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_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湖广危机上
“瓜皮!闷怂!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打下城池,一人一天两顿干的,先登之人闯王说了赏金百两,一百两黄金啊兄弟们,还不都给老子上,都上去!”“杀啊!冲啊!”“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湖广布政使司施州卫城下,三万闯军正在不分昼夜对施州卫发起猛烈的进攻,一个营将挥舞着兵器,骑在马上鼓动手下士兵往城头发起攻击,五千饥兵在赏金和馒头的诱惑下,也没有什么队形,就是乱哄哄的朝城池飞奔过去,城头上的官兵望见一望无际的人海,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自李自成占领四川之后,除了在四川南部跟秦良玉的川军还有沐王府的滇军在不断交战以外,四川的其他地方基本上已经被闯军全部控制,李岩失踪之后,牛金星在闯军内部可以算是彻底没了对手和隐患,他现在就是李自成的首席军师,牛金星提议,不能在四川一地盘踞太长时间,要吸取三国时期蜀汉的教训,四川虽然是天府之国,但是并不是一个好的根据地和大后方,四川山多,虽然限制了别人打进来的路线,但是同样也限制了自己往外拓展的路线,跟汉中那种退可守进可攻的龙兴之地完全没法比,所以牛金星建议,抽调兵马组成东进军团,对湖广发动攻击,一方面是湖广布政使司乃是大明中部的产粮大区,富庶程度比起四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来,随着闯军规模的不断扩大,就需要大量的军需物资,特别是粮食,闯军所到之处基本是破坏式的发展扩充,已经形成了一个铲城、聚拢民众、铲城、聚拢民众的一个死循环,这就带来了本应该从事生产的人口因为家园被毁只能加入闯军,那么闯军固定的粮食来源就断绝了,只能不断去扩大地盘,去抢粮食。另一方面是四川地形不利,牛金星认为拿下湖广就等于拥有了荆州之地,自古以来荆州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当年蜀汉没有丢掉荆州,那么以后的三国局势很有可能改写,所以荆州牛金星志在必得。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拿不上台面,但是牛金星私下里倒是跟李自成提过,因为湖广布政使司是大明朝廷分封藩王最多的地方,什么楚王、湘王、荆王,除了亲王还有郡王,七七八八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个王爷,谁不知道老朱家把这些王爷都是当猪养,这些王爷因为朱棣的前车之鉴虽然没有带兵的权力,但是论起家产来却是一个个富可敌国,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让李自成不感兴趣,毕竟一个蜀王府的财富就让闯军的库房扩充了数倍,这要是拿下这么多王爷,李自成岂不是直接发了。
在这几点因素的推动之下,李自成自己也坐不住了,毕竟在四川不是长久之计,闯军终究还是要拓展地盘的,湖广地形平坦
,正好是他们磨刀的地方,而且湖广的左良玉是个废物,李自成不是没跟他打过交道,对付这样的人闯军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李自成抽调兵马,组成东进兵团,由手下大将刘宗敏戴罪立功,作为主将,配备李过和高一功这两个绝对心腹作为左右副将,一方面是监视刘宗敏,一方面也是锻炼一下两个人独当一面的能力,又命令侄子李锦作为后军大将,负责押送粮草和压阵,而手下猛将袁宗第作为先锋大将和革里眼贺一龙一起出战,另有田见秀率领老营一千骑兵随行,东进兵团的总兵力达到足足二十万人,其中有三万新选拔的正兵和两万老营兵,李自成压上自己一半的老营兵进入东进兵团,对于军队,李自成一直是秉承着多多益善的态度,但是这仅仅限于饥兵和正兵,对于自己的核心老营兵,李自成的选拔非常严格,这一支部队人数不能多,但是一定要以一当十,并且保证对李自成的绝对忠心,李自成不扩军老营,正是因为生怕有滥竽充数之辈混进来影响了老营兵的质量,此次东进,李自成甘愿派出两万老营兵,已经是不得了了。
李自成通过利用四川的粮食和物资疯狂扩军,现在闯军的总规模已经到达百万数量,但是这其中有八十多万都是饥兵,也就是乌合之众,真正的核心兵力是全部由青壮组成的正兵营,这部分力量足足有十二万之多,另一个就是四万老营兵,这十六万人是李自成的核心,只要这些人不乱,其他的八十多万饥兵就翻不了天,特别是经过刘宗敏事件之后,李自成现在对于队伍的掌控权非常关注,当初他只掌握老营,将下面的正兵分散给各个将领管代,现在他算是回过味来了,要是下面人手上的兵力太多,难保这些人不做下一个张献忠,所以他对正兵营的营将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基本上都是从老营中抽调将领去顶替这些营将,这样一来,正兵营的中级将领全部听命于李自成,就算是下面人想调兵,这些中级将领也不会同意的。这正是李自成的驭人之术。筆趣庫
二十万大军从四川出发,在牛金星的建议下,他们选择从施州卫发起攻击,牛金星认为,施州卫对于闯军来说有两个好处,一方面是地形,从地图上看,施州卫是湖广的突出部,内嵌入四川,如果攻击施州卫,李自成的军队完全可以从几个方面发起攻击,对施州卫形成包围态势。另一方面,施州卫本来就是湖广各部土司比较集中的地方,通过在四川的战争,牛金星算是总结出来了,这些土司本质上也不过是依附大明的地方势力,说白了闯军不一定要跟他们为敌,甚至如果机会合适的话,跟这些土司谈一谈,争取一些人加入自己这边或者保持中立也可以,那么闯军的压力
就会小很多,只要专心致志对付官兵和朝廷就行了。所以进入施州卫之后,只要地方土司不主动攻击农民军,他们也不对土司发起攻击,而是直奔卫城,只要打下卫城,施州卫的朝廷力量就算是消失了,剩下的各部土司是打还是谈可以由闯王来决定。
施州卫卫城面积不大,若是跟内地的县城比起来那更是小得多,大约就是个大一点的镇子,表面上看,一卫人马至少有个防守参将做头领,麾下有五千多兵马,但是碍于卫城太小,加上这种穷地方吃空饷的原因,实际上卫城内只有两千人,还有两千多人散布在施州卫各地,而闯军一次性投入的攻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还是包含了一万正兵的前锋军,攻击力不容小觑,袁宗第的攻击方式很潦草,他跟革里眼简单商议后,兵分两路,两万饥兵由革里眼率领发起第一波攻击,试探对方火力的同时消耗他们的箭支弹药,等到对方精疲力尽差不多了,一万正兵由袁宗第亲自率领发起决定性攻击。旋即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饥兵们在各自的营将指挥下蚁附攻城,密密麻麻的人群让城头上的人看着脊背发凉。施州卫守将乃是参将彭象周,彭家对于大明朝廷来说是满门忠烈,萨尔浒之战中,彭象周的大哥彭象乾带领彭家战将十几人全部战死在辽东,所以彭象周才继承了大哥的官位,担任宣抚使,实际上也就是内地的参将。李自成攻陷四川之后,消息便传到了施州卫,彭象周一方面加固城防,防止李自成随时进攻,一方面训练军队,让已经武备松弛的明军重新紧张起来,并且跟施州卫境内的各个土司打了招呼,若是有流贼攻入,他们互相协防,出兵援助。
此刻,彭象周正提着偃月刀在城楼上鼓舞士气,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以为这里民情复杂,闯军要打,也是往左良玉那边靠拢,反正左良玉逃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谓是一触即溃,谁能想到李自成偏偏选择了施州卫,彭象周只能死守了,同时他的报信兵已经在闯军到来之前出城将消息禀报各个土司去了,大敌当前,就看这些土司能不能鼎力相助了。“都给老子听好了,流贼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蝗虫,所到之处什么也剩不下,你们要不想被流贼杀死,自己的家人被流贼蹂躏,就得给老子拼,求援信已经发出去了,施州卫就这么大,最多到明天,援兵就能陆续赶过来,你们必须守住十二个时辰,否则大家都完了。”彭象周提刀怒吼道。要说将士们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彭象周在军中影响力颇高,大家对于彭家都很服气,中级军官基本上也都是彭家的家将充任,所以整体团结度较高,主将有令,将士们不敢不从。所有人一起吼道:“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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