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痛不欲生
我知道八仙花的花语是什么,在国内,它寓意希望、健康、有耐力的爱情。
可这花在英国,并不是这个意思。
陆孤城听了我的话顿在原地,看着我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很是复杂。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身看向那片花海,笑着问我,“喜欢吗?”
我脱口道,“它和你一样令我反感。”
“陆孤城,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这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是来找你谈合同的,合同你要是不想签那就不签,我绝不会强求你,但你怎么将我弄来伦敦的,现在,就得怎么将我送回去。”
且不说我身无分文,就是护照证件什么的我都没带在身上,我是真不知陆孤城究竟是怎么将我塞上飞机弄来伦敦的。
他回头看着我,“签。”
话落他向后招手,我才看见这座花海背后那气派无比的庄园以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把合同拿来。”
那男子递上合同,陆孤城刷刷两下签了名字后直接将合同递给我。
我不由一怔,接过合同看了好一会才确定他签的真的是合作合同。
“既然合同已经签了,天色也不早了,言总要是不介意,就一起共进晚餐吧。”
我还没发发表意见,他便自顾继续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只是,在你拒绝之前,我还想给你看样东西。”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递上一台平板电脑,打开的视频里,是子诺的身影,他从镜头一笑,然后伸手来抓镜头,之后黑影挡住,便没有了他的身影。
我瞳孔一缩,扑到他身上想要抓住平板,他伸手将平板举过头顶,居高临下瞧着我,“所以,你想好了吗?”
我红了眼,心里在恨意与怒火交织下很难平息起伏不断的情绪,几乎是牙关挤出的话,我真的恨不能将他咬碎在口中,“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卑鄙!你要是敢动子诺一根汗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搂着我的腰,很是淡定将平板递给身后的中年男人,然后打横抱起我走向身后那座庄园。
我拼命挣扎,张口便咬在他手臂上,他一声不吭,面不改色,轻声朝我道,“别动,乖一点。”
我没有松口,一想到视频里落在他手中的子诺,我就又疼又痒,直到满嘴血腥味,我才猛然松开陆孤城。
他的手臂被我咬出了满满一滩血,可我依然觉得不解恨。
他抱我走了很长一程路,最后在庄园的后院里停下。
后院里有个很大的水池,灯一亮,接着音乐一响,水池中开始喷射出非常靓丽的水花,在灯光映衬下美得如梦似幻。
在音乐喷泉旁,是一张两米长的餐桌,精致的饭菜和两盏烛火。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令我作呕。
陆孤城将我放在椅子上,从中年男人手中接过白色的手绢擦拭手臂上的血。
我冷眼看着他,看着他将手绢递还给身后的男人,看着他打开红酒在我面前两杯高脚杯里各倒上半杯。
“子诺呢?”
他一笑,“他很好。”
“我要见他。”
“他不在伦敦,等回去,你就能见到他了。现在,干一杯。”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居高临下看着我,并示意我端起杯子。
我忍了忍,深吸了口气才举起杯子,本想轻轻与他碰一个杯,他的手绕过我的手,与我的手交缠在一起,然后喝起杯中的红酒。
我怔讷在原地。
这是交杯酒。
我怒目一瞪,一下甩手放下杯子,“我不会喝的!”
他眸子危险一眯,舔着唇的笑染着几分嗜血淡淡的红,“你确定?”
想起还落在他手中的子诺,我呼吸微颤。
他淡漠勾起唇角,“我给你三秒钟考虑。”
考虑你大爷!
我这骂也是在心底骂。
绷紧了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故意用力甩掉杯子,“满意了吗?”
‘啪’的清脆声响,音乐也没能掩盖住。
好似没听到我的话般,他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矜贵得像是天生的贵族。
哦对,我忘了,他母亲本身就出身名门。
他拿着叉子绅士成衣冠禽兽,慢条斯理吃着盘里的牛排。
我不为所动,谁还有心情吃东西,我只想知道子诺怎么样,只想快点从这狗屁伦敦离开赶回雁市。
眼下走投无路我才真觉自己蠢得可以,为什么去深海阁的时候不捎上纪彦明带一个军团的人去谈合同,有纪彦明在,我才真的不会莫名其妙被他拐走。
胡思乱想间,他的声音淡淡传来,“不吃饭的话,你等下,可是会后悔的。”
想起我那被我惯坏的胃,我也怕自己这胃病又犯起来,到时候就是有机会能逃走了,我也没那个力气了。
总归是吃了划算的,还有力气,才能暗算他。
可这牛排,我越吃,越觉得……浑身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连叉子都拿不稳的倒在餐桌上时,我终于反应过来,陆孤城不是在酒里就是在牛排里下了药。
彼时,余光里的身影已经吃饱喝足了,优雅擦拭完嘴巴后向我走来,并打横将我抱起来。
“卑鄙,无耻!”我有气无力骂着他,脑子里开始有些眩晕。
“这酒是最烈的酒,我没下药,你只是喝醉了而已。”
特么真当我傻啊?就是再烈的酒,我也不至于到手脚无力的地步吧?
我死死瞪着他,再一次像条鲶鱼一样被他丢上案板。
他抱着我走进庄园的城堡别墅里,将我脱光后扔进浴室。
镜子里,我看见他眸子痛心的盯着我背上那道疤痕。
我只感觉脑子越来越重,看着镜子里自己背上那道疤,才终于回忆起在戒毒所那噩梦般的三年岁月。
我背后这伤疤,在腰龙骨偏左侧一点的肉窝上,足有三十厘米长,就是这道疤,令我差点死在戒毒所。
刚进戒毒所那会,我还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在一群毒瘾发作的女人中,就我一人从没毒瘾发作,她们怀疑我私藏毒品,于是撕烂了我的衣服,在我衣服里搜不到,最后觉得我将毒品藏在两腿间的洞里。十几个女人将我摁在地上想去扣,我绝望得不行,那次发了疯顽抗,奈何双拳难敌四脚,好在最后,是另一个女人救了我。
她是个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的女人,浑身的气质除了邪痞还透给人一股子狠劲,那时整个戒毒所,没人敢得罪她。
她年长我十岁,叫司路,我便称她路姐。
从那时起,她一直罩着我,整个戒毒所,也只有我和她往来,但看我们不顺眼的人太多。
在戒毒所一年后,我们那圈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次骚动,其中一名女犯不知从哪拿出来的大刀,一下子砍向司路,那时想都没想就替她挡了下来。
背上的疤,便是由此而来。
但戒毒所里的人不敢让上头人知道这件事,便一直压,于是我背上的伤一直没人管,后来伤口溃烂,司路没办法,在没有任何药物辅佐下,清理我的伤口,从警员那要来针线给我缝针。
当时疼得恨不得就那样死掉的感觉,至今想起来依旧清晰,叫我浑身战栗。
而此刻,将我亲手送进戒毒所的罪魁祸首就在我眼前,用力抱着我,像虔诚的圣徒般捧着我的身子亲吻我的背,迷离中,我听见他道,“疼就咬我。”
这话正中我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当初司路给我缝针时,说的也是这句。
我张口用力咬在陆孤城肩头,只感觉脸上潮湿一片,我心头一片苍凉,痛得险些窒息,“陆孤城,你这个混蛋!你知道多痛吗?”
“那个时候,没有医生给我看伤,任由伤口溃烂,我反反复复,发了一个多月的烧,差点……差点就死了……”我哭得不能自己,这些话藏在心里头太久了,我无处可说,可不说,不代表不疼啊,“可那时啊,我不能死,你害死我父亲不说,还联合裴清妍一起陷害我,这么多仇,我还没报,我不能死,我一心想着要让你也尝尝这些痛苦,否则,我死不瞑目!”
这才是当时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是啊,“可是啊陆孤城,你到底有没有心,那是我父亲,你当时开车撞向他的时候想过我吗?”
我脑子晕沉得厉害,心口也痛得厉害。
我感觉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陆孤城的身子一直很僵硬,但他还是用力抱着我,怎么也不撒手。
我伏在他肩头不停抽泣,兴许就如陆孤城说的吧,我刚刚喝的是最烈的酒,所以我现在说的话都不经大脑,也真的是倦了,“你说我言家欠你的,可我言家,到底欠你什么啊……”
陆孤城没有回答我,我能感觉到他轻轻落在我脸上的吻,从眉眼,到唇角。
他吻得很细致,温柔得不像话。
那被他扣在怀里的火热,在我意志薄弱到神志不清而被他整个人包裹坠入鱼水之欢中时,我渐渐遗忘了一切。
隐约中,我似乎听见他伏在我耳边的喘息中轻轻的低语,但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唯独记得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那么清晰又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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