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荣华富贵
“大人,前几日,小的前来送过状纸,那时候大人您说的是,还要再查查,今儿,小的自己查出证据了,因此小的再次上堂,只求为舍侄女伸冤。”邱管家跪在下面,一五一十地说着,楚知县在那如坐针毡,邝大人只觉得无比混乱,这时候邝大人就在想,是不是自己不该前来,陷自己一个难堪的境地。
“大人,小的前来告状。”就在这时,万德全的声音响起,知府看向万德全:“你曾经做过公人,你该晓得,前案没有审清,后案只能等着。”
“大人,小的要告的这个状,和公堂上的人,有莫大关系。”万德全才不去管知府的这些话,此时知府说的话,在万德全眼中,和废话也差不多。万德全所面对的,只有邝大人。
“邝大人,这……”知府不由看向邝大人,邝大人和万德全四目相对,邝大人轻声道:“我就不晓得,你到底要告什么样的状?”
“小的要告,昔日邝大人背妻别娶!”万德全说出这句话,公堂之上十分安静,素巧只觉得内心一阵震动,这么多年了,这句话,终于被人说出口了。而不是像原先一样,仿佛人人都晓得,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戳破这个事实。万氏的死亡,比风都轻。
“胡说八道!”邝大人站起身,指着万德全只说出这四个字,万德全还是看着邝大人:“姐姐去世时候,巧儿已经六岁。” 众所周知,李氏的长女,只比素巧小三岁,已经在上年八月,出嫁了。
“胡说,万氏去世时候,巧儿不过一岁。”说着邝大人就对知府道:“小女襁褓之中失母,我母亲十分怜惜,因此都是带在身边,想着她失去母亲,难免娇养了些,谁知道到了现在,小女却被养得如此骄纵,还在这样堂上,胡言乱语。”
这些话,邝大人之前在庵堂已经说过一遍,此刻再说一遍,素巧却只觉得十分想笑,原来真的有人认为,谎言重复数遍,就能成真了。
“我娘去世时候,我六岁了,邝大人。”素巧看向邝大人:“你总不会认为,我连自己的岁数都不晓得吧?”素巧的话却换不来半点邝大人的心动,他依旧对知府恳切地道:“小女这些年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这样做,或许,是她心中有怨吧。”
心中有怨?素巧轻声道:“原来你也晓得,被人不公平地对待,心中会有怨气。可是你都没有问过我一句,我为什么会有怨。”
“因为她心中有怨,所以才在外面胡言乱语,说我前房妻子,去世时候,她已经六岁了。”邝大人对素巧不管不顾,只顾着要把自己的话说完。
知府点头:“原来如此。”
说完,知府就对万德全道:“你姐姐去世,你姐夫续一房,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却因为自己有私怨,在这造什么谣,来人啊,把他拉下去,给我打上四十板子,再把这事儿都告诉众人,让他们晓得,不能乱出头。”
“好,好,好一个青天大老爷!”于玉兰在一边轻轻拍了拍手,知府看着于玉兰:“怎么,你也想要挨上几十板子吗?”
“谁生下来也不是挨板子的。”于玉兰只是看着知府:“你这会儿胡乱判案,你以为,这事情就能了了吗?”
于玉兰声音高亢,知府已经愣了一下,于玉兰说完,微微顿了顿:“你们以为,真得能一手遮天吗?”
“在这地面,知府大人就是天!”楚知县也急了,在公堂之上,知府大人说的话就是最权威的,当然要把这些人都打出去。
“好笑!”素巧只冷冷地说了这两个字,就对邝大人道:“邝大人,你说,这会儿,会不会有人参你?”
参你两个字说出口,邝大人的神色顿时变了,素巧已经缓缓地道:“你从没想过,会有人想要参你吧?”
毕竟邝大人算不上什么要紧的官员,他所谋得的职位,都是依靠李氏的舅舅来的,离开李氏的舅舅,邝大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胡说,舅舅他……”邝大人下意识地为自己辩护,但神色已经变得恐慌。
“既然有人参王副使,那你想一想,为什么没有人参你呢?”素巧语气已经平和下来,仿佛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
邝大人咽了一口口水,他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丢官,失去自己所有的一切。毕竟邝大人做这么多的事儿,就只求荣华富贵。为了荣华富贵,邝大人可以欺瞒别人,可以抛下妻子,甚至于,邝大人是晓得,事情一败露,李氏所面临的处境,但邝大人还是娶了李氏。
现在,素巧说出的这一句,是邝大人最深的噩梦,有人用自己背妻别娶的事儿来参了自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素巧缓缓地说着,说完,素巧看着邝大人:“父亲,你怎么就如此自大地认为,我只是一个在这乡下地方守寡的寡妇?”
是在英国公府争斗中落败的人,是没有人庇护的人,是可以揉圆搓扁,没人多看一眼的人。邝大人仿佛不认识女儿一样,甚至于,邝大人想要反驳,说素巧说得不对,却无法反驳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邝大人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所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处境。
“楚知县!”素巧不去管目瞪口呆的邝大人,而是看向楚知县,楚知县看着素巧,素巧语气还是那样轻柔:“男儿薄幸,这也是难免的,可是楚太太跟着你,已经快二十年了,她可有哪里做得不到处?”
“没有!”楚知县下意识地说着,就算楚知县再挑剔,也晓得楚太太做了一个很好的妻子。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为了荣华富贵,你要了她的命。”素巧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楚知县的唇张了张,很想说,自己没有杀人,但楚知县看着素巧的眼神,楚知县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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