歇一歇。”
男孩接过装着仙丹的盒子,微微点头。
回到屋内。
“奶奶,爹买了山楂和糖,我们可以做糖葫芦了!”小宝语气高兴。
“哟,这么多山楂呢?还有糖!”躺在床榻上的奶奶,看见小孩拿着两个油纸包乐呵呵的起身。
“还有,奶奶你看,这是仙丹!”小宝将丹药珍视的给到老人手中。
“仙丹……”看到这东西,老人表情复杂。
“吃了这仙丹的话,也要躺床上好一会才能醒吧?我先给我们小宝做糖葫芦吃!”
半晌。
三根裹着糖水,色泽油亮的糖葫芦,摆放在了咽着口水的小宝眼前。
“还要等一会,等到糖干了,那样才是最好吃的时候。”奶奶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嗯!奶奶你去吃仙丹吧,一会糖干了,我就叫你跟爹一起吃!”小宝傻傻的笑道。
比起品尝,分享似乎更重要。
天边的夕阳愈发的绚烂。
安静看着桌上的三根糖葫芦,小宝满脑子想着之后该怎么分,如何吃……
一炷香过后。
小宝将一根糖葫芦从板子上拿起。
凝固结实的脆糖崩裂,糖葫芦在夕阳下是那般耀眼,犹如一个艺术品。
“爹,爹!”看着这自己认为最好的糖葫芦,小宝小跑的拿去房门外。
“爹?”
来到这里后,男孩接连的声音,却并未引得那坐在门槛上,靠着木门的男人丝毫回应。
疑惑的走近。
却见到自己的父亲正闭着双眼,像是享受着落日的温度。
“你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吗?其实,他已经死了!”一句话语,出现在宁家不知多少被黑暗笼罩的人耳中!
也是在这句话传出后。
人们的幻想画面中,自己的父亲缓缓倒地!
“不!!”
一个个完全被带入幻境的人惊呼出声。
“还有房间里的老人,她的病好了吗?她吃的……真的是仙丹吗?”
那妖魔的声音,如同落地的砂砾,一遍遍的摩挲人的耳蜗!
“轰!”
漆黑的气流从屋内涌现。
伴随着的,是老人那窒息般的哭喊!
没有仙丹,那是妖丹,家主只是找试药人罢了。
“孩子,你的父亲和奶奶都死了,对于你的遭遇,我们感同身受。”
“你也不要怨恨家主,仙丹只有一颗,谁知道吃下它会落得这种结果呢?而且你爹也是自愿承受那些鞭子的,挨打能赚钱的,这活已经很不错了,也是因为我们同属于一个家族,不然外边的人还没有这种赚钱的机会呢,这就是家族啊!”
“再说一遍,对于孩子你的遭遇,我们感同身受,真的感同身受!”
男孩面前,中年管家一脸惭愧的安慰道。
而旁边,管家的儿子捂着肚子笑道:“爹,你就别忽悠这孩子了。”
“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对啊,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男孩沙哑开口。
“所以……你们不是我啊!”忽的,男孩扭头,那眼睛直接跨越了幻境,直指陷入幻境中的所有人!
而这些人的视线也是陡然调转。
“哈哈哈,打,给我打死他!”
“你没有爹没有娘,这是事实!”
“我们都是平等的,整个家族都将越来越好!”
声音传出后,不少人目露惊恐。
他们自己,成为了男孩记忆中的施暴者!
“家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们不是说,家族存在的意义是让整个家族所有人都过得更好吗?”
“为什么留下的苦难还那么多?既然这样?家族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你们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你们应当,自杀才对!”话落,门口的男人缓缓换换探出手。
无形的操控中,让人们心中升起一片片愤怒恐惧仇恨各种纷杂的情绪!
人们恐惧的举起身旁一切可以了解自己生命的东西。
眼睁睁看着手中的刀距离自己的脖子或胸膛越来越近,人们的心头已经被恐惧所弥漫!
他们不想死!
但,他们是施暴者!他们居然做出了那种无法原谅的事情,应该死亡才对!
包兴朝的脑袋却摇的像是拨浪鼓,他做的亏心事多了去了,但他不想死啊!
“啪~”蓦的,一只手直接搭在了这披头散发犹如乞丐的男人肩膀上:“你的故事我听完了,很感动,毕竟是我写的。”
“不过我家这正在举办宴会,能不能给个面子,一会再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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