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话不投机
方紫卿不好意思地说：“是受了我的蛊惑，我跟他宣传了东立政策，老人家就心动了，也想过过陶翁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趁今天夫人有时间，老俩就先来实地考察了。”
荆涛说：“他们来东立提前没跟你打招呼吗？”
方紫卿说：“他们不会提前跟我打招呼的，做学问的人都一个样，凡事必须亲眼见到。”
这时候，姜锦麟问道：“方科长，听说你一直在农信系统，跟最基层的人打交道，熟知农村经济，熟知农民，刚在半路上，荆书记我们还在探讨，当今的农村，最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才？”
方紫卿听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跟他并排着坐在后面的荆涛，荆涛知道他目光里的含义，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方紫卿见荆涛没有回应他，就扭过头，看着坐在他前边副驾驶位置上的姜锦麟的后脑勺，勉强说道：“姜书记抬举我了，对农村，我说不上熟知，只能算作熟悉。”
前边的姜锦麟笑了，说道：“方科长太谦虚了，据我所知，你当初辗转好几个乡镇，担任过信用社主任，都是直接和农民打交道，我为什么说你熟知农村，就是基于这一点，因为，能够接触到信用社主任的农民，都不是普通的农民，都是有想法、想改变生活现状的能人，因为，普通老百姓是没有机会认识你的。”
方紫卿说：“您这个说法我只认同一半。”
“哦？说说看！”
姜锦麟感觉到这个方紫卿还真不是一般的较真，对于他刚才说的话，方紫卿完全可以认为是客套话，没必要这么较真，还一半认同，也就是说，另一半的说法他是不认同的。
果然，方紫卿说：“我之所以说有一半认同您刚才说的话，那就是我的业务对象大部分都是农民，而且还是想改变生活现状的农民，另一半不认同的就是您说的普通老百姓没有机会认识我。这个说法我不认同。普通老百姓通过认识我们这些基层金融工作者，通过我们的帮助和扶持，他们由‘普通’变成了您刚才说的‘能人’，能人后，也就是他们的事业做大后，就基本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了，他们就会结识更大的银行，寻求更大的舞台，也就没功夫搭理我这样的底层小主任了……”
“哈哈哈——”听到这里，荆涛不由地笑出声，他说：“姜书记啊，我可是提前跟你介绍过，老方是一个说话办事非常严谨的人，这次你见识到了吧？”
姜锦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笑着说：“是啊是啊，的确见识到了，我不认为我刚才的话有什么漏洞，但还是被方科长挑出了毛病，我能理解，在银行工作的人，有几个是马大哈说话办事不严谨的人？反过来说，说话办事不严谨的人，也在银行干不了，更别说担任基层领导职务了。所以，我刚才的话没有毛病，正是无数个基层的方主任，为农民撑起了一片天，当他们购买籽种、化肥、农药而钱不够的时候，他们首当其冲就想到了农信社，农信社才是他们当家的财神爷……”
“是土财神，但每次都能显灵……”方紫卿及时补充了一句。
“哈哈——”荆涛被这俩人的来言去语再次逗笑。
姜锦麟也被方紫卿的幽默逗笑了，说道：“按你的话说，虽然你们这尊财神很灵，但也奈不住人家转身去拜更大更胖的财神。”
方紫卿虽然理解姜锦麟话的意思，但听他这样说也有些不高兴，就怼道：“我们可不小也不瘦啊，领导可不能扩散这种说法啊——”
见方紫卿如此维护本单位，姜锦麟很欣赏，就说道：“我遇到过好多人，离开本单位后，言谈话语都是对本单位的抱怨，要不就是抹黑，没想到方科长如此维护本单位的声誉，佩服、佩服。”
“呵呵。”方紫卿不卑不亢且漫不经心地笑了两声，便把脸扭向窗外。
很显然，方紫卿跟姜锦麟有点话不投机。
其实，最初的时候，方紫卿跟荆涛也是有些话不投机的，他认为自己只是众多金融机构中那个最土且一直穿着棉袄渴望早日换上西服的农信社员工，作为官场新吏又是上级市委常委的荆涛，能屈尊前来跟他约见，除去高峰引见的因素外，有一种被领导重视且尊重的感觉，话题拉开后，更是发现荆涛是一个不拘一格实事求的领导，为了了解农村现状，多次找他闲聊，所以他也毫不吝惜自己多年对农村问题的观察和思考，畅所欲言，每次都相谈甚欢。
荆涛是他敢于说真话的第一人，以前他从未跟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真实的观点，高峰也只识得他的冰山一角。
无论是人前还是私下，方紫卿是一个不善于表露自己真实想法的人，调到总社担任信贷科长期间，为了工作和信贷资金安全，他坚持原则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招致领导的不待见，不是给他勒鞋带，就是将他调离信贷科，但他坚守原则的个性，往往还能赢得下一任领导的欣赏，把他召回信贷科，骨感的现实，让他更加言行谨慎，因为，不知有多少人拿着放大镜在盯着他。
但在荆涛面前，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尽管有已退休的原因，主要还是跟荆涛相见恨晚、“情投意合”。
虽然他不在政界，但他知道东立的官场有多么的错综复杂，此时姜锦麟尽管跟荆涛同车，但他不喜欢这个人身上的一股酸气，在他方紫卿的眼里，这股酸气不仅是自视清高的表现，也是不接地气的，老百姓不太喜欢这样的官员。
反观荆涛就不一样了，他跟姜锦麟比，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年轻、职位高、学历高，但荆涛给人的印象却很务实，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刚才两个人还唇枪舌战，这会就都一言不发了，为了打破沉默，荆涛说道：“老方啊，待会你给我们引见一下你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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