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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这一年的除夕,因为是向斐然出国六年后的首次团圆,在向联乔的坚持下,所有人都聚到山里吃年夜饭。

向微山的第三任妻子自认不亏欠向斐然任何,落落大方地赴宴,怀里抱着刚开始学说话的女儿。

“叫哥哥。”

她戳戳小孩子粉嘟嘟的脸颊。

小孩头上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已学会这个发音了,看着向斐然半天,粘连含糊地喊:“哥、哥。”

伸出短短的胳膊要抱。

“哦,要哥哥抱……斐然,你想抱一抱她吗?”

向斐然伸出手,将小孩从她妈妈的怀里接了过来。

向微山的妻子姓郑名奥,在美国学术界稳扎稳打了许多年。

她的博导和tryon教授算是师出同门,向斐然读博期间,郑奥曾代向微山来探望过他,为人算是和善,让向斐然叫她阿姨就行。

小孩挺沉,到了他怀里,自动便趴到了他肩上。

一圈人都大惊小怪,欣喜地说闪闪喜欢哥哥。

闪闪是这个妹妹的小名,闪闪的哥哥可太多了,不是同母异父的,就是同父异母的。

郑奥的大儿子还在读美高,除夕自然是没过来。

他跟周耀一样,被父母拼命堆资源刷履历,但成长过程中并不快乐,听说是因抑郁症休学了两年,每周都要看心理医生。

向微山不待见他,就算刨开了继子这层身份,他也不看好他的承压能力,早给下了“难堪大任”

的结案陈词。

天色尚早,向微山在书房陪向联乔练字,客厅里只有郑奥和保姆。

闪闪在向斐然怀里不老实,麻花似地拱了个身,小爪子想去抓向斐然的脸,被他摁了下来。

郑奥上前去拉了拉女儿衣服下摆,笑道:“你小时候就比闪闪乖。”

向微山和谈说月在美国期间,郑奥在读本科,她有天赋,大二就进实验室,因此现在外面人说郑奥是向微山的小师妹,两人早有前缘情愫。

身份到一定高度了,这些杂谈野论是懒得去澄清争辩的,笑笑就过了。

郑奥不避会,对向斐然说:“你妈妈来学校找师兄时,我常见到她,她有时带着你。”

师兄就是向微山。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根本不敢跟她说话,她太漂亮了,虽然是刚出野外回来,穿着冲锋衣、工装裤,脖子上堆了一条橙色的魔术巾,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模样,鞋子上还有泥呢,但是一出现在走廊上,那股英气勃勃的感觉就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郑奥第一次提起谈说月,向斐然看向她,不自觉地问:“你……跟她接触多吗?”

“不多。”

郑奥笑笑,“我那时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天天都忙着给师兄师姐们打下手、洗试管,能跟她讲话的机会不多。

有一次犯了错,一想到又要挨小老板的骂,哭得都没明天了。

结果你妈妈看到了,她问了我,三两下就帮我修好了bug,我说师姐,你真像古代的侠女哎。”

向斐然怔然片刻,眼神温柔下来:“她是这样

的。”

郑奥又拣了几件有关谈说月的事说,怕向斐然抱小孩累了,从他怀里将女儿接了回来,“哦哦”

声地哄着。

闪闪或许是累了,保姆带她回房间睡觉,客厅里立时清静不少。

余下的时间,郑奥都用来跟向斐然聊学术上的问题。

虽然专业不同,但她问得很深入,也带出几个最新的文献思考,说明她之前有特意关注过这个领域。

末了,她搭着腿,身体前倾,长舒一口气笑道:“师兄常说你可惜了,我们身边都是受过最顶尖科研训练的人才,耐得住寂寞,执行力非凡,但为什么大家的高度就是有差?我们一直觉得,搞科研灵气是很重要的,有的思路,有些人就算做上千遍实验也找不到,但有sense的人甚至只要在头脑里推演一遍就能知道症结。”

她看着向斐然的眼睛:“你还很年轻,正在步入一个科学家最好的黄金二十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不如来「微山生命」看看?”

年节时刻,向斐然无意把氛围弄僵,只是淡淡地说:“过奖了。”

郑奥虽然跟他打交道不多,但从向微山每每的暴怒上火中也能猜到,向斐然不是个好蛊惑的人。

她和向微山结合后,虽得益,但公司的大部份股份还是牢牢攥在他手中,未来这部分股权的去向便很关键。

郑奥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出局了,闪闪还小,若等在她头上,公司早不知被血洗几轮了。

剩下的,唯有周耀兄妹,以及向斐然。

向微山的前妻虽然套现二十亿离场,但根本没放弃扶持自己的儿子女儿上位,且认定了向斐然对父亲厌恶入骨,不屑要这份沾着他母亲痛苦和血泪的家业,已提前开香槟庆祝起来,那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微山生命」已掉入袋中。

郑奥深知丈夫脾性:绝对的自恋、自大,绝无可能把控制权交到她这个半路加入的第三任离异再婚且携带外姓继子的妻子手上,为今之计,只能说动向斐然入局。

她比前妻和向微山都更有优势,那就是谈说月的死与她无关,她是清白的,还受过她多次照拂——

我是你母亲生前照顾过的人,这是句太高明的心理暗示。

郑奥有耐心,被向斐然轻描淡写地拒了,也不过是惋惜地笑叹了一声:“好吧,那就等你有空了再说。”

电梯降下,向微山推着向联乔的轮椅出来,闪闪也一觉醒了,咿呀吃手指找妈妈,客厅重又热闹起来。

过了会儿,向丘成和丈夫也到了。

所有人都是貌合神离,但过年过节的,你让一步我退一步,竟生出些其乐融融的意味。

向斐然喝着茶,当最心不在焉的那个,只在小孩呀呀爬向他时,弯起指侧在她下巴逗一逗。

不知道商明宝小时候是否也这么可爱?他漫不经心地想。

年夜饭结束后,各种问候电话视频纷至沓来。

向斐然既已入体制,自然不如当学生时游离纵性,问候一圈,简练而从容,让人在这个时刻无比被提醒到他的出身与家教本就不凡。

手底下的两个博后也来了短信,祝他明年经费爆炸,最好狠狠地再招三两个博士生,要能再来个副研替他们集火那就更完美了。

年后,他们怀疑自己是不小心擦了阿拉丁神灯,因为开春后向斐然的经费真的爆炸了,不仅提报的项目获批了重点基金,还有了一笔不菲的赞助。

“我去,五百万!”

几个实验室都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震惊。

什么概念?一些研究员将手下项目相加都没这么多。

那几天,向斐然的课题组和宿舍都十分热闹,所有人都坚信只要跟向博贴贴就能获得财运,向斐然不胜其烦,终于养回了进出锁门的好习惯。

在实验室主任的办公室里看到赞助人时,向斐然面无表情。

小孩儿。

伍柏延抬手问候:“hi,斐然哥。”

实验室主任、官网和内刊编辑以及副所长都在,副所长是搞交际的一把好手,笑眯眯:“哦?原来你们有私交?”

伍柏延自在地解释:“几面之缘,我很钦佩向博的不问名利。”

社会赞助需公示,也是个宣传的窗口,合影时,向斐然婉拒,将高光留给了伍柏延和主任。

结束后,伍柏延提出想参观实验室和植物园,向斐然单独作陪。

“你不会生气吧,斐然哥。”

伍柏延饶有兴致地问。

“为什么会生气?”

向斐然神色淡淡,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你支持科研,我当然乐见其成。”

“babe在昆士兰挺好的,我顺便过去看了她一趟,那个镇子,叫什么rid?”

伍柏延指尖抵着太阳穴,像是想不起来,“挺有意思的,还能泡温泉。”

向斐然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眸一丝波动也没有,但脸色十分冰冷。

伍柏延两手揣在裤兜里,勾起半侧唇角:“别误会,她当然不会请我泡温泉了,我们只是逛了逛当地的集市和珠宝交易市场,下了次矿,参观她的工作室。

啊对,这些事情babe也带你做过,你应该不新鲜。”

正因为商明宝带他做过,所以画面才更深刻,随着伍柏延的叙述一一浮现。

“伍柏延,”

向斐然冷淡地开口,“你如果你觉得这些事可以激怒我,你可以回去了,回到你曼哈顿的豪宅里,在你妈妈怀里好好哭一哭。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手。”

伍柏延明显是忍下了一句脏话,像是不在乎地哂笑一声:“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未来一年都会在香港和新加坡,babe如果回香港没有找你,那可能就是我提前约好她了。”

向斐然不为所动:“你喜欢她,我建议你堂堂正正地跟我竞争,而不是搞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竞争?我为什么要跟你竞争?”

伍柏延维持着笑意,“你不是不婚主义吗?啊对,babe请你转一转你不婚主义的念头,你答应了。

你以为她会一直等你?”

看到向斐然一瞬间蹙紧的目光,伍柏延惊讶道:“不会吧,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心里有死线?实话说,你

完不成的。

好好珍惜你还能跟她相处的时间吧,斐然哥,以后她就不是你的了。”

商明宝设了个期限?

没关系,不要紧,他能理解。

只是……是多久?三年,两年,还是说……其实只有一年?

他控制不住地猜测,随之在体内漫漶开的,是密密麻麻如灰尘般的不确定感。

他的宝贝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跟伍柏延说了?

“斐然哥,说实话,我个人角度是很敬佩你的,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大概只有这么高吧。”

伍柏延随意比了一下,“为什么那年在阁楼我会一眼就认出你,说实在的,你这样的人确实容不得人忘记。

我确实把你当竞争对手啊,在我们都认识babe之前,我就看你不爽了。

“堂堂正正地跟你竞争吗?笑话了。

这场比赛早就开始了,从你的出生和我的出生开始,你爷爷和我爷爷的选择,你父母和我父母的选择,你自己的选择——权势,财富,赚钱花钱的方式。

我为什么要跟你比?你本来就不够格的,你不会以为靠你一年不到百万的年薪、上百万的什么……人才引进费?就能让她开开心心地活吧?

“不会吧,你脸色这么难看,难道在我说出这点之前,就没人告诉过你吗?你自己也没有想过吗?哦,我忘了,你不婚主义,不用想以后的。

那你现在想了吗?想了的话,不如再往深里想一点。

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竞争呢?我要感谢你,如果她今天喜欢的是一个家世相当的公子哥,那我会很头痛,但是她喜欢的偏偏是一个注定要出局的你,你替我挡了其他人,等你走了,我就是唯一懂她的人。

“你很好,是站在珠穆朗玛峰尖上的人,可惜你喜欢的是月亮。

“顺便回答你的问题,对,我喜欢她。

她喜欢你时候的样子,迟早有一天会出现在喜欢我的时候。”

向博将自己的赞助人揍了的事,不出半小时就在整个植物研究所人尽皆知。

各个私人群组里聊天记录疯狂刷屏,有说看不出来的,有说赞助人鼻子好像都断了,有说副所和主任脸色铁青快炸了,唯有一条共识雷打不动:向博揍人肯定有向博的理由,反正肯定是对方的错。

知情人说,被揍的赞助人没有报警也没有闹,也没有说撤回赞助,但是向博的检讨罚俸是肯定逃不掉的。

向斐然回到实验室后,两个博后一句话不敢说,疯狂埋头做事。

原定下午三点开会,他们都以为会取消,没想到向斐然还是敲了他们。

总结完上一周的工作进展和疑难点后,是阿拉丁神灯许愿时刻,当中一个博后说欠缺某些样品,国内没有,向斐然现场拟了一份邮件给某次会议上与他交流过的邱园教授。

两个博后一边看拟邮件,一边对视一眼,缓缓同时竖起大拇指。

这不是他第一次帮他们协调样品或数据,作为pi,这是他份内之事,但博后们原本以为他沉默寡言一星期下来废话干不过十句,妥妥科研届的独狼一匹,但没想到他往哪儿发邮件哪儿就有回应,令众人都很

是挠头。

()

简洁高效地开完会后,商明宝的电话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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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眼尖,都瞥见了“babe”

这个来电显示,以为总算能看他心情变好,但没想到他们老板把电话挂了。

“先出去。”

向斐然将手机屏幕倒扣。

博后们迅速收拾笔记本和数据线滚蛋,投影源断了,投影机却还亮着,屏幕上呈现出发灰白的天蓝色。

不愿听到商明宝质问他为什么要动手打人,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如果从她口里听到半分为伍柏延袒护的意思,他根本不确定自己会说出什么。

向斐然走到窗边,推开老式铝合金窗户,抽出一支烟在掌心磕了磕。

窗外的木棉花开着,在暮春的午后火红一片。

向斐然看着花,将烟抿上唇角,安静地抽完了一支。

抽完后,第二通电话也打进来了。

向斐然将烟在老楼的外墙上捻灭,轻轻舒了一口气后,接起。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

她的声音充满轻快。

昆士兰时间比国内快两个小时,商明宝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正在回家的路上。

经过镇上集市,她挑了些瓜果,问摊主橙子是不是带酸味的甜。

“在开会。”

向斐然背过身,靠着窗台,听她跟摊主讲完后,叫了她一声:“babe。”

“嗯?”

“想你了。”

商明宝从挑橙子的专心致志中怔住,弯着的腰也直起了:“你遇到什么事了?”

她担心地问。

“没有。”

向斐然勾了勾唇,掌心掐着那半截烟蒂,“为什么这么问?”

“你听上去不开心啊。”

商明宝站在水果摊前,长发被晚风吹得微乱。

她拆穿得太自然,看透他的伪装。

向斐然微怔,意识到伍柏延还没告状。

他安静道:“因为太想你,又见不到你,所以不开心。”

集市上来往着游客和宝石商人、矿工,商明宝感到害羞,装模作样地拿了个橙子,贴在脸颊边。

芳香的橙味和冰凉的触感与向斐然的这句话一起织进她的记忆里。

“我也想你。”

借着橙子的遮挡,她轻声说。

她的气息就贴着话筒,如此真实,轻盈地拂到了向斐然耳侧。

“如果……”

向斐然顿了顿,“如果我一直想不清楚,你会留在我身边,多久?”

商明宝的身体定住了,眼睫因说谎而垂下:“一直,直到有一天我不爱你或者你不爱我。”

她不愿告诉向斐然她的期限,因为她经历过总在倒计时的滋味,像一把剑悬在头顶。

她不想他在紧迫感中逼自己。

她不知道,那把剑现在已经悬在向斐然的头顶了。

商明宝轻松地笑起来:“点解又提这件事?上次在标本室已经说好了呀。”

又聊了好一会,风凉了,她准备挂电话,结尾听到向斐然说:“我爱你,babe。

无论如何,我都爱你。”

()他不常说这三个字的,因为这三个字有份量,不是挂在嘴边的甜言蜜语。

商明宝忽地觉得眼热,赶快背风而站,不让风吹出她岌岌可危的眼泪。

认真地挑好了一袋子甜橙和西柚,她走到尽头的停车场,坐进车里。

回味着他所说的“我爱你”



过了几天,前两周刚来澳洲玩过的伍柏延又过来了,鼻梁上贴着医用胶带,嘴角和额角的淤青还没散,看着凶神恶煞的。

商明宝吓了一眺,因为他站在院子口又不敲门进去,还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都准备掏防狼喷雾了。

黑漆漆的夜色中,只有两星灯光,看清是他后,商明宝提着的心陡然松了下来:“伍柏延!

你吓死我了!”

看清他脸上的青青紫紫后,她更被唬住:“你被打劫啦?”

伍柏延眼也不眨:“对,我被打劫了。”

商明宝从敞口的托特包里掏钥匙:“干嘛不让苏菲给你开门?”

伍柏延的手盖住了门上的锁孔,一双眼居高临下的,沉默中滋生出迫人的意味。

商明宝不明就里:“你有病啊?”

“有病。”

商明宝“啧”

了一声,败给他:“那这位先生,你是希望我帮你报警呢,还是给你找医生呢?”

“我希望……”

伍柏延停顿片刻,“我希望你别等向斐然了,试试我吧。”

啪嗒一声,商明宝手里的钥匙笔直掉在柏油路上。

“我有病,我很早就喜欢你,因为一直想不通,所以才没当回事。

我骗了你很多次,我没有什么捷克斯洛伐克的真爱,这个国家早他妈解体了,商明宝,你是真的好骗。

我从一开始就别有居心,因为我妈妈一心想跟你家攀上关系,你也清楚,我不想你对我保持距离,所以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我人真他妈好,听你跟我讲了四年你跟向斐然的爱情,给你出谋划策,陪你散心,安慰你,当你公主病的出气筒,一次又一次送你去见他。

这一切不是因为我想跟你做朋友,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商明宝本能地说,眼睛瞪得很大,“你跟我讲你喜欢我,效果就跟cheese跟我说她喜欢我一样,你懂吗?”

她混乱地说,目光也跟着混乱:“whatthehell?为什么好朋友之间要产生喜欢?”

伍柏延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你怎么就这么舍得侮辱我呢?商明宝。”

“我要回家了。”

商明宝蹲下身捡起钥匙:“你去住酒店吧,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

伍柏延还是盖着锁孔。

“我不知道啊。”

商明宝絮叨地回,试图把他的手掰开,但反而被他牢牢握住了。

他力气很大,运动员的体格,商明宝蓦地受惊,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

他的手像铁钳,死死牢牢,只要轻易一拉,就能拉瘦弱的她入怀,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

商明宝眼泪

快流下来:“an,an,别……”

她惊惧地、指尖按住防狼喷雾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伍柏延的双眼。

他猝然地呼吸发紧:“你把我当什么了?为什么怕我?商明宝,过去四年我陪在你身边的时间陪你经历的事一点都不比向斐然少,你怕我什么?”

商明宝根本没办法分辨他在说什么,只知道摇着头说:“我只喜欢斐然哥哥,你别这样……”

伍柏延顶着伤从医院出来,大老远飞来找她,不是为了要听她再重复一遍她有多爱向斐然的。

他拧着眉:“向斐然有什么好,不就是因为你十六岁时懵懂无知,见了他被他惊艳了吗?那是你青春期的幻觉,明白吗?四年了,你该醒了!

他不会为你改变,你们之间没有结果,你舍不得结束,判个死缓,有什么意义?好,你觉得有意义,也没关系,那你也该未雨绸缪了吧!

难道还要全身心爱他四年吗?分一点注意力给我,你会知道我也不差,就当给我一个试用期。”

伍柏延所有的经验和游刃有余都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土崩瓦解,他没有技巧,唯余求她看到他的本能。

但他的走投无路在商明宝眼里只显得咄咄逼人。

商明宝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托特包里的手舍弃了防狼喷雾,本能地划开了紧急联系人。

那是向斐然的号码。

在她一声声的“斐然哥哥”

和害怕中,向斐然从办公位上猝然站起,手脚冰凉中将澳大利亚会发生的凶险可能全部都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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