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番外三

快过年的时候，京都传来消息，九公主与九驸马和离了，孩子归九公主，九驸马净身出户。没有皇帝的谕令，九公主不得离开京都。

  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叶俊、沈玉玏、叶惟真、沐博彦、十七一家三口、十八一家三口、十九一家三口、琥珀以及在空间里从来不出来的墨渲泽一群人都在快快乐乐地过大年。

  叶俊白天就跟大家一起开心玩笑，晚上就进空间陪伴墨渲泽。

  叶俊跟墨渲泽商量道：“过完年后不久，我想就往西北方向走，我想去西狄，西狄那边你还有个大舅呢，我想去看看他。趁着我身体还行，只怕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了，这越往后，我这破身体越折腾不起啊”。

  墨渲泽道：“您跟我商量的意思是”？

  叶俊：“你离开的够久了，我想经过京都附近的时候把你送回家里去，不然，墨家长老那里，你父亲大概也会很为难吧”。

  墨渲泽道：“你就让他为难这一次吧，他拥有您，还拥有我，遭遇这点儿为难算什么？我也没去过西狄，以后我出门的机会肯定也不多，所以，这次您就带我去吧。娘亲，求求您了”。异常俊美的少年肆意摇着叶俊的胳膊撒着娇，叶俊能扛得住才怪。

  叶俊道：“罢了，到时候给你父亲递封信好啦。咱俩都不回去，只怕你父亲想人的时候，会以为我直接将你拐着跑路了”。

  墨渲泽道：“他有母亲时时惦着，多幸福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叶俊笑道：“你呀，说话口无遮拦，以后当心你父亲捶你”！

  墨渲泽将头靠在叶俊肩膀上，说道：“有娘亲在，孩儿什么都不怕。娘亲，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吗？你好久没给我讲故事了，今晚可是除夕呢”。

  叶俊笑：“好，今晚咱们一起睡，娘亲不仅给你讲故事，还可以给你唱歌听。娘亲会唱许多我们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一会儿唱给你听”。

  墨渲泽：“好啊娘亲”……

  ……

  年后，出了正月十五，沈玉玏问叶俊：“咱们还不出发吗？以你这行进速度，只怕到了西狄就冷了”。

  叶俊说：“再等等……”

  正月十八，钱睿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带着两个钱家的常随，见到叶俊时吱个大牙傻乐，不顾旁人侧目上前给了叶俊一个熊抱。叶俊嫌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就这么高兴”？

  钱睿道：“嗯，特别高兴”。

  正月十九，携着陛下圣旨的新一任越州府知府即戍边将军到了，叶俊瞧了瞧热闹，巧了，竟然他还认识，这不是当初带领武一踢球赛的武科状元苏宇吗？

  看到是他来了越州府接任祁连将军，叶俊倒是放心了。他拨开人群往外走，忽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募得转过了头，苏宇望着叶俊的背影心中有几许恍惚，想开口叫人，可是嗓子眼儿像被什么堵住了，愣是没发出一个音节。

  叶俊没有回头，他回到客栈后，笑着对沈玉玏等人说：“咱们收拾东西吧，明早出发”。

  沈玉玏道：“咱们既是去西狄，是不是得多买些瓜果和粮食？到那边肯定能换许多牛羊肉”。

  叶俊笑道：“这是自然，咱们一路走一路买，到大草原上去狠赚一笔”。众人一阵欢呼。

  叶俊一行人紧赶慢赶，跟随一支西狄的商队抵达沃克里也就是赫连达理的管辖区时，刚好是七月份。

  虽然是七月，但是草原上早晚温差大，叶俊的衣服穿得犹如一个过冬的。

  叶俊一行人到了的时候，赫连达理正兴致勃勃地观看本部族小伙子们的摔跤比赛。当叶俊穿着一身西狄服装，悄咪咪跑到赫连达理身后，难得玩心大起的拍了拍赫连达理的后背，这男人募得转过身来用鹰隼一般的冷冽目光望着眼前的叶俊。那目光先是冰冷、再是惊愕、迷惘了一瞬后紧跟着又是狂喜。

  叶俊声音不高，但是眼眸明亮，目光里盛满笑意，道：“兄长，我回来了”。

  赫连达理眸中闪过一道热烈的欢喜，这魁梧俊朗的男子立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叶俊，他在叶俊耳边说：“回来好啊，兄长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回来好啊”……

  整个部族的人都停了下来，因为他们从没没见过联盟长如此激动，铁打的男子汉竟然落泪了。族众均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人谁啊”？“不是咱们部族的吧”？“这个男子又瘦又小，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怎么可能是咱们草原上的汉子”……

  赫连达理稍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揽住叶俊的肩膀回身对着族众大声介绍道：“或许你们记得，或许你们不记得，当初我跟我妹妹走失了，如今过去几十年了，他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我很庆幸我们都还活着。我宣布，我们赫连家的明珠，咱们部族的小公主赫连俊叶他回来了”。

  底下众人都惊呆了，一副傻子样儿的看着叶俊，十八和珍珠跑过来站在叶俊身边，叶俊无奈笑笑后伸手取下自己的发冠和束发的簪子，叶俊轻轻晃了晃脑袋，一头青丝垂落双肩，披着长发的模样瞬间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明媚柔软了几分。

  族中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走过来，慢慢上前拉住叶俊的手，端详半晌终是高兴地大声道：“不错，他就是咱们的俊叶小公主，和夫人长得太像了。天哪！天神眷顾，我们部族的小俊叶竟然活着回来了”。随着这声音落地，整个部族终于开始肆无忌惮地欢腾起来。

  赫连达理高声道：“来呀，今晚杀牛、宰羊，我要让俊叶吃最新鲜的烤肉”。

  之后叶俊又给赫连达理介绍了一番跟自己一起前来的朋友，十八和珍珠两家人去见自己的叔叔，赫连达理也把自己的五个女人十个孩子叫过来与叶俊相认。

  叶俊一边疯狂输出见面礼，一边兀自瀑布汗，这~~~大草原上的婚配还真是让他无力吐槽啊。还好他有钱，不然光见面礼都得送破产了。

  傍晚的时候，叶俊悄咪咪拉着赫连达理道：“哪里有空的帐篷？我把给你的礼物放进去”。

  赫连达理看着叶俊：“礼物？在哪里”？

  叶俊道：“你不用管在哪里，你只管接收就行了。我有些特殊的本事，这个你别多问。你此时就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粮食？蔬菜？水果？珠宝？布匹”？

  赫连达理懵懵的：“我想要什么你就能给我什么吗”？

  叶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道：“那当然了。我就是专门来给你送东西的。我带了许多吃的喝的用的过来，你可以帮我联系联系，其他部族如果想买，咱们可以跟他们做买卖。总之你借给我一个空帐篷给我做仓库就行”。

  赫连达理眼睛募得亮了，说道：“那好啊。咱们这里什么都缺，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如果你想跟他们做生意，你是想要银子，还是珠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两人一边说着话，赫连达理已经带着叶俊进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帐篷，然后他就见叶俊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一挥手，“我要什么都行，银子、珠宝、牛肉、羊肉、奶酪等等，拿什么跟我换都行”。没一会儿，整个帐篷都装满了。赫连达理目瞪口呆地看着。

  叶俊拍拍赫连达理的肩膀说道：“这是咱们兄妹之间的秘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所以我没有瞒着你，你可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

  赫连达理肃容道：“好，你放心，兄长晓得”。

  叶俊拥有了一个独立的大仓库，至此就正式拉开了他与西狄各部族正式做生意的序幕。

  叶俊觉得大草原上还真是挺好玩儿的，住帐篷、喝马奶酒、骑马、摔跤、歌唱、篝火晚会、烤全羊等等每天大家过得都好欢乐，钱睿、沐博彦、叶惟真、十七、十八、十九、珍珠、琥珀、沈玉玏，包括叶俊，基本上所有人都晒黑了三个度。

  叶俊在大草原上停留了两个半月，一早一晚的温度开始骤然下降，叶俊的身体有些受不住，便对自家兄长提出了告辞。

  赫连达理舍不得是肯定的，他觉得有妹妹在自己身边真的每天过得好踏实，但是，叶俊不能长时间待在大草原上，其中缘由叶俊对他讲过了的，所以即便再不舍，他也只能忍痛放妹妹离开。

  赫连达理将叶俊一行人一直送到了月牙山山脚下，他揽着叶俊的肩膀道：“哥哥不想你离我那么远，你如果可以在凉州府定居那是最合适不过的。我想你了可以去看看你，一到夏天你就可以来看我。说实话，人生能有多长，你我已经年过四十，对亲人的眷恋是越加深了”。

  叶俊道：“兄长放心，我会认真考虑在凉州府定居的，等我寻到合适的地方，我派拉布勒（叶十八）回去给你送消息。兄长你照顾好自己，不要总为我担心”。

  赫连达理最后又用力抱了抱叶俊，目送叶俊一行离开了大草原。直到叶俊走得远了，赫连达理身边的属官波齐特才对赫连达理道：“联盟长，那个总联盟长说让您将小公主带过去，之前他跟那个三王子罕布勒有定过亲，不会还在惦记此事吧”？

  赫连达理不羁一笑道：“妹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他想怎样就怎样，谁也别想勉强他，以前我是护不住他，如今嘛，哼~~~管他们说什么。俊叶身体如此，那边比咱们这里还冷许多，去干嘛？他们如果真有心就该派人过来见见俊叶，或者给些封赏，她是我赫连家的明珠，难道不应该有名号有封赏吗？所以咯，咱不用理他们”。

  波齐特亦笑道：“也对，如今咱们谁也不怕！话说小公主对拉布勒（叶十八）和寒卓尔（叶珍珠）也太宠了，不仅都给他们成了家，成了家也还把一家子都养在身边，那俩个跟着小公主倒是享福去了”。

  赫连达理：“小妹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我真想她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的赫连俊叶，那样证明他从未吃过苦，从未遭受过生活里逆境的鞭打，我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将她宠上天，我心里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

  叶俊一行低调出现在凉州府。

  凉州府再也不是多年前那个荒凉的凉州府，街上店铺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来往如织，街道宽阔、整洁，百姓的精神面貌很是不错。

  叶俊再怎么低调，架不住他们人多。更兼还有叶惟真一直在对着沐博彦疯狂输出：“博彦哥哥，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那边的红辣椒就是我娘亲开的，还有两间客栈是以我两位姨母的名义开的，我娘亲在这边买了好大的别院，一会儿咱们就都要住到别院去。我跟你说，这边可好玩了，女子们都可以随意上街，还可以摆摊子做生意。这里如此繁华可都是我父亲的努力……”

  叶俊和沈玉玏坐在车里，俩人相视而笑，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叶俊和沈玉玏带着一群人入住了凉州府府城的“沈家别院”，这消息当晚世子爷就收到了。

  汇报的探子：“世子爷，小的好像发现叶俊叶大人来了凉州府”。

  荀栩愣住，放下手中的笔，道：“怎么还好像？没看见正脸儿吗”？

  探子：“小的发现一大群人入住了沈家别院，其中叶俊大人的那几个护卫都在，前九驸马钱睿也在，叶俊大人始终在车内，是以并没看见他本人”。

  荀栩哈哈笑道：“既然他的几个护卫都到齐了，那他肯定就在车内。这小子，来了凉州府还想装着没来过不成。我倒要过去亲自瞧瞧，看他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荀栩抓起自己的披风，一边披上系着带子一边脚步如风地往外面走去。

  叶俊身子乏累，正在屋内歪着等晚饭的功夫，下人就一路小跑着进来禀告道：“叶大人，世子爷亲自来了，您快出门迎迎”。叶俊先是一惊，继而笑意漫上眉眼，站起身来，拢好自己的狐裘，快步走向门外。

  叶俊站在廊下已经是见到一身华服的世子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待得荀栩走到近前，叶俊抱拳深施一礼道：“给世子爷请安，贵客至叶俊未能远迎，还请世子爷恕罪”。

  世子爷虚扶一把，道：“来了凉州府还敢等着本世子来见你，叶大人越发的架子大了啊”！

  叶俊赔笑道：“哎，如今我这人又不招人喜欢，人得贵有自知之明不是”？

  叶俊将荀栩引进屋内，二人分宾主落座，琥珀给上了茶，荀栩才道：“怎么就不招人喜欢了？其他州府怠慢你了？你不用理他们，本世子爷跟那些眼皮子浅的可不一样，我这里谁有本事谁上。陛下把秦汉给我调回去之后，我这里自己顶着呢，如今连个凉州府知府都没有，你就不同情同情本世子爷”？

  叶俊只不接茬，笑道：“世子爷尝尝我的茶，从信阳路过时，亲自买来的毛尖，这可是今年新茶，味道十分好”。

  荀栩见叶俊不接茬，便挑了挑眉，端茶喝茶，品了茶才又道：“你这是打哪来”？

  叶俊道：“从越州府穿越大渝去了一趟西狄，刚从西狄回来”。

  荀栩惊讶：“怪不得脸色这么差，才九月你把狐裘都穿上了”。

  叶俊道：“是，如今这身体是有些遭不住，西狄早晚温差大，我就赶忙往回赶”。

  荀栩又道：“今年你在这边过年吗”？

  叶俊道：“先养几天，再定”。

  荀栩见叶俊蔫蔫的，就站起身来道：“今天你累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三天后我在府衙摆宴给你接风洗尘，到时候把那几个也都叫来，咱们一起聚聚”。

  叶俊亦跟着起身道：“世子爷相请，叶俊倍感荣幸，定准时到场”。

  ……

  是夜，叶惟真挽着沈玉玏的胳膊不肯回房睡觉，沈玉玏知道孩子这是有话要说，便支开身边所有人，问道：“是不是有话跟娘说”？

  叶惟真红着眼眶道：“难道女儿不该问您吗？女儿不问您就一辈子不说了吗？在草原上，父亲，叶大人都承认自己乃是女儿身了，那么，哥哥和我，我们又是谁的孩子呢”？

  沈玉玏伸手轻柔地抚着叶惟真的发顶，沉默许久才道：“娘亲给你讲个故事吧，如果你听完这个故事，以后都不想认他为你的父亲了，娘亲会很失望。你知道叶俊他对为娘有多重要吗？我和叶俊认识的时候，他才十二岁……”

  待得沈玉玏讲完，叶惟真满脸泪痕道：“那，以后，我该怎么做？我要跟博彦哥哥说实话吗”？

  沈玉玏道：“叶俊承认自己是女子那是在西狄，只要他在大渝，在任何人面前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女子，你明白吗？所以，你只需要一切照旧，以前怎样，以后还是要怎样，这是对叶俊最大的尊重”。

  叶惟真眨巴眨巴眼睛又道：“那哥哥那里”？

  沈玉玏道：“你又何必给他增添烦恼？要知道，咱们家，是难得糊涂。你能出生，能有被人尊重的身份，包括娘亲的诰命身份，这都是你父亲的功劳。直白地说，离了他，咱们娘俩儿啥都不是，只要叶俊在，咱们娘俩儿每天都是好日子。所以，惟真啊，这一辈子你都要牢牢抓住这份幸福和幸运，要永远比尊重娘亲还要多的尊重叶俊，懂吗”？

  叶惟真点点头：“娘亲，女儿明白了”。

  ……

  三天后，叶俊打扮得立立正正，带着十八、十九、珍珠、琥珀四人前去府衙赴宴。

  府衙叶俊熟啊，但是当他在府衙门口下了车，门口的规模却是让他陌生，陌生的差点眼泪冲了出来。

  只见凉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吏、衙役和李贵田、闫琮、杜子詹、徐博苗、孙岚山尽皆在门口迎他。

  叶俊向前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天，逼回眼中的泪意，而后笑吟吟地对大家一抱拳道：“都不是外人，你们还给我整这出？阵仗这么大让我怎么敢往里走”？

  众人只见叶俊身着锦衣，外披狐裘，头戴玉冠，灼灼风华、卓然而立，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熟悉的模样，小伙伴们一时也都是感慨万千。如此风华的人就因为是女子，难道就要将他的功绩全部抹杀？难道就该承受千夫所指吗？不！

  李贵田倒是率先稳住心神，上前冲叶俊施了一礼道：“许久不见，叶大人风采更胜往昔啊”！

  叶俊道：“呀，虽然你说的不能当真，但是却极为顺耳啊”！

  杜子詹亦上前道：“到了这里倒叫一众兄长等着你，一会儿喝酒可要罚你”。

  叶俊道：“今日，兄长们说了算”。有了这二人打头儿，其余人倒是纷纷被按动了什么开关，一一上前与叶俊见礼，叶俊亦一一笑着回礼。

  众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都知他如今身体不太好，那脸上白得近乎透明了，毫无血色，孙岚山便赶忙把叶俊往里让。众人进的屋子还是当初叶俊在时，整得那间大餐厅，餐厅内世子爷已经等着了。

  荀栩见叶俊进了门，便开口招呼道：“贤俊，坐到本世子身边来”。叶俊也不推脱，由着琥珀给他去了狐裘，他便缓步走过去给世子爷施礼，而后大大方方落座。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声，中间世子爷再次提及让叶俊接手凉州府事务，叶俊依旧没有接茬，反而打着哈哈又岔开了话题。世子爷也不恼，叶俊不接茬，他就接着跟叶俊继续喝酒说笑。

  这一晚大家都尽兴而归。

  第二天叶俊一直睡到巳时才醒，他未曾想到，他还没有起床时，待客厅里就有人在等着他了。

  是李贵田来了。

  叶俊也不与他见外，一边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喝粥一边道：“让你久等了，让丫头们叫醒我多好”。

  李贵田这些年历练下来，周身都有一股沉稳干练之气，只听他道：“是我故意不让人叫你的，你以前就喜欢睡到自然醒，我知道的，是我来得太早了”。

  叶俊道：“你来找我可有要事”？

  李贵田道：“没有要事，我说几句话就走”。

  叶俊抬眸望向李贵田，李贵田在叶俊的注视下似乎立时就紧张了三分，但他依旧鼓起勇气迎向叶俊的视线，只听他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叶俊。世子爷想让你留下来接手凉州府，我也想。我知道你如今身体大不如前，不能再过多地呕心沥血，我向你保证，你说就可以，我来做，用不着你受多大累，你在这里坐镇就行，你在，我心里就是踏实的。

  你要明白，你是叶俊，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你用不着在意。在乎你的人，你是谁你做什么，都在乎你；不在乎你的人，你是谁你做什么，又关他们什么事？你的兄长们都还没有致仕，你是咱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哪能就此归隐？而且我个人认为，比起京都，这里更加适合你。你不要着急做决定，我的话，你仔细想想看”。李贵田说完这些话，立刻站起身来，对着叶俊施了一礼，而后转身大步而去。

  叶俊愣愣半晌，忽然忍不住兀自笑了，嘴里喃喃道：“这些年果真进步很大”。

  凉州府进了十月，叶俊开始足不出户地猫冬，就跟喜欢冬眠的动物一样。

  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世子爷冒风踏雪地来寻叶俊。看见叶俊在暖炕上还穿得像个熊一样，一眼望过去时就忍不住笑了，说道：“怎么就冷成这样了”？

  叶俊笑着递了杯奶茶给荀栩，道：“你尝尝这个，用鲜奶熬得，非常好喝”。

  荀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道：“嗯，果然别具风味”。

  叶俊道：“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凉州府吗”？

  荀栩道：“愿闻其详”。

  叶俊道：“我喜欢吃牛肉，可咱们大渝不让杀牛，但是在这边西狄可以常年不断地供应；我虽然不抗冻，可我喜欢这里的冬天，就像今天一样，大雪纷纷扬扬的，让人觉得美好；我喜欢这里民风淳朴，就是离我喜欢的人太远了……”

  荀栩：“……以前我还真不知道，叶大人竟然是个如此感性的人，感性也就罢了，都四十多岁了竟然还儿女情长”。

  叶俊翻个白眼：“你是粗人你懂什么”？

  荀栩要被气死了，竟然也学叶俊翻了个白眼，咬牙道：“我是粗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你这么会气人，这么多年，他们俩竟然没被你气死”？

  叶俊装无辜，“其实我是想让您知难而退”。

  荀栩：“我知道，可我就想三顾茅庐试试看。我倒想看看你的心有多坚定”。

  叶俊：“并不坚定，已经开始左右摇摆了”。

  荀栩：“那你到底要怎样”？

  叶俊：“……我同意了”。

  ……

  新启十年，叶俊品级不变，以一品官身全面接手凉州府事务。

  新启十一年冬天，凉州府举办大渝第一届冰雪节，冰雕、冰灯展览，冰雪乐园、滑雪场正式营业，其有趣程度享誉整个大渝。

  新启十二年，大渝第一所女学成立，开创女子进学、识字、学本领的先河。

  新启十三年，叶惟真出嫁，与沐博彦终结连理。

  新启十四年，17岁墨渲泽接任墨家家主之位，墨清逸宣布致仕。墨清逸致仕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凉州府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团聚厮守。

  新启十六年，陛下以壮年之身禅位给自己的长子，之后归隐，带着已现老态的吉庆秘密前往凉州府，打着要去参加冰雪节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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