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红脸和黑脸
当唐承安的声音响起时,王哲的双眉瞬间紧皱,前额的皱纹都聚拢到一块,整张脸顿时笼罩着一层阴郁与不悦。他冷冷地盯着唐承安,眼神如电,语气如刀般犀利无比:"唐司马,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现在不应该正在家中反省吗?"
唐承安刚想开口,目光却不经意掠过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神情淡漠的江茗禹。他只觉心头咯噔一下,暗想这个死对头如影随形,自己才接了殿下的命令,就碰上这冤家,也真是倒霉。
唐承安的眼珠轻轻转动,欲言又止,嘴角还抽搐了几下,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掩饰什么。见他支支吾吾,王哲愈加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如惊雷,语气扎心如冰锥:"唐司马,本官在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唐承安一个激灵,连忙拱手作揖,强打起精神来:"万分抱歉刺史大人,下官实在太紧张了。"他上身微微前倾,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语气谦卑地说:"下官已经反思清楚了,之前对江大人的责难,实在是冤枉,还望大人海涵!"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江茗禹身上,脸上堆起一个谄媚的笑:"江大人也在此,正好让我当面向您赔个不是,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将我的无心之失放在心上。我们都是效忠大奉的官员,应当同心协力才是。"
江茗禹闻言,脸上也堆起礼节性的微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唐大人说笑了,当日下官也有失言,让我们都不要介怀才是。"他只是礼貌地点头,心想这个唐承安今天的举动实在太过诡异。这人平日总是傲慢跋扈,怎会突然这般低声下气?只怕又在暗地里搞鬼,既然想玩,我就奉陪到底,看你还能玩出什么新名堂!
王哲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唐司马这么快就想通了,也是件好事。让皇上知道你的态度转变了,想必也会很高兴的。”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江茗禹一眼,提醒唐承安,江茗禹是皇上派来的人,他最好别对江起什么歪心思。
唐承安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让人看了十分不适:"哪里哪里,小的只是想通了知错就改的道理。刺史大人教导有方,小的受教了。"
王哲冷哼一声,摆摆手说:"行了,你也别在这里磕头哈腰的,本官已经听见你的道歉了。你来这就是为了此事吗?"
唐承安听王哲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移话题,生怕黄超然赖上自己:"刺史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被架着的黄超然,一脸困惑地问道。
哪知黄超然已经抢先开口了:"唐大人,久违了。"他故意装出相识已久的样子:"黄某罪该万死,已经被判了死刑。还望您回去转告家人一声,感激不尽。来世倘若有缘,我定会报答您今生的大恩大德!"
言毕,他也不再废话,由衙役将他带向死牢,去找他的侄子朱天祥团聚去了。
唐承安心中明白,黄超然这番话的潜台词是:我快完了,你赶紧回黄府报信,想办法救我出来。以后我重新起势,对你的好处绝不会亏待。
唐承安立刻抱拳道:"刺史大人,我这就先回去了。"他心想,眼下只有黄超然是自己的盟友,必须设法救他出来,到时候事情就顺利多了。
王哲冷笑一声,也不挽留,直接摆摆手道:"去吧,有事再传唤你。"他巴不得这个老对头赶紧滚蛋。
唐承安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唐承安的背影刚一消失在门外,王哲的脸色顿时一变,阴沉地看向江茗禹:"江大人,此事不对啊。"
江茗禹面露疑色,反问道:"什么事不对啊,刺史大人您说说看?"
王哲捻着胡须,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为了监视唐承安的动向,我在司马府周边安插了不少耳目眼线。前两天,我的人才向我汇报说,黄超然最近曾亲自前去拜访过唐司马。两人进行了密谈,时长约莫一盏茶时分。"
"那么,刚才黄超然为何要故意装出一副与唐承安久未谋面的样子,明显是在掩饰些什么。"王哲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江茗禹听后略一沉吟,片刻后抬头看向王哲:"王刺史的意思是,这次车霆绑架刘姑娘一事,唐承安也可能知情参与其中?"
王哲沉声道:"不仅可能,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这样。在下甚至怀疑,死黄超然极有可能已经暗中倒向了齐王一方。他与唐承安勾结,所做的这一切,都出自齐王之命令,目的就是想利用刘姑娘来要挟你我。"
江茗禹微微一惊,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想:"王刺史的意思是,齐王看上了我手中的五万大军?"
王哲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正是如此。若齐王单纯只想除掉你,大可以直接命人下手。他之前不这样做,只是因为还在酝酿更大的计划,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但是,你在境内大规模招募军队的消息,已被唐承安传到了齐王的耳朵里。这无疑给了齐王一个干载难逢的良机——既可以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又可以补射皇上的军力。"
"于是他便蓄势待发,开始对你下杀手。但碍于你手中的五万大军难以对付,只能先用绑架刘姑娘来要挟你。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五万大军的存在,你的小命才得以暂时保住。"
江茗禹脑中灵光一现,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隐藏在背后的竟是齐王的阴谋!
原来齐王贪婪的目光早已盯上了自己手中的五万大军
!掌控这支庞大部队,他就可以在整个北疆称王称霸了。
有了这批强横的精锐之师,齐王终于可以同皇帝正面摊牌较量了。
江茗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这五万兵马之上。
想明白了这一层关系,江茗禹只觉肩头的重担豁然轻卸,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自己牢牢地掌控住这五万部队,那么齐王就暂时还不敢对自己放手痛下杀手。
但让江茗禹猜错了方向的是,这一切的阴谋并非出自唐承安之手,而正是齐王暗中布下的局。
王哲见江茗禹恍然大悟的样子,黝黑的脸上也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颔首表示肯定。
江茗禹淡然地“嗯”了一声,不卑不亢地问道:“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这隐藏在暗处的劲敌?”
他心知齐王目前还不敢直接置自己于死地,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就此傻傻等待毙命。
王哲却似乎丝毫不慌,还悠然自得地说:“江大人请放心,皇上早已洞察一切,必定早有应对之策,齐王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的。”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甚至透着些许轻蔑与不屑。
王哲顿了顿,稳定地继续说道:“本官这边会依法处决黄超然以儆效尤,并同时监视唐承安的一举一动,绝对不会让他继续在暗中做文章。您只需要牢牢掌控五万大军,直到新任都尉赶到上任之前,这五万兵马就交给您来全权调度。”
江茗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的力量太过渺小,无力应对齐王和皇帝之间的纷争。不如将目光投向更迫切的问题——西夏人即将来犯的军情。如果能彻底击退他们的进攻,不但可以保全尚沐的疆土,还能为皇上在朝中稳固地位,增加谈判筹码。”
王哲听后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见气氛有些尴尬,江茗禹急忙转换话题来活跃气氛:"对了刺史大人,我们准备合作开办的生意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一提到生意,王哲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这还得看看江大人您啊。铺面我已经帮您找好了,开业的银子您也收了,就是您承诺提供的那批铁矿石至今不见踪影。我在商界还能勉强靠脸面撑一段时间,但您拿了钱却一直没有送货,难免会有些信誉损失。"
江茗禹讪笑着解释道:"刺史大人您说笑了,这批铁矿石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最近天气恶劣,山路泥泞难行,所以出现了一些延迟。请您放心,最迟三天之内第一批矿石一定送到,绝不会拖延时间。还请您能体谅这次的特殊情况,给我几天时间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王哲还未来得及回话,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鸣冤鼓声,接着小草童匆忙跑进来恭敬禀报:"回禀刺史大人,黄超然的家人带着亲朋出现在外面请求见面,声称要为黄超然鸣冤请命。"
王哲颇感吃惊:"来得这么快?才刚刚宣判就来请求见面了?"他狐疑地看了江茗禹一眼。
江茗禹毫不犹豫地断言:"又能是谁呢,如果不是唐承安通风报信,黄家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这里?唐司马才刚离开不久,黄家人就来了,除非是他指使,不然还能有谁?"
王哲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若非唐承安与此事有关,他也不会特地跑来营救一个死囚。来人,让他们进来吧,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江茗禹默默站到一旁,神色淡漠,心知王哲断不会手软。
随着衙役的通报,一男一女两人缓缓走了进来。
那老者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背脊也微微佝偻,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岁了。他穿着华贵衣饰,但长着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一看就知不是好相与之人。此时他紧抿的嘴唇和阴沉的眼神,更证实了江茗禹的猜想——这老头名叫黄昊天,正是黄家当代的掌舵人,也是黄超然的亲生父亲。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女子看上去三十出头,生得极为秀丽动人,眼圈还泛着红,正是黄超然的妻子何花。
王哲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语气冰冷地问道:“黄昊天,你们一老一少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黄昊天还未来得及开口,跪在地上的何花已经哭喊着说道:“刺史大人,实在冤枉啊!”
王哲面不改色地说:“你们有什么冤屈就直说,我在此倾听。”
何花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大人,那个钦差大臣江茗禹无缘无故就把我的丈夫黄超然抓了起来,还欺骗您将他枉判了死刑。不但如此,当天杀的江茗禹还带人在街上公然对我丈夫施加私刑,简直荒唐!我黄家虽是亚斯莫都司名门望族,我夫君更是正人君子,怎能遭此奇耻大辱?还请大人将这个目无法纪的江茗禹抓来问罪,为我丈夫平反昭雪这个天大的冤屈!”
何花完全不知道,她口中的“目无法纪”的江茗禹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也难怪,毕竟何花许久未回尚沐,从未见过江茗禹。
而江茗禹心里也在暗想,这个女人,果然就是那个死鬼何大川的女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何大川不是好东西,他的女儿看来也是一个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之徒。
黄昊天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也透着浓浓的怨毒,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刺史大人,事情真是如此吗?江茗禹作为朝廷命官,竟然无视法纪在大街上当众殴打黄某这等良民,实在是罪过不小啊?"
"良民?"王哲不禁冷笑一声,"本官判处黄超然死刑,是根据确凿的证据作出的决定。你们自己看看这个,你们口中的‘良民‘是否该死无疑?"说着他示意江茗禹将车霆的供词扔到两人跟前。
黄昊天和何花都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显然早已从唐承安那里得知真相了。何花之前的哭诉不过是烘托气氛的小戏码而已。
见真相大白于天下,黄昊天只得讪笑道:"刺史大人,这全是我儿子年少气盛,才做出这等蠢事。在您面前私自调换死囚,的确没有顾及到您的面子,这是我们的错。至于谋害江茗禹、绑架刘姑娘等事,不过是我儿一时糊涂,再说最后也没有造成大祸。我儿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全凭您一句话。"
王哲上身前倾,双手撑在桌上:"喔?黄老头这番话什么意思,具体说说?"
黄昊天赔笑道:"其实很简单,大人只需依法处死本该处死的车霆,就可以对江茗禹有个交代了。江茗禹也不敢质疑您的决定。至于那个刘姑娘,只是个无名小卒,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他又赶紧补充道:"只要您放过我儿子,这五万两白花花的银票就是您的了。"说完,他直接从怀中掏出五万两银票在王哲面前挥舞。
王哲冷笑道:"黄老头,你这等当堂行贿,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跪在地上的何花抹着眼泪开口道:"刺史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这里没外人在场,妾身就实话实说了,当官不也就是为了钱财安逸吗?这些白花花的银票就摆在您面前,您只需点头答应,这些钱就是您的了。"
王哲摇头晃脑地说:"何夫人说的有理。但江大人是当事人,如果他不同意就这么草率地了事,我也很难对外交代。他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如果这事传扬出去,我的处境恐怕会很难看。"
何花不以为然地说:"刺史大人,您就担心这个?断了人的财路就是杀了他的父母,如果江茗禹不同意合作,您找个理由除掉他不就得了。到时候我黄家可以替您出头,帮您解决这个麻烦,感激您的恩德也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何花心中已经隐隐燃起了报杀父之仇的邪火。她甚至转过头来对江茗禹狡黠地问道:"小兄弟,你说我这主意是不是很好?您觉得呢?"
江茗禹顺势笑着点点头:"黄夫人分析得非常对,我完全认同您的观点。"
何花得意地咧开嘴笑了:"小兄弟果然思虑周全,不知尊姓大名?"
江茗禹也终于笑出了灿烂的笑容:"姓江名茗禹,正是在下。"
何花脸上笑容一凝,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惊恐地望着江茗禹。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泪水瞬间干了,浑身哆嗦起来。
江茗禹冷笑一声,慢悠悠走上前去:"何夫人还记得你爹何大川吧?当年我亲手宰了他,今天看来,杀错人了啊。"
何花嘴唇哆嗦,泪水又汹涌而出:"你...你..."
江茗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甩了几下,怒道:"你这狗崽子,想害我是吧?害得了啊?信不信我今天撕了你的嘴!"
何花痛苦地哀嚎起来。江茗禹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厉声道:"你老子死不瞑目,我今天就送你去陪他!"
这时王哲急忙喝道:"住手!江大人息怒,她终究是个女的,就饶了她这回吧。"
江茗禹甩开王哲,冷冷道:"刺史大人莫急,我自有分寸。今天这事能就这样算了?我们的脸都被他们踩脏了,怎能就这么放过?"
王哲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江大人说的有理。既然已如此,我们也只能与其周全。来人,把黄昊天和何花两人带下去,好生拷问!务必把他们和齐王勾结的事实查出来,然后...痛快处死!"
几名衙役上前架着抽泣的何花和黄昊天拖向大牢。黄昊天恨恨地瞪了江茗禹一眼,恨不得将他干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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