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八章 变动
“同志们好啊。
这次咱们国家分配五百人，自主择业五百一十四人，回归建设家乡的晋陵子弟十六人，共计一千一百三十人全都到了。并且来的最晚的同志，也已经工作了一个星期。
大家也都整理好了房子，对工作有了些适应，也参加了几堂夜校的思想课。但是时间终究太短，同志们也终究陌生，还没有彻底的适应，对于我们的事业没有明确的认知。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唠叨几句，给同志们讲一讲，我们晋陵，到底在做什么，做到了什么地步，又要达成什么地步。”
小食堂中，一千多人和厂里的领导，以及食堂的工作人员，将不大的小食堂拥的满满的。
在小食堂中央的一方台子上，王言手持着有线的话筒站在那里，四周都是望着他的职工……
他环视了一圈，对上一双双探究的双眼，继续开口说了起来。科学布置在四周的喇叭，将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首先明确一下我们在做什么，那就是我们要让晋陵真正的实现社会主义，实现幼有所育，老有所养，病有所医，中间的劳动人口工作轻松舒适，物质资料极大丰富，精神文明极大丰富的大同社会。
教员告诉我们，要做事，需要确定的第一件事就是，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朋友一定是立场坚定，思想觉悟高尚，爱岗敬业，勤劳友善的，利他的好人民。
我们的敌人是谁？是官僚主义，是资本主义，是利己主义，是人性的贪婪，是我们内部的蛀虫，是妄图破坏我们集体成果的一切反动派。
所以我们要打倒一切破坏集体的敌人，这一点，同志们要多多学习思想课，熟读我们的厂规，不要怕什么人情，不要顾忌什么领导，发现问题就要指出问题，大家同心协力想办法解决问题，只有这样，我们的事业才能长久。
这是说在之前的，接下来给大家讲一讲，我们县里的整体状况。
去年末，又进行了一轮人口普查，我们全县的户籍人口是二十七万余，而晋陵集团的职工，到目前已经突破了十万。职工的平均工资是六十五元，最低工资是四十六元……
我们今年的目标，就是继续拓展产业链路，研发新产品，这个重任就要落在同志们的身上了。化工、化纤、纺织、机械、钢铁……
我们要更好的化肥，更好的合金，更好的农机，更好的机械，我们们人民要穿更好的衣服，享受更多的食物，更好的医疗条件，我们的孩子要有更充足的营养，要受到更好的教育……
在座的同志们有农业、机械、化学、医疗、师范、数学、法律等等专业，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人不能停止学习，不能停止进步，否则只会陷入虚无步入歧途。所以我希望同志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保持自我学习，自我进步，在我们厂内形成一种向学的空气。
高工资，高待遇，就要高贡献。这是厂内最基本的分配原则，写在厂规开篇的第三条。个人的天才无法抹杀，但独木不成林，集体的力量更是不容无视。同志们要戒骄戒躁，万万不能心生自满。
同志们都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没有人申请调岗，想必也都算是接受了。那么接下来，厂里对大家有个安排。
都知道我们厂里有夜校，也知道有众多的小学。因为县里实行的十二年义务教育，师资力量严重匮乏，现在同志们来了，都是高学历的大学生，这个事情要担负起来。
这几天厂里会给大家排好课表，有去给学生上课的，有下班以后去夜校上课的，每周都会有固定的时间，要同志们去上课。
当然，厂规明确的写着，有贡献就有分配，有分配就要有贡献。集体不会让的每一个人平白付出，所以厂里会给大家再加一笔教学补贴，十块到二十块不等。
……”
王言给大学生们好好的讲了一下晋陵事情，明确了奋斗目标，并同时进行了思想矫正，当然思想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不过没关系，厂里是有思想课的，主要是厂里的、县里的老干部给讲课，偶尔王言和徐书记也会去讲课。而思想教育的教材，是全县的领导干部一起编纂的，这书还受到了北京的认可呢。
思想觉悟，不能一蹴而就，是要长久坚持的。
如此给大学生们讲了一通以后，大家开始吃饭，王言端着酒杯，在场中游走，亲切的同大学生们说话，邀买人心，给大家坚持的力量……
今天这顿饭，算是集体的欢迎宴，给大家统一思想，再鼓励鼓励，画画大饼描绘一下美好的未。
大学生的工作真的不轻松，因为长久以来的没人可用，现在有了这些人到来，直接就填充到了各个需要的位置，根本都没有他们多余的反应时间，工作强度直接拉满。
早在去年他从北京要人回来以后，就已经梳理了各个业务，以及要研究的各种东西。北京那边把名单递过来以后，这边直接就按照需要，对口分配了起来。
他年后送宋运萍去北京，一路上忽悠来的五百多人，也全都提前送回了名单，按照他事先规划好的，根据所学专业进行分配。
大学生全都进了厂，没有一个分到县政府去……
当然了，大学生们确实很忙碌，但其实也没有过于的太累。因为在此之前，需要进行的研发项目，王言同样都梳理好了，要研究什么，怎么研究，都写的明明白白，大学生们要做的就是执行，就是进行各种的实验，以及一些细节上的调整等等。
这活当然没有研发难，但没有专业知识，却是做不了的，同时在过程之中，也是要动脑子的……
大学生们的加入，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最直观的，就是各种机械的研发进度大大加快。其他的化工之类，这种没有办法量化工作进度的项目，王言看过去那也是速度翻了倍的。
最最显眼的，就是他王某人一下轻松了很多，职工们看到他在各处闲逛的时间都多了不少。
当然这是外人看起来的，实际上王言在溜达的过程中，也是发现、解决了许多问题的。而他这边最大的成就，就是在解脱出来的这一段时间中，转而在电子厂内花了更多的时间，搞了快一年的电子表，终于是成功的研究了出来。
这不单单是一个表的问题，而是一支表的所有，从电子元器件，到电池，到外壳等等，都要解决制造、生产的问题，同样是一整条的产业链，所以才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解决了制造，接下来就是生产。
原本的电子厂并没有多少人，这一次却是直接扩充了上千人，开始摸索着进行量产。
电子表的生意还是不错的，现在才是八二年，能一直卖到新千年去。如果再跟时尚挂钩，一如小日本的卡西欧那般，卖到新世纪的八二年也是可能的。
毫无疑问，王言的审美绝对不是粗制滥造的儿童表的样子，就是儿童表，也要做的漂亮、精美、时尚。
所以他开了多条生产线，一条做儿童表，一条做成年人的电子表。
儿童表是塑料的，便宜的很。成人手表则是合金的，坚固耐用、时尚美观，当然价格也很感人，比很多机械表都贵了。
不过晋陵卖的东西，除了卫生巾、卫生纸，就没有便宜的东西。
如此，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快速发展着，农机生产的越来越多，性能越来越强，纺织机械也是稳定的产出销售，职工房是一栋又一栋的拔地而起，县里的柏油马路也是一天比一天更长，进城的职工是一天比一天多。
得益于开始引入外地人口干活，县里的各项工程的建设都提起了速。
而晋陵全面开工，受益的其实也不止是晋陵，全市都沾光。各种的建筑材料供应，晋陵已经完全负担不了了，市里相关的工厂，都是一车一车的往这边送材料，这也是带动了其他的地方的发展。
尽管他们提供各种的初步加工的基础材料，缺少更多的加工环节，提不上更多的价格。可晋陵却是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价格，一样是没有走计划的。在这方面，晋陵一向都很大方。
如此，一直到了七月份，第二批的国家分配过来的五百人，以及主动回乡的本地大学生二十三人到位，更加大了晋陵的人才队伍，加快了晋陵的发展……
山顶上，徐书记遥望着下方的晋陵县城，感慨颇多。
四年多以前，他初到晋陵任县长，那时候他就来这个小山顶上看过晋陵。那时候街上没多少人，城也没有多大。不想四年多以后的现在，街上人潮汹涌，城市一眼不能尽收，各种的楼栋林立……
“还真是换了人间啊……”他很有几分感慨。
“都是领导的功劳啊。”王言在一边，笑道，“要不是领导支持，哪有晋陵今天的成绩？”
“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清楚的，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也都是沾了你的光。”
“领导又骂人了，什么沾了我的光？我何德何能啊？是领导心有晋陵人民，我们晋陵人民给领导的回报，都是好人民。”
“你啊……”
徐书记虚指着王言，好笑的摇头，转而问道，“现在人才也有了，你们电子表都搞出来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发展啊？”
“还是按照咱们先前的规划，农村人口进城，土地收国有，农业机械化，维持我们纺织业现有的领先，并继续提高扩大优势，全面发展现有的产业，大力发展半导体，不断追加全县的基础建设投入，加大咱们职工房的建设。”
“我说更长远的。”
“长远的就是我在北京汇报工作的时候说的，我们要进行产业升级，产业转移，淘汰掉县里污染重、劳动密集的产业。
半导体就是未来之一，是我们晋陵压住的产业。还有造车，目前我们自行车厂已经在开始生产摩托车了，一点点的发展，以后造四个轮子的小轿车。不过造车也是劳动密集，我们技术成熟了，人民素质提高了以后，一样也是转移到外地去。
如此一步步的发展我们的技术产业，把相对落后的转移到其他地区，用其他地区人民的劳动赚取利润，反哺我们晋陵人民。”
“就像美国一样？”
王言挑了挑眉，含笑点头：“领导就是领导，看问题一针见血。美国生活富裕，靠的就是霸权，就是科技领先，从全世界攫取资源。我们大抵也是如此，毕竟资源是有限的嘛，别人过的好，咱们就过不好，那怎么能行呢？”
徐书记点了点头，哎了一声，问道：“县里的职工全都分完了房，政府公务人员的房子，什么时候能分？”
“那边就是。”王言伸手指着一片工地，“不过规矩还是要定好，他们跟集团的职工一样，也要服从调配，绝对不能有分了房子就是自己的这种思想。”
“就是不说这些，谁还敢这么放肆啊？你不要区别看待他们，他们也是晋陵人民的一份子，大家都是要让晋陵人民过上好日子努力的。”
“领导说的是。”
“我昨天看了一下，现在集团的职工已经有十三万两千多人，劳动力是真的差不多都进城了。县里的平原地区，已经有一半实现了机械化，山地也推进了将近四分之一。看样子全县实现农业机械化也就是这两三年的时间。你说五年实现机械化，保守了很多啊。”
“对咱们晋陵来说，生产从来都不是问题，我们有着全面的工业基础，有着勤劳敬业的人民。只要农机能够研究出来，生产是很快的。平原最好解决，地形好，机器作业范围大，不受限制，直来直去。
一趟过去，地就翻完了，一趟回来，种子就种下去了。再加上咱们首先完善的平原的水利工程，还是很方便的。难的，只是研发种植作业各个环节的大型农机。
咱们的生产能力足够，预计明年底，县里的平原就会完全的实现机械化。山地比较复杂，需要的农机更多……”
王言顿了一下，转而说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弃一些不好耕作的土地，转而发展成种植园。我看最近十年，粮食产量是逐年提高的，我们进口的粮食数量也越来越多，相信要不了几年，我们的粮油就不会再限量供应。我们晋陵有钱，完全可以买粮食。”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我记得，你最常说的就是，别人有的，我们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还是要有，说要把饭碗端在自己的手里。”
“今时不同往日嘛，而且粮食是另一个问题。我们平原地区的粮食产量提高一些，就能覆盖掉山区。主要也还是经济账，山地作业我们要投入更多的人力，尤其有些地块极不平整，加大了作业难度。纵然是上了农机，也要很多人力。
那些斜坡上的都好说，我们专门设计了可以倾斜作业的农机，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这些极不平整的、散碎的土地不好办。我之前让咱们县里农业局的同志统计了一下，这样的土地有四万多亩，不到五万亩。
再去除了县城扩张占用的耕地，以及其他作业需要侵占的耕地，我们县里的土地还是可以保持在二十五万亩以上。减少的四万多亩，要算到种植园上。余下的几万亩，要算到我们县里的经济发展上，总的来看，我们还是保证了平衡的。”
徐书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至少现在我们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你该推进也还是要推进。至于等到以后具备了条件……那也不归我管了。你别说，我还真不舍得走。”
他又叹了起来。
“领导功勋卓著，晋陵是在你的领导之下才有如今的局面。去到更高的地方发挥作用，正是人尽其用。何况领导还是从地方直接调到中央，多好啊。领导发达了，以后可别忘了照顾照顾晋陵啊，这可都是你的老战友。”
“你又捧我。”徐书记好笑的说道，“走到哪，我都是晋陵出去的。晋陵干的事儿，全国独一份，只要你们好好干，我肯定尽力帮咱们晋陵争取。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小子认识的领导比我认识的都多，你在北京比我路子都广，还用我照顾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儿，你还年轻啊领导，你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嘛。”
“你啊……”
徐书记又笑起来。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下方晋陵的县城，他看了很久。
末了，他拍了拍王言的肩膀，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好好干……
半个月后，徐书记卸任晋陵县高官的职务，在晋陵县以及晋陵集团的主要领导干部的欢送下，离开了晋陵，回去了北京。
陈平原免去政法高官的职务，升任晋陵县长，兼县委副书记。
隔了三天，市里派下来一个看起来就要离退休不远的老头子，任职晋陵县高官。
这个老书记很有意思，除了处理日常事务，他就在农村搞调研，或是在河边钓鱼。他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对于县里、厂里的提议，基本都同意的很干脆。
毫无疑问，市里给晋陵派了一位好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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