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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末世(十)


“咣——”

  卫平关紧大门,铝合金的大门应该能撑一会,希望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枭,接着”

  卫平将自己的唐刀扔给枭,自己则是爬上了竖梯。

  “卫叔,你先休息一会吧”

  枭抱着唐刀,心疼的看着卫平。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还有很多是刚才被玻璃刺伤而流出的血迹,汗水打湿了卫平的衣服,一双眼眸中充满了疲惫。

  “还是我来吧”

  在见识到自己已经有了常人没有的力量后,枭已经渴望自己能帮到卫平了。

  “不用,你帮我看着门口就行”

  卫平笑了笑,爬到顶端,双脚站在竖梯上,两只手向上撑开,紧紧的贴着冰凉的金属。

  “嘿!”

  卫平用尽了力气,可金属门依旧纹丝不动,他本就已经精疲力竭,自然是无法打开这扇通往存活的大门的。

  卫平咬紧牙关,汗珠已经浸到了眼睛里,可他没有放弃,浑身上下都在用力,结果却不如人愿。

  “卫叔,我来帮你!”

  枭看的一阵胆战心惊,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抱着唐刀就跑了过去。

  手脚并用的爬上竖梯却尴尬的发现他碰不到金属门......

  “叮!”

  看着手上的唐刀,枭的眼睛一亮,双腿牢牢的盘在竖梯上,将唐刀举起,顶端轻松的就碰到了金属门,枭握着刀柄渐渐用力。

  “咔——”

  金属门发出一声清响,紧闭的金属门松动了些。

  “有用,枭,用力”

  卫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枭听后感觉浑身干劲满满,他也终于有用了。

  两人一起用力,金属门缓缓打开,阴暗的房间中出现了一丝微亮,是月光。

  “嗙——”

  猛烈的撞击声自门外响起,卫平瞥了一眼,知道时间不多了,又暗自加大力气,枭也是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全都用上。

  终于,金属门被两人撬开一个能通过一人的开口。

  “枭,不要松手”

  卫平伸手抓住枭的手,用力将他抱了起来,而高度足够后,枭顶着金属门将刀柄卡在了门框处,支撑起了金属门。

  “做得好”

  卫平欣慰的笑了笑,下一秒身体一软差点没摔下去。

  “卫叔!”

  枭一只手扒着门框,一只手拉着卫平的手。

  “别管我,你快上去”

  听着门外不断的撞击声,夹杂着丝丝金属断裂的声音,卫平也是缓过神来,抓紧了竖梯看着枭。

  “那你......好”

  枭也不再犹豫,在卫平的帮助下,挣扎着爬上了天台。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不同于之前的是,天空中多出了亮光,是月光,月光透过云层,照亮着这片废墟城市。

  “卫叔!我拉你上来”

  枭趴在门框处,将手伸向卫平。

  “你自己小心”

  卫平伸出手,但也嘱咐枭自己要小心。

  “刺啦——”

  “吼!!”

  铝合金制的大门被撕碎开来,随着一声声的吼叫,大批的蚕食者争先恐后的冲了进来。

  “不好!卫叔,快!”

  枭伸手拉住了卫平,手臂用力缓缓将他拉起来。

  “枭!放手!!”

  卫平抓着门框的边缘,看着已经来到他脚下的蚕食者抬起头大喊。

  “不行!!”

  枭咬着牙,身体撑起,脚下也逐渐用力,卫平的身体也被拉至半空,胸口已经触到了门框。

  “啊!”

  忽然,枭感觉一股强大的拉扯,他的身体止不住的踉跄一下,险些松开了手。

  “枭......枭,放手!!”

  卫平痛苦的看着枭,口中发出痛呼声,透过余光,枭看到了,是蚕食者正在撕咬着卫平的小腿。

  “不,如果我放手的话,你会......”

  枭还是没有决心松开手,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卫平被蚕食者撕碎。

  “别犹豫了!枭,松手,要不然我们都会死!!”

  卫平右手紧握着,手臂撑在门框,他想抽出被枭死死拉住的左手,可枭的力气太大了,他挣脱不了。

  “呃啊!”

  又是一股拉扯力从下方传来,卫平的身体也被拉扯着向下滑去,钻心的疼痛也是随之而来。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肉被野兽啃食撕咬是什么感觉?

  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血肉模糊,疼痛也逐渐麻木,仿佛自己已经不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一样。

  “枭,松手,别再犹豫了!”

  卫平面露痛苦,那蚀骨的疼痛一度让他忍不住要晕厥过去,他只能强撑精神咬破舌尖,看着死活不放手的枭,他自感,他已经活不下去了,无奈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不能......”

  枭的眼中泛起泪水,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不是说好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一个好孩子,枭”

  卫平满头大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卫叔......”

  枭不断的道歉,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流。

  如果不是遇到了他,或许卫平就不会......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枭,从来没有人怪你,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你能压住自己的欲望,我为你感到骄傲......”

  卫平牵出一个笑容,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卫叔......”

  “枭,答应我......”

  “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作为一个人类,枭......”

  卫平伸出右手,抓住枭的手臂,将手中的东西塞进枭的手中。

  “枭,答应我!”

  枭满脸泪痕,口中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卫叔......我......我答应你......”

  听到这句话,卫平欣慰的笑了笑,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温柔与自豪。

  “再见了,枭”

  卫平轻声的说出这句话,在蚕食者的刺耳的吼叫中,那么刺痛。

  “不,不!!”

  枭失神了一瞬,而后猛地回过神来,伸出手就要抓向卫平的手臂。

  可卫平比他更快一步,右手扶着门框一撑,整个人挣脱枭的手,向着下方坠去。

  “卫叔!!”

  “砰——!”

  枪鸣声响起,唐刀高高的飞在空中,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枭悲痛欲绝的看着举着枪的卫平,带着满脸的笑容掉进蚕食者的人群中。

  金属门在失去唐刀的支撑后也落了下来。

  随着视线的不断减小,枭最后看到的,只有卫平那温和的笑容,还有那没说出口的话。

  “一定要活下去......”

  ......

  “嘭——”

  金属门重重的落下,将枭与下方的残酷隔绝开来。

  “锵——”

  唐刀插在枭的身旁,雨中,枭那失去神采的眼眸格外显眼。

  “为什么......”

  枭失神的看着眼前的金属门,门后的撕咬啃食咀嚼声久久的在耳边回荡着。

  “卫叔......为什么......”

  枭跪在地上雨水不断地打在枭的身体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啊——!!”

  枭仰天哭泣,可本就沙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来再大的声音了,渐弱的哭喊声被雨声所压下去,只能看到枭张开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枭无神的低下头,微颤的摊开手,一颗鲜红的五角星躺在手心中。

  看着许久,枭颤抖着攥住五角星,扭头看向插在一旁的唐刀。

  站起身将唐刀拔出,紧紧的抱在怀中,仰起头看着无尽的黑夜和朦胧的小雨,眼眸中泛起迷茫。

  “嗡——”

  微弱的旋螺桨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束亮光转瞬即逝,枭的眼睛亮起光,踉跄着向着天台边缘跑去。

  “长官,那里有个孩子”

  直升机中,正在探查的武装人员忽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模糊的影子在跑动着,仔细一看,是一个瘦弱的小孩子。

  “孩子?”

  被他叫做长官的较为年老的人眉头一皱,冷冽的眼眸向下瞥去。

  “我们要去救......”

  “杀了他”

  那名武装人员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身旁的老人冷漠又无情的话。

  “什么?”

  年轻的军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长官,而那老年人只是不为所动的用阴翳的眼神看着他。

  “没听到我的命令吗?杀了他”

  “可......”

  “你要违抗命令吗?”

  老人的语气阴沉下来,年轻军人打了个颤,眼神躲闪的不敢去看他。

  “而且,别忘了你的女儿,她可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老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年轻军人听到老人的话身体一颤。

  “对不起......”

  年轻军人咬着牙,又看了一眼就要跑到天台边缘的少年,闭上眼睛,身体颤抖着。

  上级的命令和家人的安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做。

  “对不起......原谅我......”

  他闭着眼睛,颤抖的按下了把柄上的按钮。

  ......

  枭跑到边缘,高高的挥了挥手,看到直升机掉头向他这里飞来时,枭的眼睛闪起了光。

  “嘭——!!”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浓浓的硝烟味被雨水冲散,连带着天台边缘那被溅出的大片的血花。

  “为......为什么......”

  枭的身体向着下方坠落下去,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直升机,眼眸中闪过错愕、不解......

  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却感受到了生命在不断的流逝。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

  难道因为我变成了怪物吗?

  可卫叔不是说不会有人怪我吗......

  可为什么......

  带着不解,枭的意识逐渐模糊,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月光,那月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月亮比任何时候都要皎洁......

  “唔,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居然被自己人背叛了”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是谁?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那就......”

  他好像还说了什么,可枭听不到了。

  意识已经坠入了黑暗中,醒不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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