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回 宴故友谭巽问火性 阐幽理…
洛怀川连连点头称是,与邵雍依依惜别。因他知道,二人再见面时,已是几年后的事了。那时的邵雍早已达到不虑而知的境界了。
杨老镖主与左逸尘共同赶往开封府,沈麒麟与二杨兄弟因洛怀川应下银楼比试之事而留了下来。艳鸾娇非要跟着沈麒麟走,故而也暂时留了下来。
未想邵雍刚欲登上马车,却见萧捕头骑着一匹快马飞快赶来,口里喊着“邵先生,请留步。”
待到近前,翻身下马,对着邵雍躬身施礼道:
“邵先生且慢行,我奉大人之命前来请您与洛掌柜的、沈公子府里小聚,他欲为您饯行。”
邵雍闻言,连连拱手致谢道:
“多谢萧捕头辛苦一趟,劳烦你先行一步转告你家大人,邵某随后便到。”
萧捕头应诺,拨转马头,扬尘而去。
就这样,邵雍只好暂缓行程,坐着马车,赶往谭府赴宴。谭巽早早便迎候在府门外,见三人到来,热情地将他们让到宴厅。
待诸人坐好后,谭巽端起酒盏道:
“三足鳖案得以顺利告破,有赖于三位鼎力相助,这第一杯水酒我代表襄阳县衙全体同僚对诸位表示感谢。”
言罢,率先一饮而尽。
邵雍、洛怀川、沈麒麟三人见状,不免大为感动,也将杯中酒饮下。
谭巽随即又端起一盏道:
“自打尧夫兄长来了襄阳,小弟碍于公务缠身,一直未能设宴款待,心中甚觉歉意。
如今白矾楼一别已逾数载,彼时与兄长畅叙大道之学之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片刻未曾忘怀呀。”
邵雍闻言,也端起酒盏微微笑道:
“是呀,自那次分别之后,为兄心中也时常挂念贤弟。今日有缘一聚,也算弥补了彼时之缺憾了。来,你我同饮此杯。”
洛怀川与沈麒麟见状,也举杯与谭巽对饮。几杯水酒下肚,谭巽已有些醉意微熏,遂望向邵雍道:
“小弟愚钝,尚有诸多未尽解之处横亘于胸,还望兄长不吝赐教。”
邵雍闻言,摆摆手:
“贤弟乃进士及第,何须如此过谦?有何疑问尽管言来,哥哥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如此,小弟便不客气了。”
言罢,谭巽指着宴几上的菜品道:
“这些菜品均以柴禾生火烹饪而成,敢问先生,请问此究竟为火之力,还是柴之故?若为火之力,那要柴何用?若为柴之故,又为何言生火,而不言生柴?”
此言一出,着实将洛怀川与沈麒麟绕得直发懵。二人虽明白柴能生火,却回答不出柴为何能生火。遂也放下杯盏,期盼的眼神望向邵雍,看他如何做答。
邵雍双手交叉拄着下巴,缓缓言道:
“柴乃火之本体,火为柴之作用。火本无体,通过柴燃烧方有体。柴本无作用,待火烧起后才言有用。因此,凡有体之物,皆可燃烧。”
沈麒麟闻言,不由问道:
“若按先生之说,水亦有体乎?火能焚水乎?”
“水自然有体,火之性乃遇水后能与之对立而不能与之相随,故灭。水之性乃遇火后能与之相随而不能与之相对立,故热。因此方有热水之说而无凉火之谈,皆因水火相息之故。”
“先生,若按您适才所言,乃火生于动,水生于静,然缘何不说火静水动呢?”
洛怀川也微蹙着眉头发出疑问。
“火以用为本,以体为末,故动。水以体为本,以用为末,故静。是火亦有体,水亦有用也。
故有水火既济卦与火水未济卦,实则非独水火如此,天下之事皆然,只在于如何应用了。”
“那要如何应用方算妥当呢?”
谭巽细细品味着邵雍之言,再次问道。
“物之性,可意得。物之情,可言传。物之形,可象求。物之体,可数取。然如何应用以阐述万物之隐幽,唯有意得,不可言传。”
“兄长之言颇令小弟费解,既然不可言传,你又是如何晓得的呢?”
“吾所以得而知之,原本也非由言传,非独哥哥我不能传之以言,圣人亦不能传之以言。”
邵雍这一回答令三人不由面面相觑,耳闻洛怀川道:
“先生之高论从前从未曾听闻,实令弟子倍感困惑。既然圣人亦不能传之以言,那六经又是什么?”
“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天下之能事毕矣,又何思何虑?故圣人无言,而好事者强言之。”
沈麒麟闻言,不由感慨万千道:
“今日闻尧夫兄一席话,方知自身浅薄。小弟近日受二位兄长影响,也在精进学《易》。
《周易•系辞传上》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哥哥乃通晓易理之人,请问太极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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