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聪明
“太宰治。”
太宰治又喝了一口水，等到嘴里的姜味彻底消散后，也不管地上有多脏，随意坐在路牙石上。
他只说了个名字，浅野一开始有些疑惑，反应过来才发觉对方这是在自我介绍，于是也回应道：“我叫浅野闲风，刚来横滨没多久。”
“我知道你，传说中的咒术师嘛。”太宰治扯了扯嘴角，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一双鸢色的眼睛黑沉沉地望向他。
咒术师来到横滨这一情报知道的人很少，异能特务科没有开放这一消息。偶尔一些碰到咒灵祓除现场的人都会默认浅野闲风是异能者，而非咒术师。
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突然点破对方的真实身份，还隐晦透露出对方的资料已经被他刻意调查过的意思，明显不会是带着善意来的。
面对这近乎挑衅的行为，大多数人都会立即警觉，或者直接把他当做敌人。
那么，对方会如何反应呢？会不知所措吗？亦或是想要杀了我？
太宰治恶趣味地猜测着。
不过让他失望了，我们的浅野闲风根本没听出来他话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诶？你也知道咒术师啊，我还以为知道的人会很少呢……”浅野闲风完全没有往阴谋论方面思考，他只是一心顺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与不停翘起来的倔强呆毛做抗争。
说完后，终于把自己那根突兀的呆毛重新压了回去，抬头见太宰治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顿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好像冷场了……？
于是想要活跃气氛，打着哈哈补充道：“没想到我还挺出名的嘛哈哈哈……嘎？”
太宰治：……
“竟然没有任何防备吗？你的警惕性好差啊。”忍了又忍，他吐槽道。
“？你又没有攻击我我为啥要防备？还有我的警惕性很好的，就算是背对着，从十几米开外的距离扔来暗器我闭着眼都能躲过去。”浅野闲风不服气地争辩道。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面前的太宰治浑身上下松散无力，一副病弱的样子，他判断对方没有什么攻击力……假如他没有异能的话。
太宰治：？
我是那个意思吗？还有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看来对方的脑子是一点都没往那方面想啊。
……
太宰治的原生家庭里就充满了尔虞我诈的虚伪，离家出走后被森鸥外捡走，跟在这个野心家身边学习、接纳着许多事物，见到了外面世界的同时，也更是见识到了成年人世界的虚与委蛇、明枪暗箭。
圆滑世故的油腻笑容，笑里藏刀的虚伪寒暄，心有不甘的委曲求全……他见过太多太多。
那些人看来高明的演技在太宰治眼里却如同一场蹩脚低劣的戏剧，面目可憎的“演员们”自以为脸上的面具遮盖住了自己丑陋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的脸狰狞扭曲着，简直比马戏团里最滑稽的小丑还要令人发笑。
世界是腐烂的，是病态的，披着人皮的怪物竟然占据了社会的大多数，一双看得太过透彻的鸢眸让太宰治感到痛苦与绝望，他感到厌烦，感到无趣，于是开始追逐这世间最纯粹的事物——死亡。
毫无意义的世界、毫无趣味的生活让他厌恶至极，他用绷带将一只眼睛蒙住，只用另一只映不出光彩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个溃烂的世界。
于是他感到空虚，于是感到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以至于到了自我厌弃的程度。
太宰治的人格是分裂着的，一方面厌恶排斥这个世界，恨不得下一秒就脱离无尽的苦难投向死亡的怀抱。而另一方面，他的内心深处有仍有一丝的期望，隐晦到几乎无法被察觉到的挣扎。
作为一个割裂的旁观者，他习惯了用各种话术游走在虚假的社会里，也习惯了从各种虚虚实实的言语和行为里分析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
但是。
今天骤然间碰见了一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大傻子，对他说话好像是对牛弹琴。
完全不是预料中的反应……
难得吃了一次瘪，不，两次，刚刚的姜糖也算是一次。太宰治有点不太想说话，沉默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浅野闲风不知道怎么又冷场了，而且对方还拒绝与他交流，一时间有些苦恼，他茫然地挠了挠头，看着那显得清冷瘦小的背影。
一阵风刮过，给太宰治还沾水的身体带起一丝凉意，引的他不禁哆嗦了两下，抱紧了怀里的暖手宝。
太宰治还在暗自吐槽自己现在待在这里试探对方纯属是浪费时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投几次河。
正想着，突然感到身上被一阵温暖从后往前包围了起来，身后的那个咒术师竟然把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还带着点对方淡淡体温裹挟着糕点的香甜气息。
两人的身形都差不多，但浅野闲风身为咒术师，总归更强壮一些，因此他的外套披在太宰治身上意外的合身。
“你……在干嘛？”
太宰治僵硬地转身看向那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沙哑。
“呃，我就是觉得你很冷的样子，一直吹着风会感冒发烧的，那样会很难受。”
浅野闲风感觉太宰治的反应有些奇怪，开始在心里默默反省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太冒犯了。
太宰治的反应的确很奇怪，他感到很不自在，但是又没有拒绝这件外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浅野看了一会，那人依旧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太宰治却能看出对方的真诚，甚至还能看清对方蕴藏在翠绿眼眸里的一丝担忧。
这人竟然是认真的吗？
真心实意的去担心一个意图不明的陌生人？
太宰治没有发现破绽，有些遗憾的移开视线，他撇了撇嘴，“你们咒术师脑回路都这么奇怪吗？”
轻巧地站起身，他像发现了什么珍稀动物一样转着圈打量着浅野闲风，时不时“啧啧”两声，看的让人很火大。
“……”
浅野闲风∶这欠揍的模样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是错觉吧。
收回内心的浮想联翩，浅野闲风决定不跟他计较，太宰治的长相就注定了浅野不可能对他真正生气。
而且他也好像只猫猫啊……绷带猫？
太宰治∶“你是不是正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浅野心里一突突，大惊失色，表现在外表的就是突然睁大了眼睛。
“哈哈，怎么会，没有的事。”
“你知道你一心虚就喜欢面无表情的尬笑几声吗？”太宰治真诚发问。
“……哈哈。”
太宰治的内心更确定了对方的脑袋不太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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