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回 见仁宗张茂则落泪 起争执…
单说仁宗回到宫里与曹皇后畅叙离别之情,直至天光微明,方才小憩了一会。用罢御膳,来到福宁殿处理朝政。
自打他失踪后,福宁殿下的密道便被曹皇后派人封死了。又撤换掉了殿内的所有的內监。洛怀川因拒绝了兰馨姑姑的美意,甚觉对不起他。遂将扬睿给推了出去。
曹皇后见扬睿生得眉目清秀,又有一身好武艺,加之扬威镖局声名远播,故而劝说兰馨应下了这门亲事。
仁宗昨夜一回宫,曹皇后怕再出意外,遂暗地里将扬睿安排到福宁殿当差。表面上是内监装扮,实际上是仁宗的近身护卫。
张茂则乍见真主子回来了,激动的握住仁宗的手,哽咽着半晌讲不出话来。此举令仁宗大受感动,抬手拍着他的肩膀道:
“茂则,去,与朕端杯茶来。这些日子我最想饮的便是你点的茶水了。”
张茂则擦干眼泪,忙不迭的去了。仁宗坐到御案后,抚摸着桌上的明黄色锦缎,一时百感交集。
正此时,枢密院四老臣及宰相张士逊、程琳走了进来,瞧着几人谁也不服谁的面色,似乎彼此间刚刚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遂问道:“诸位卿家可是为夏使一事而来?”
知枢密院事王德用闻言,率先言道:
“官家,李元昊狼子野心,居然擅自受册即皇帝位,当真欺人太甚。故而臣认为,理应将张元斩杀,以泄民愤,以正视听。不然我天朝如何在其他附属国前立威?”
就在他话音刚落,同知枢密院事陈执中也义愤填膺地道:
“更有甚者,李元昊居然派张元这个叛民做使者前来呈递表函,此等行为无异于挑衅我等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臣也建议斩杀张元。”
仁宗见他二人情绪激动,回想起自己这段时日所受之屈辱,一股怒火腾的涌上心头,啪一拍御案道:
“二位卿家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这个张元实在可恶,数典忘祖,罪不可恕。理应杀之而后快。”
不料枢密院两位副长官盛度与张观闻听此言,居然双双持反对意见。甚至以“古者兵交、使在其间。宜善遣之,以示人体。”为由,强烈不同意对夏使用强。
仁宗被二人轮番一说,情绪又渐渐缓和下来,拿眼睛瞥了瞥张士逊道:
“不知卿对此有何看法?”
张士逊闻言,并未当时回答,而是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若官家心中已有定论,早便降下旨意斩了夏使。如今瞧他面色较之前略有缓和,想必听进了盛度与张观之言。”
想到此处,遂躬身施礼道:
“官家,张元叛宋逃夏,按理当诛。不过我天朝向来奉行儒家之道,宽以待人。况其如今之身份乃为西夏使节,依理朝觐,便更不好对其下手了。”
言罢,停顿了一下,偷眼瞧了瞧仁宗的表情,见他并未皱眉,遂大胆地建议道:
“故老臣之意么,应待之以雍容,假优辞以抚慰,赐帛币遣还于夏。如此方为上策呀。”
“大人,此言谬矣。彼为君子,我天朝自然以君子之礼待之。彼为财狼,难道还等还要我们伸出脑袋,任其食啖么?”
伴随着铿锵的脚步声,右司谏韩琦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毫不留情的怼了张士逊几句。
张士逊见是韩琦,顿觉整个头都大了,遂假意和颜悦色道:
“若依韩大人之意,又当如何呢?”
韩琦先是与仁宗见礼,随即回道:
“张元在金殿之上的态度骄横无礼,全然未将官家放于眼中。不杀杀他的锐气,挫挫他的威风,怎可平百姓心中之愤。
既然官家明着下不了手,此事便交由臣来办好了。看我不一把火烧了都亭西驿,让他们集体去阎王爷那报道。”
一直未曾表态的参知程琳闻言,连连附和道:
“韩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倒不建议采取卑劣之小计。夏使桀骜不驯,乃抱必死之心而来。今张元既骄横跋扈,藐视天朝,羞辱官家,大可向天下暴其恶而后诛之。
此举乃秉持大宋国法,依律而行,谁人也诟病不得。未想官家却左右摇摆,迟疑不决,不知所惧何来?”
仁宗被他一问,登时语塞,沉吟半晌,方才叹口气道:
“诸位卿家之言无不是为朝廷打算,然除非万不得已,天下岂能轻启战端?朕之所以踯躅难断,并非怕了他李元昊,实在是不忍见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啊。
既然夏使尚在城中,是杀是留,倒不急于做决定。诸位卿家回去再权衡一下利弊,争取拿个两全其美的议案出来。”
韩琦闻言,欲待争辩,却被程琳一个眼色制止了。耳闻程琳道:
“官家,此事可容臣等稍后再议,然延州知州郭劝,鄜州知州李渭罪不可恕。彼时是他二人上书言说李元昊派人呈递表函乃有向大宋称臣之意。
如今看来,原是他二人未察敌情,全凭主观臆想欺瞒官家。故臣请对二人降罪处置。不知圣意欲如何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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