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落胎真相
雪娘幽幽地说:
“就是我以后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了,我知道你有多喜欢小孩儿,连名字都想好了……可是我不能生了,所以洛子清,我不能嫁给你。”
洛子清面色如灰,他感觉雪娘想抽开手,便又攥紧了些,问道:
“是怎么回事?因为中情毒,泡冰水吗?”
雪娘摇摇头,须臾之后又道:
“你若想知道,就去问大夫人吧,或者问荀嬷嬷也可以,还有洛子光。当年的事情,他们清楚。”
之后无论洛子清怎么逼问,雪娘都不再说什么,只摇头不语,无语凝噎。
洛子清拿她没办法,只好放她去睡,自己却一夜难眠。
第二日衙门许多事务,洛子清虽然是武将,青云大都督加二品将军,刑部与大理寺办案原本不干他事,可赵家是他领人抄了的,所以不管刑部大理寺办案,还是户部清查资产,都会来与他禀报一声,甚至请他示下。
直忙到午时,洛子清才得空,回了伯爵府。
他本想直接逼问母亲,转念一想,母亲那个脾性,怕是三句话里有两句是粉饰太平,为自己撇清。
便让三石,悄悄地把荀嬷嬷唤了来。
洛子清如今很少回伯爵府,荀嬷嬷见到他,有些激动,问安之后刚想问将军如今身体可好,受了那么多次伤,可有好好调养。
洛子清却吩咐三石道:“将乾坤阁里伺候的都领出去,看好了门户,一个人都不许靠近。”
荀嬷嬷一看这架势,坏了,这是要逼问自己什么?
洛子清面色倒也平静,对荀嬷嬷温和地说:
“嬷嬷请坐,有些当年的事情,要问问你,还请嬷嬷事无巨细,不要隐瞒。”
荀嬷嬷也不敢坐,只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二爷请问,老奴自当知无不言。”
她心里知道,怕是二奶奶当年落胎的事发了。
洛子清便道:“三年前临近除夕,二奶奶曾经去庄子上住了半个多月,荀嬷嬷可记得?”
荀嬷嬷当然记得,她扑通便跪下来,嘴唇颤抖着,只说不出话来。
“嬷嬷不必急着请罪,想必是大夫人所为,你不过听命行事而已,只把你知道的,细细说来,不要有遗漏,爷不会治你的罪。”
洛子清生怕荀嬷嬷因害怕而隐瞒什么,好言安慰道。
荀嬷嬷磕了个头,才说道:
“老奴不敢隐瞒二爷,当年二奶奶有了身孕,被大夫人知晓,因当时还在老侯爷孝期,便逼着二奶奶落胎。”
洛子清一听有了身孕四个字,眼前发黑,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瞬间弥漫全身。
原来那个时候,雪娘有了身孕!
而自己却与她说,要娶薛清澜,要以她为妾……她去了庄子上,母亲说是领她去散心,原来是去落胎!
自己那段时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雪娘!
洛子清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可荀嬷嬷就在眼前,他只能咬牙,猛咳了一阵,一股甜腥味从喉间涌起,他用力吞了下去。
“怎么没与我说?”他冷声问道。
“大夫人担心,您知道后便不肯让二奶奶落胎,那时候,大夫人想着薛家……怕节外生枝,就瞒着您……”
荀嬷嬷当年并不知道二爷有意求娶薛家姑娘,后来见大夫人忙着请媒人,才知道此间缘故。
二爷抬手,揉着眉心。是了,那个时候,自己与母亲说要求娶薛清澜,母亲才带着雪娘去了庄子,还把她扔在那里独自回府,说是雪娘染了风寒在庄子上养病。
雪娘……她为什么不与自己说?
洛子清心痛不已,脸色扭曲,低头埋首于掌中。
突然,他想起来一个细节。
那日他去找雪娘,雪娘原本说有事要与他说,听闻他也有要紧事,便让他先说。
不知为何,洛子清脑海里一刹那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那日雪娘的脸容。
她有一些憔悴,但还是眼含柔情,笑吟吟地仰着脸,对他说:“那二爷先说。”
他不记得后来的细节,应该是他说了要求娶薛清澜的事情,雪娘被伤到了,就再也不肯提,她已有身孕了吧。
是了,所以她逼着自己和离,跟着母亲去庄子上落胎,然后一拿到和离书,便远遁去了江南。
怕是那一刻,就下定决心,此生再也不想与自己相见。
“孩子,真的没了吗?”良久,他才抬头,颤声问荀嬷嬷。
荀嬷嬷心中不忍,她陪在二爷身边十数年,还从来未见二爷如此难过。
就连那次二奶奶不辞而别,二爷也只是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曾像现在这般,难过到面容扭曲,几近狰狞。
“孩子当日就没了,老奴陪在大夫人身边,看着二奶奶把药喝下去,月份早,胎儿也没成型,落下来都是血块,被褥衣衫都是血,老奴给拿去烧了。”
洛子清浑身轻颤起来,对荀嬷嬷挥了挥手,低声道:“你去吧。”
荀嬷嬷起身,往门外去,想了想实在不忍,又回身说:
“二爷也别太难过,如今您与二奶奶相处甚好,以后再要孩子也不是难事……”
洛子清猛挥了挥手,行止暴躁,荀嬷嬷看出来了,赶紧闪身出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洛子清想到荀嬷嬷说的,都是血,都是血……
雪娘说,自己再也无法生育,怕是那次落胎便伤了身。
自己这半年来,还不停地在她面前说,想要孩子,孩子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像他,女孩像她,带着孩子去骑马……
他那般絮絮叨叨,无限遐想的时候,雪娘心里是不是刀割一般难受……
洛子清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
他在乾坤阁书房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出来时,三石只觉二爷面色有异,眼底通红,却不敢多问。
下午洛子清还要与刑部一起,去拿几桩案子牵涉的案犯,直忙到夜幕低垂,才打马回学府街。
洛子清在门口踌躇了许久,他不敢进去见雪娘,不知道用什么颜面去见她,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说我终于懂了,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要逃离我,不惜死遁?
说我很愧疚,没有脸面挽留你,只能放手?
说我还是舍不得你,离不开你,求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放她走,他挖心一般难受。
挽留她,他只觉自己脸皮被撕下来般,火辣辣地痛。
他扭转马头,去找辛如其,这个多年来唯一的朋友。
洛子清喝得烂醉如泥,一直问辛如其:“若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辛如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辛如其一筹莫展,问他到底咋了,又不搭理自己,只反复地重复这几句。
又小声嘟囔着,辛如其凑过去,好容易才听清楚,洛子清念念叨叨:
“孩子没有了……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喝到最后,洛子清嚎啕大哭了一场。
辛如其一头雾水,什么孩子有了没了的?
怎么问,洛子清都不搭理他,从嚎啕大哭到小声呜咽。
眼看宵禁了,辛如其也不敢叫别人帮忙,这大将军,如此醉酒而哭,实在太丢人。
更不能把他送到罗大夫那儿去……丢人不是……最后辛如其费尽力气,把他送到伯爵府。
洛子清抬头,看见府邸匾额上的字,连连摆手。
“雪娘,我要去陪雪娘,她夜里害怕,不敢睡,我得去陪她……”
辛如其没办法,只好又把他送到学府街。
到了门口,洛子清却竖起手指,对辛如其一直嘘……
“不能惊动雪娘,不能见她,不能找她,没脸!”
说完又啪啪啪地打自己耳光。
辛如其一边拽着他,阻止他抽自己,一边想去拍门,却被洛子清拉住。
他在雪娘门口转了几个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也不说话,纵身一跃,越过院墙,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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