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六百三十一章 暗流

卞夫人听到这话的时候人都傻了，她想过各种乱七八糟的答案，什么老曹又脑子抽了之类的玩意儿，但还真就没有想过曹昂会私自调兵这种事情，以至于曹昂开口之后，卞夫人直接停顿了好久。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甚至卞夫人都有点想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好在还有点理智，没有干出来这种离谱的事情。

    沉默了良久之后，卞夫人才带着几分犹豫开口询问道，“昂儿，你私自调兵总是得有一个理由吧，总不能是一时兴起就调兵吧。”

    卞夫人并不蠢，作为娼妓出身，能成为曹操的正妻，除了姿容，脑子和手腕也都是很厉害的，当然能生儿子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话赶话到了这个地步，卞夫人也不能就这么直接离开，而且曹昂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哪怕早先有丁夫人存在，曹昂和她并不亲近，但这孩子什么性格她多少也是清楚的。

    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卞夫人也得思考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虽说作为曹操的继室，她有维护自己夫君形象的意义，但曹操什么人，她也是挺清楚的，尤其是前两年坎大哈发生了什么，卞夫人太清楚不过。

    曹昂略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继母，按说一直以来表现的笨笨的继母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褪去伪装，虽说曹昂也清楚，娼妓出身的继母，能坐到诸侯王夫人的位置，没点脑子和手段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方在他的面前可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这一方面的，现在这是？

    不过母亲既然开口，曹昂也没有掩饰的意义，而且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卞夫人愿意听，也能降低一下曹昂的心理压力，事情做了，不后悔，不代表，曹昂可以像没事人一样。

    曹昂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全部给卞夫人讲了一遍，当然这里面隐去了曹操是AI这一情况，而卞夫人也就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颇为头疼，这事儿，她没办法啊。

    “你爹可真的是老糊涂了。”卞夫人有些纠结的开口道，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站曹昂的立场，毕竟自己现在才四十多岁，后半辈子还得靠儿子，夫君都五十多岁了，鬼知道还能依靠多久，也得提前准备了。

    曹昂听到卞夫人纠结之中又带着几分认清现实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惊讶，这种大事按说连曹昂都难免会瞻前顾后，没想到卞夫人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就做出来了选择，并且调整好了心态，这女人心理素质这么强大？

    卞夫人斜视了一眼曹昂，就像是知道曹昂心中在想什么一样，“再怎么说我经历的东西可比你多多了，唔，我想想办法，先稳住你父亲吧。”

    曹昂沉默，多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卞夫人，以前没发现卞夫人这么聪明啊。

    “你先呆在这里，我去见见外臣，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之后只要不是我送来的吃食，都尽量别吃。”卞夫人眼见曹昂的神色，微微颔首告诫了曹昂两句，然后就快速的离开了。

    然而卞夫人前脚出去，后脚又回来了，“昂儿，伸出手来。”

    曹昂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从牢中伸了出来，卞夫人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拽住曹昂，就在曹昂目瞪口呆的时候，大脑之中多余的情绪迅速的消散，思维视角，以及看待问题的方式等等都因为思绪强度而发生了变化，原本存在的疏漏，在曹昂当前的思绪下，迅速的被查找了出来。

    哪怕被暴走的思维压下了多余的想法，曹昂看向卞夫人的眼神还是写满了吃惊，他第一次知道卞夫人有精神天赋。

    卞夫人看到曹昂的眼神，略有些尴尬，但又有些骄傲，懂不懂天下奇女的含金量，除了甄宓那个傻蛋，大家可都是有精神天赋或者类精神天赋的，你看不起谁的，哼哼哼。

    虽说卞夫人的精神天赋直接不经碰触也能发动，但要完整的传递的话，还是碰触比较好。

    “你现在相当一个白板的精神天赋拥有者，思维速度和分析问题的角度都被进行了优化，除了没有那个技能，其他方面并不会弱于你父亲麾下那些谋臣，你和他们在思维速度等基础方面的差距现在并不大。”卞夫人松手之后，略微有些疲累的开口说道。

    精神天赋觉醒了十几年了，就这次开到最大水平了，正常基本不需要这种东西，丁夫人在的时候，丁夫人管的很松，曹操后院宫斗剧情基本没有，再说一个精神天赋拥有者搞宫斗，就算不开精神天赋，还能输了？

    所以卞夫人很少用自己的精神天赋，而且自己的精神天赋除了给别人赋予等同于自身的思维强度和分析能力，好像也没啥用。

    虽说卞夫人三十多岁的时候，有想过自己搞个民间组织什么的，然后找个忠心且能力还行的人，给他赋予这个精神天赋，使得对方拥有近乎精神天赋拥有者级别的能力，然后在民间狠狠地祸祸一波，等被陈曦追着打的时候，将这家伙牺牲掉，然后再外派一个！

    有一说一，这个思路极其逆天，而且就算是贾诩这种级别能轻易按死这种拥有这种思维强度的智者，但贾诩弄死七八个之后，只要这个组织不和国家对着干，贾诩估计也愿意和谈。

    毕竟思维和分析能力被强行拉高到这种程度，不算精神天赋的特殊能力，其谋划、战略、规划都是顶尖，别的不说，这种级别不冲刺史，冲个郡守绝对是绰绰有余，甚至如果是某些本身材质不错，也有足够多知识储备的家伙，这一招下去，搞不好都可以和陈登那个级别放对了。

    没错，说的就是曹昂这种要脑子有脑子，要知识有知识，要阅历也有阅历，眼光也相当不错的家伙，这种人物在卞夫人转移自身精神天赋，激活曹昂精神思维之后，曹昂本身真的已经相当于一个精神天赋拥有者。

    过了某个线之后，智力所能发挥的水平更多是和眼光相关，而曹昂对于世界的认知，对于大局的认知，足够将这份被卞夫人拉升上来的思维强度发挥出来其本身该拥有的水平。

    “母亲没什么能帮你的，也就这个对你有用，我刚出去的时候想了一下，我好像也就只能帮你带话问一问公台他们，至于其他的，好像我忘了经营了。”卞夫人有些尴尬的松开曹昂的手，对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精神天赋带来的加成，使得思维强度和速度攀升到了甚至超过自己的程度。

    “已经足够了。”曹昂微微欠身，很是恭敬的开口说道，脑子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卞夫人这一手解决了曹昂之前很多的问题，否则光靠之前的曹昂很多环节是想不通的。

    “那我先回去了，还是那句话，有人送饭进来的话，除非是你信得过的，或者是我亲自送的，最好都别吃。”卞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国本之争本来就是这样，卞夫人也很心累的。

    说完卞夫人就迅速的离开了，等卞夫人离开之后，林河过来看了两眼闭目养身的曹昂，然后走路滑了一脚，钥匙直接掉在了曹昂的牢里面，之后林河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岳父，岳父。”另一边林河的幻身已经跑去找刘先去了，自从前年年末那一次，林河和刘家的关系好了很多，最起码刘家的老婆孩子对于林河这个女婿挺满意的，而且也不会再阴阳怪气了，至于刘先，刘先还是以前那样，这货以前啥样，现在啥样。

    “遇到大事要平心静气。”正在练习书法的刘先看见自己女婿冲进来，手都没带抖，写完了字帖之后，才看向林河，自从前年那事之后，刘先对于曹操的感官可谓是直线下降，老曹没在的时候，刘先跟着曹昂还好好干活，自从陈宫将老曹带回来之后，刘先就差办内退了。

    反正老曹这玩意儿在刘先看来是不值得信任了，至于说这么鬼混会有什么下场，抱歉，刘先现在已经在功劳簿上躺着了，曹操欠人家刘先的，所以只要刘先不坏事，老曹有啥还是得给啥的。

    总之刘先最近没上班，在家里给自己儿孙们教书，林河的儿女也在这边听自家外公教书，用刘先的先进理论讲就是，带一个也是带，带一群也是带，你那俩大点的孩子也到开蒙的时候，送过来，一起带得了，我那女儿什么水平，我心里有数，让她给你孩子开蒙，这辈子就完了！

    刘先的女儿对此深感不服，但老头子愿意带自己儿女，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自己什么水平，自己爹什么水平，她还是有点数的。

    这么一来，林河自然和岳父家往来的多了，和以前那种一年去不了三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大公子因为私自调兵被拿下了。”林河还是不习惯那些弯弯绕绕，他一个大老粗，绕什么绕，直奔主题。

    刘先当场破功，目瞪口呆，“糊涂啊，糊涂！”

    世子私自调兵意味着什么，这是要死人了好吧，这是政治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最终剧烈释放的结果，怎么就突然到这个地步了？

    林河大致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讲了一下，有些东西林河其实也不太清楚，但他在门外，还是听了一些别的将校讲的只言片语，所以也清楚曹昂这个行为其实是为了阎行，说实话，林河作为小卒子，自己的立场摆的很正，就是当兵吃饭，主君愿意讲道德那就更好了。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刘先听完眉头紧皱，这事确实非常麻烦，但这事在刘先看来还没到真正要命的程度，只要不是曹昂调兵和曹操直接开片，那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这个程度，最多是暴露了曹昂有能力调兵，让曹操极为忌惮，但曹操还不至于处死曹昂，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该怎么将曹昂救出来，这事只要发生了，就是一根刺啊！

    “你先回牢狱之中，死守着牢狱，不要在吃食上出问题。”刘先指挥着林河说道，他和卞夫人一样，其实都不担心曹昂现在被处理，他们担心的是迟则生变，拖得久了，有其他的变数，那可真就要命了。

    林河闻言点了点头，迅速的化光离去，而曹昂则是静静的坐在秘狱里面思考问题，隔了好一会儿，曹昂对着林河招呼道，“林百夫，帮我给毛军师带一句话。”

    “好。”林河直接分出来一个幻光，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天赋是这两年林河看别人熔炼，跟着学的，也许是天赋本身就在这一方面，纵然是面对天变，林河也迅速的掌握了这一熔炼。

    “就问他，谁站在他的背后。”曹昂缓缓地开口说道。

    林河不明所以，但林河也不想动脑子，他帮曹昂只是因为曹昂讲道德，但有些事情陷入的太深，对谁都不好。

    很快曹昂的话就传递到了毛玠这里，毛玠听完之后，就让林河先行离去，然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大军已经出征，有他没他没啥区别，而且从曹昂调兵开始，毛玠就在等着，现在没等到他想要让曹昂询问的东西，却等到了另一个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问题。

    “谁在大公子的背后呢？”毛玠眉头皱成一团，能问出这个问题，那说明曹昂已经注意到那股推力了，这不是他毛玠一个人的事情，可问题在于没人给曹昂传递这个消息的话，曹昂不应该现在就注意到。

    “难道是公台？”毛玠眉头皱成一团，但随后就将这个可能甩出去了，“总不能是仲德吧？”

    想起程昱，毛玠连连摇头，曹昂和程昱根本不是一个画风，两人根本不可能联手，以程昱的情况，绝对是死保曹操，陈宫虽说在思路上与程昱不同，但在最终行为上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这么一来的话，陈群、荀彧？

    毛玠神色复杂，如果是这俩人的话，就算是在台面上能瞒得住，也不可能在物资消耗上隐藏起来，而管这些的两人，看到这份多余的物资的消耗，他们真要加入，根本不需要这样。

    “还有别人在插手吗？”毛玠颇为头疼的开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是最能体会到老曹麾下将校能力的军师，因为他本身就是随军的军师，而且因为不太涉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毛玠大多数时候都在军营，故而真要说谁最清楚将校士卒的实力，毛玠毫无疑问的首屈一指。

    在毛玠的判断中，老曹麾下的将校士卒绝对是出国的这群诸侯王之中最强的一批，文武群臣皆是强过袁家和孙家，至于其他人更是没有比拼的必要，士卒也经历了大量战争，基础敦厚，属于三家之中最优的那种，但如果论及表现，老曹的表现在三家人之中算是最差的。

    这里面的缘由是什么，毛玠非常的清楚，可现在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对于毛玠而言也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陈宫带回来的AI曹操确实是摒弃了曹操很多的性格缺点，但只要是曹操，那曾经遗留下来的伤害就没有办法弥合，AI曹操是挺强的，但带不来胜利的强，对于现状是没有意义的。

    反倒是这两年曹操没在，曹昂主持大局让毛玠看到了一些新的可能，大公子有成王的资质，也许在能力上不如曹操，但其他方面综合起来，明显更适合这个时代。

    乱世有乱世的规则，曹操的各项数值确实是适合乱世，但盛世有盛世的规则，很明显曹操的很多项数据并不适合有陈曦的盛世，反倒是曹昂，在毛玠看来，很符合陈曦宣传引导的这一切。

    十年已经过去了，哪怕在统一的时候，荀彧、荀攸、毛玠等人还有所不服，还觉得陈曦的成功有运气的因素，自己等人出国拿上资源辅佐曹操，可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到现在曹操什么情况，能站到这个高度的文臣还没有点数了？

    个体的努力确实是非常重要，但相比而言，时代的进程会远远超于你个人的努力，这句话对于毛玠这些顶尖的强者而言是有所怀疑的，但随着历史大势滚滚向前，陈子川超越大家超的让人没办法思考之后，毛玠等人逐渐的意识到，自己的努力，真的就是个体的努力，而陈曦才是时代进程，他们可能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但陈曦是时代的底色。

    所以很多东西真的深思下来，就不得不要面对陈曦了，时间久了，哪怕再怎么不服气，到现在毛玠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现实的大环境了。

    曹昂是当前环境最适合的人选，也是曹操势力最具法统的人选，二者合一，那么该选谁，已经不需要多言了，只有曹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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