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杀了她!
军中同样有博戏,各种类型五花八门的,曾经有段时间边关安稳,士兵们难免浮躁,就偷偷在军中开设赌场,上面屡禁不止。
最开始不过是以一块饼,一双袜子为赌注,到后来博戏成风,赌注下得也越来越大,甚至有的士兵,刚拿到这个月的军饷,就输了个干净。
虞廷知道后将参与博戏的士兵都打了军棍,可过不了几天,就会又故态复萌。
博戏放在个人身上不过是自作自受,放在军中,却是会影响整个军队的气魄。
看爹爹为这件事发愁,虞安歌就深入研究了一下博戏,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这群人有这么大的瘾。
刚开始玩还觉得有点儿意思,可等她把好几种玩法都研究透了,又跟一些老千学了些千术,觉得也不过如此。
于是她就来到军中,找到一些赌场,坐下去跟这些士兵赌。
虞安歌学什么东西都快,身边又有高手老千指导,所以她不仅听声音辨骰子,还会算牌,会出千。
她下手又狠,几个回合下来,就把那些士兵一个月的军饷都给拿到手了。
她仗着年纪小,再稍微激两句,那些士兵还敢压上未来三个月的军饷来赌。
可无一例外都输给了虞安歌,不是没人怀疑虞安歌出千,可他们没抓到把柄,又碍于虞安歌是大将军独女的身份,不敢开口。
虞安歌如法炮制,把军中那些爱博戏的士兵都给收拾了,那段时间可以说她走过的赌场,都是哀嚎声一片。
等到了发军饷的时候,别人欢欢喜喜领军饷,那些赌徒只能眼巴巴看着。
虞安歌还以收回赌账为借口,将他们的口粮减半,他们只能饿着肚子操练,偏偏知道自己犯纪,没胆子跟虞廷告状。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在他们饥馁之际,虞安歌又要他们背诵家书,不识字的士兵会有人专门念给他们听。
这些士兵基本上出身穷苦人家,家中妻儿老小都指望着军饷维持生活,家书中自然道尽相思。
于是最初这些人因输钱和饿肚子的抱怨,最后,他们却因对家人愧疚自责而流泪,悔不当初。
经过这么一遭后,这些士兵终于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所以在虞安歌把他们输掉的军饷都发给他们后,他们一个个感恩戴德,再不犯了。
就算有些人手痒想再玩,也会被同伴制止,再加上虞廷加重了对军中博戏的惩罚,这些人是彻彻底底戒掉了赌瘾。
眼前虞安歌处在盛京最大的赌场里,面对的也都是富有经验的赌场老手,不敢明目张胆出千。
但她还是能凭声音和心算,小赢了一些。
又有一百多两银子到手后,一旁的人奉承道:“看来虞公子今天财神高照,这才坐下来多久,就赢了这么多了!”
虞安歌把手中的骨牌扔了出去:“可能是今天坐的位置风水好。”
然后她伸了一个懒腰,对旁边的卫元明道:“我有些累了,表哥坐下来替我玩儿两把?”
卫元明看虞安歌一把一把地赢钱,早就心痒难耐了,再听他们说什么风水好,不禁就去想,要是自己玩去两把,手里的一百两银子,会不会早翻了倍。
看卫元明有些意动,虞安歌就站起来最后推了他一把:“表哥,玩儿吧,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卫元明嘴上说着“这多不好意思”,屁股却是落到了凳子上。
洗牌的声音哗啦啦响起,虞安歌看着卫元明落入圈套。
有赌瘾的人是很难戒掉的,就算是在军中,虞安歌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那些士兵压制住,更何况卫元明这个呢?
刚刚她一直赢,一方面是她眼明心亮不假,另一方面,却是赌坊的人故意放水,只为用小利留住她这个财大气粗的客人,以后好宰更大的。
卫元明早先没来过赌注这么大的赌场,现在来了,还赢了钱,以后再想抽身可就难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卫元明就赢下了许多钱。
他眼中也逐渐浮现出贪婪癫狂的神色,随着旁边人的奉承,他的赌注下得越来越大,盯着桌面上的牌就像一头流着口水的鬣狗。
到了最后,他竟然把所有钱都押了下去,连同虞老夫人给他的一百两银子。
赢了,能翻几倍。
输了,一无所有。
随着一张接一张的牌打出,最终到了最后的揭晓时刻。
卫元明紧紧握着手里的骨牌,眼睛却是盯着自己的对家,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小!小!”
一滴汗从他的额头正中间滑落,流到他的鼻子上,可他根本无心去擦拭。
终于,对家落下一张牌,卫元明定睛一看,正是他想要的!
他倏然尖叫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喊道:“我赢了!哈哈哈哈!我赢了!”
其他几个人愁眉苦脸,皱眉摇首,像是在懊恼自己出错了牌。
好在他的对家是个输得起的,懊恼过后,就把所有钱推到了卫元明面前:“卫公子赌技高超,又得财神眷顾,我等佩服啊!”
卫元明粗略一数,他只拿了虞老夫人给的一百两,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却赢回来了四百两。
他心中惊喜,但碍于虞安歌在场,不敢表现地过于明显,只能把钱拿到虞安歌面前,道:“哈哈哈,表弟,今天你我的手气确实不错,但这钱我不能独吞,不如我们...”
卫元明原想说对半分,就被虞安歌打断道:“不必了,我还不缺这点儿银子。”
卫元明便将赢的钱收好,又看了一眼牌桌,似乎想要再来一局。
虞安歌看着卫元明癫狂上瘾的样子饮了一口酒,轻笑一声,下钩者终被钩钓。
虞老夫人和卫水梅派这么个人来,未免太小看她了,就算是她哥哥在这儿,也不会被卫元明这种人的鄙薄伎俩引诱到。
这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经过,虞安歌一愣,待看清那张脸后,顿时如遭重击。
她手中的酒杯倏然落地,摔成碎片,残余的酒水溅到虞安歌的鞋上,晕染点点湿痕。
前世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战场上将士的怒吼,马蹄下百姓的痛哭,营帐中凉兵的狞笑,充斥在虞安歌的脑海,挥之不去。
还有...
还有赤地千里,饿殍满地,还有血染河山,哀鸿遍野,还有将军车裂而死,士兵力竭而亡,她的尸体在望春城门摇摇晃晃。
望春城再也没有春天了。
虞安歌险些站不稳,口中的酒透着一股腥甜。
哪怕是匆匆一瞥,虞安歌也能确定,她不会看错的。
那个人的相貌被她刻在心底,多少次想起,她都恨不得剥其皮,拆其骨,啖其肉,饮其血。
恨不会被时间抹去,只会在心底越埋越深。
雁帛看着虞安歌的身体有些摇晃,连忙扶着她道:“公子,你怎么了?”
虞安歌猛然回神,手上青筋暴起,她再往下去看,刚刚那个人影已经进入马车,往人群中走去。
虞安歌顾不得其他,连忙下去追赶。
还沉浸在赌局里的卫元明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虞安歌竟然一脸阴郁,快步从楼梯上下去,后面的鱼书和雁帛不明所以,连忙追了过去。
卫元明连忙道:“表弟!哎呀表弟你去哪儿!这就不玩了吗?”
卫元明舍不下赌桌,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虞安歌消失,只能咬咬牙跺跺脚,也追了过去。
赌妓和庄家犹在背后喊着:“虞公子,卫公子,以后你们可要常来啊!”
虞安歌下了楼,快速越过赌坊里的层层人群,来到门口。
大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那辆马车已经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
雁帛此时追了上来,问道:“公子您怎么了?”
虞安歌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声音压抑着浓烈的仇恨:“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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