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零八章 发兵河南中
这文官一站起来，坐在主位上的唐王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望了望文官身边的两位武将，只见两人脸色通红，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只是将头扭过去不说话。这站起来的文官正是南阳知府邱懋素，而坐在身边的两员武将一个是南阳总兵猛如虎，一个是汝州总兵虎大威，而邱懋素敬酒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李自成的老熟人左良玉。原来，当日左良玉从襄阳跑路之后，便一路退回了河南境内，反正左良玉和下面的兵马本来就是从河南出来的，很多将领都是河南本地人，有了这个条件，左良玉退回河南更是名正言顺，朝廷也奈何不了他，左良玉最大的倚仗就是麾下的十几万军队，他和儿子左梦庚在襄阳蛰伏良久，不断扩充兵马，等到两军合并的时候，左良玉麾下官军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之众，虽然跟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比起来不够看，但是其在河南境内应该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力量了。尤其是河南的精锐兵力几乎全部云集在开封府，不管是南阳还是汝州，实际上都算是边缘地带。原先两地的驻军加起来只有不到四万人，这其中一大半都是很普通的卫所兵，战斗力堪忧，这还是在猛如虎和虎大威两人领兵到来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这两人，这两地就没多少人马。
猛如虎是关外草原人，在边关作战之后，朝廷为了防备李自成在湖广坐大，所以将猛如虎调到河南，加强了河南的防御，虎大威也是这个道理，他们各自带来了一万多人的兵马，算是加强了南阳和汝州二地的防御能力，这其中，猛如虎麾下的三千草原铁骑和虎大威的一千边关家丁是两地作战部队的核心精锐，这是两地唯一能动用的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兵，守城有余，野战不足。如果李自成没有打河南的主意，那还好说，可是现在大顺军在陕西陈兵数十万，河南境内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李自成一声令下，大军踏进河南。要知道，首当其冲的就是南阳，南阳城内可是有唐王在啊。所以左良玉的到来无疑是一个巨大助力，且不说左良玉本人畏战不前，可他手下毕竟是十几万人马，只要这十几万人留在南阳，李自成就算是要打，恐怕也要掂量掂量。这也是今天唐王做东，请左良玉吃饭的原因，希望他的军队能留在南阳，不要再往后退了。
猛如虎和虎大威二人都是边关猛将，对于左良玉这种逃跑将军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今天是唐王的面子，二人不来不行，他们也知道，如果李自成真的大军尽出，他们还真不一定顶得住，有左良玉在，哪怕是不打，对李自成总是一个巨大威慑。只是左良玉此人实在让人鄙视，他们这种边关将领就不知道临阵脱逃这几个字怎么写，可是左良玉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溃退，你要是手上没兵也就算了，坐拥十几万大军，屁都不放一个，这让猛如虎和虎大威嗤之以鼻。邱懋素是南阳知府，也是一个正直的官员，对于左良玉的这种行为也是万分鄙视，但是没办法，这是唐王的意思，要大家一定想办法把左良玉给留下来，所以他们也只能忍着，看到邱懋素起来敬酒，猛如虎和虎大威索性把头低下，看邱懋素一个人表演。邱懋素虽然不屑于说这些恭维的话，可是那又怎样呢，唐王可看着自己呢。
邱懋素话音刚落，正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因为按照套路，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左良玉怎么也要意思一下，最起码将杯中酒给喝了，再讲几句客套话。没想到左良玉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邱懋素，以沉默来回应了方才邱懋素的一番话。这一番举动，立刻让全场的气氛微妙了起来，邱懋素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僵在那里了。说实话，左良玉今天也不想来，他又不是傻子，谁不知道今天这个就算是鸿门宴了，自己到南阳也有一段时间了，唐王不是没跟自己接触过，不过也就是礼仪性的接触一下罢了，像是今天这种如此重视，盛宴款待还是头一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因为李自成的军队要打过来了，他们要让自己留下对付李自成，可是他们也太天真了，当自己是傻子吗？这年头，有兵就有一切，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唐王在南阳跟李自成血拼，再说了，拼得过吗？李自成虽然在湖广损失惨重，可这才多久，又集结了几十万大军，他们的人命不值钱，自己的兵可值钱了，不能白白浪费。
见气氛僵住了，唐王立刻出来打圆场道：“大帅，大帅，这邱知府敬酒呢，呵呵，大帅莫不是在想什么心事啊。”唐王发话，左良玉开口道：“呵呵，唐王费心了，末将何德何能，邱知府乃是南阳的最高长官，我不过是客兵，哪里有邱知府敬酒的道理，来，我来敬邱知府一杯。”说罢就站了起来，气氛刚要缓和，左良玉冷不丁又道：“不过邱知府方才说的话似乎有些问题，若是私人饮宴，邱知府这杯酒是无论如何要喝的，不过方才邱知府好像提到了公事，末将就不能不说两句了。”在场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聚焦在左良玉的身上，这家伙要说正题了，就连猛如虎和虎大威也抬起头来，看看左良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他们对左良玉的了解，这家伙就算是答应唐王留下来，也绝不会是白白留下来，肯定是附加条件一大堆，大明的王爷都很抠门，这一次要不是切实威胁到了唐王的身家性命，唐王也不会整这么大排场，现在就看看左良玉怎么想了。
左良玉笑了笑道：“依我看，邱知府应该是多虑了，李自成在湖广被官兵打的屁滚尿流，他哪还有心思攻打河南，要知道河南可是中原腹地，像是猛帅、虎帅还有开封的陈永福陈大帅那都是当时豪杰，有这么多猛将在此，朝廷对河南也不会坐视不理，他真要敢来，恐怕朝廷第一个不答应，北直隶的援军应该就直接开进河南了，哪里用得着我一个小小的左良玉。再说了，孙传庭孙督师训练的新秦军就在李自成的身后，他攻打河南，难道不怕孙督师带人抄了他的后路？所以我看啊，李自成不会来，此战的目标应该就是孙督师，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嘛，陕西的问题都没解决，哪里还能来河南。倒是咱们要做点准备，万一孙督师被围攻，咱们也好出击救援啊。这不，最近我就准备将我的兵马布置在河南府的朱阳关一线，那里距离陕北近，听闻孙督师麾下的高杰在陕北打得不错，少不得我要跟他联系一番，也好商议平贼大计。”
邱懋素一听，心中凉了半截，这家伙真是脚底抹油溜得快啊，朱阳关那里能有什么战事？李自成的大军就在龙驹寨，首当其冲就是南阳府，可是左良玉竟然要把部队拉到河南府去，这不摆明了要跑路，那里跟高杰的地盘相邻，实在不行他的人还能开进陕北，再不济也能往东退回开封，那南阳怎么办？邱懋素立刻道：“大帅此言差矣，就算如同大帅所说，李自成的目标是孙督师，那也是因为有左帅的大军在此的缘故，可左帅如果走了，谁还能保证李自成不染指河南？南阳空虚，猛帅和虎帅的兵马合计不过四万，骑兵区区四千，对阵闯贼绝无胜算。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在下也就开诚布公，希望左帅能留在南阳，协防河南。”
如果是在以前，哪怕是崇祯早期，光凭左良玉刚才那一番畏战的话，他死十次都不够，邱懋素参他的折子应该早就到了崇祯的案头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邱懋素知道，朝廷对这些大军头的控制力几乎等于没有，要不然也就不会出现刘毅左良玉这些人了，现在左良玉是河南最大的一股势力，别说是河南当地，就算是朝廷都极为重视且忌惮，要是把左良玉得罪了，这家伙跑路事小，要是跟李自成沆瀣一气，那河南就全完了，大家只能将左良玉捧着，生怕得罪了他。
左良玉见邱懋素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也不装了，反正唐王也在场，左良玉当然知道大明的每个王爷都是土豪，唐王为什么着急，四川、湖广那些个王爷们的惨状历历在目，倾家荡产也就算了，关键是所有皇族还被李自成全部处死，李自成是既要钱也要命，唐王有几个脑袋够李自成砍的，想要自己留下，那也行，你不出点血，自己能留下吗？左良玉嘿嘿一笑道：“邱知府，只怕是某家答应了，手下兵将们不答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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