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三十章 相反处理下

“陛下，臣妾虽然不懂国事，但是也知道是非曲直，刘毅固然是不听号令，可是击败皇太极，收复辽东故土，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现在消息还没大规模传播，不代表以后消息不会传回来，一旦辽东战事的情况被天下知晓，将会是什么局面。不管刘毅心里如何想，至少他现在的形象是大明的肱骨栋梁，天下臣民一定是额手相庆，陛下何不顺应人心？若是反着来，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会给朝廷背上骂名。陛下，明君良将的名号，难道陛下不要了吗？”周皇后施礼道。崇祯愣了一下，本以为周皇后从受封信王妃开始便一直跟着自己，久居深宫不出，虽然琴棋书画都懂，可是国家大事方面发表不出什么高明的见解，但是今天，完全推翻了崇祯以前的看法，没想到周皇后还能有这番见地。

        是啊，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树要皮，人要脸。崇祯要是顺着局势的发展来，天下人肯定会认为崇祯贤明，反之，方才皇后只不过没有把话点明，若是崇祯在如此大胜的情况下，还给刘毅加个罪名，恐怕天下人就会说他昏庸无道了。这是崇祯不能承受的，自从崇祯登基以来，勤俭奉公，每日操劳国事，常常到深夜也不就寝。在崇祯自己看来，虽然天下局势一年不如一年，但是自己并没有偷懒，反而是勤奋工作，没有一天懈怠，若是这样的皇帝都不能被称为明君的话，还有什么样的皇帝能被天下人赞颂呢？

        “陛下，微臣赞同周皇后的意见。”正当崇祯思虑的时候，站在一边的温体仁说话了。崇祯疑惑地瞧了温体仁一眼，这个首辅，方才不是还说刘毅是反贼吗？怎么现在话锋一转又变成赞同皇后的意见了？温体仁的眼珠转了转，眼神中透露着精光，温体仁当然不想让刘毅继续往上走，获得更高的威望，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若是直接打压，恐怕会适得其反，以当今圣上的性子，虽然策略是自己等人在坤宁宫中定下的，也是皇帝点头的。但若是真出了事情，崇祯一定会将罪名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别说到时候自己这个首辅的位置保不住，就连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打个问号。可是听见周皇后的话，猛然给了他一些启示，封刘毅为国公，如果操作的好，这倒是一个以退为进的手法啊。

        崇祯有些不悦道:“首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一会东一会西，有什么话就直说。”温体仁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崇祯道:“陛下，请陛下恕罪，方才微臣是一时糊涂，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计策，可是皇后娘娘聪颖，给了臣一个非常好的提示，刘毅确实可以封为国公，不过。”崇祯连忙问道:“不过什么？”温体仁躬身道:“不过这名号可得有讲究，以微臣之间，可以封其为辽国公。”“辽国公？这，辽国公？”王永光等一干大臣都是小声嘀咕着。猛然王永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上前一步道:“陛下，臣附议。”王永光意识到的问题，李康先等人更加不会意识不到，都是在内阁混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更加是一部尚书，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别说是他们，就连崇祯看到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旋即，他意识到了温体仁话中的意思，封刘毅为辽国公？崇祯下意识开口道:“首辅，你要驱虎吞狼？”温体仁笑道:“呵呵，陛下，微臣看应该用狗咬狗更为恰当，您说呢？”

        坤宁宫的议事到这里便告一段落，大家心照不宣，都已经明白了温体仁的意思，随后众臣只是跟皇帝对圣旨的措辞进行了一些商议，既然要做，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封刘毅为辽国公不假，那干脆将辽东战役的事情给做实了，将刘毅出兵的行为解释为朝廷指派，这样刘毅得了功劳，朝廷也获取了名声，天下万民也会认为是皇帝指挥有方。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不过这些都是表面功夫，经此一事，朝廷跟刘毅也算是彻底决裂了，双方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哪天要是捅破了，恐怕就要开战了。相信刘毅也不是傻子，温体仁的这种计策说起来上不得台面，刘毅一旦接到消息，肯定也会反应过来，只不过毕竟是给他升官了，他也不可能回绝，朝廷把刘毅架在火上烤，刘毅心里肯定不会舒服的。

        又商议了一个时辰，众臣终于散去，周皇后并没有听后面内阁和皇帝讨论细节，可是给刘毅加封辽国公的事情她却是知晓的。已经过了子时，睡不到两三个时辰，皇帝又要上早朝，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身子骨再硬朗也不一定能顶住。崇祯等到众人走后，从前厅的座位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踱步回到坤宁宫的寝宫，总算是解决了一桩事情，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时间不早了，周皇后怕是在寝宫等急了，本来说今晚过来陪皇后的，可是搞了半天又将坤宁宫当成了朝堂，冷落了皇后。崇祯本以为皇后已经先休息了，可是一推门进去，发现皇后正襟危坐在内室的桌边，看着崇祯进门。崇祯略微有些尴尬，对周皇后道:“皇后，今晚是朕不对，明晚，明晚朕一定还来坤宁宫。”周皇后摇摇头道:“陛下，国事重要，臣妾明白，陛下什么时候想来坤宁宫都可以，不过今晚之事，臣妾想要劝谏陛下两句。”

        崇祯顿了顿，周皇后今晚什么情况，方才不是已经采纳了她的意见，封刘毅为国公了吗？怎么还要劝谏两句？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大明祖制，今天虽然是皇后无意间听到并且发表了意见，但是已经算是违反祖制了。在朝廷事务上，崇祯一向不怎么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可是今晚自己有错在先，也不好跟皇后闹僵，两人从信王府一路走到现在，也算是伉俪情深，一般情况下，崇祯不会过多苛责皇后，甚至有时候工作累了，还会和皇后说笑打趣。现在看见皇后一本正经的样子，崇祯知道，八成不是什么能让人听起来愉快的话。

        崇祯道:“皇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周皇后起身道:“陛下，臣妾方才提出要给刘毅封国公，本身是出于好意，可是陛下若是听了首辅的意见，岂不是将好事变成了坏事，这天下不是没有明眼人，就算是刘毅，也不可能看不出来。陛下既然要赏，不如就真的赏，何必做这种事情呢？”“哪种事情！你把话说清楚了！朕做了哪种事情！”崇祯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本来刘毅就是他的一块心病，为了这个人，他不得不多次召开内阁会议，商讨对策，可是他想不到，连枕边人都觉得他做的不对。那还要他怎么做，难道跪下来求刘毅吗？就算自己跪下来，刘毅就能变成大忠臣了？他要真是忠臣，就应该将兵权交给自己，交给朝廷，皇帝要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这才是大忠臣，可他现在做的明明是拥兵自重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忠臣？可就是这种反贼，竟然皇后都出面为他说话，难道就是因为刘毅动不动就给自己的私库充实几十万两银子？在是非面前，崇祯宁愿不要银子，也要手下人听话。

        周皇后显然没料到崇祯会发这么大的火，崇祯的声音显然已经传到了门外，站在门外值守的宫女太监都是大气不敢喘，他们当然也知道崇祯的脾气，真的发起火来，说不定是要人头落地的。周皇后面色冷静地看着崇祯，既然话已经出口，她也是个刚烈女子，绝对没有将话再咽回去的道理。只见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拜道:“臣妾劝陛下诚心待人，不要寒了忠勇将士的心。”啪！啪！啪！接二连三的杯子、碟子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发出，崇祯将寝室内桌子上的所有物件都扔到了地上，“反了！反了！周玉凤！你不要以为你是一国之母，朕就不敢治你大不敬之罪！”崇祯怒发冲冠，将头上的翼善冠都扔在了地上，不小心将发簪也给打落，发髻瞬间散乱，披头散发好似恶鬼一般，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周皇后，万万没想到，周皇后竟然说自己不诚心待人，还寒了将士们的心。这跟说自己是个昏君有什么区别。周皇后只是伏地不起，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半晌，崇祯捡起了地上的翼善冠，冷眼看了看地上的周皇后，“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朕再来找你，否则，朕以后不来坤宁宫半步。”说罢，崇祯直接拂袖而去，砰的一声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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