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九十九章 出使大清上

“诸位都是大明的富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可是商人终究是商人，想要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至少在当今士农工商的天下，恐怕商人也不过是徒有钱财罢了。”众人还指望牛金星能说出什么绝密计划来，没想到牛金星上来先抛出了这番言论，这让众人颇为不喜，虽然牛金星说的是实话，但是往往大实话才是最伤人的，自古以来，商人就处于下九流的地位，不被大众所认可，即便是富可敌国，但是阶级属性并没有改变，所以很多商人热衷于捐银子买官，也就可以理解了，谁不想混一个官身，光宗耀祖呢？像是八大家这样的大家族，虽然他们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赚取了大量的金银，但是本质上他们还是商人，有利的时候，朝廷会抬着他们，没有用的时候，当权者就会把他们一脚踢开，甚至抄没家产，收归国库，就跟大明初年的沈万三一样。

牛金星上来这一番话可谓是戳到了他们的痛点，众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牛金星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殊不知，这是牛金星早就计划好的套路，牛金星明白，这些家伙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自己千里迢迢找他们当中间人，如果范永斗他们不敲竹杠，那才是天下奇事，既然明知道他们要开条件，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镇住他们，让他们再好好考虑考虑。范永斗沉吟一下问道：“不知道牛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否明示？”牛金星捋须笑道：“哈哈，好，范东主果然是爽快人，我牛某也不喜欢绕弯子，这次来贵宝地，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既然是让诸位帮忙做个中间人引荐一下，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了诸位。”

范永斗等人一愣，好家伙，自己这边还没开条件，牛金星倒先说出来了，众人的眼光刷的一下集中在了范永斗的身上，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范永斗悄悄摇摇头，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道：“不知道牛丞相说的不亏待，是怎么个不亏待法。”牛金星抬手道：“给你们三个好处，其一，我大顺政权已经建立，诸位既然帮了我大顺政权的忙，我们自然是投桃报李，在大顺政权内部，可以给诸位官身，如果诸位自己不想当，可以选派优秀子弟去我大顺做官。要知道，天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朝廷已经后继乏力，关外还有皇太极虎视眈眈，虽然我们这一次被青弋军击败，但是我说句实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依然有百万雄师，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我们想，还能拉起更加庞大的队伍，诸位觉得，大顺政权不算是一方势力吗？这样吧，我牛金星做个担保，只要诸位愿意，我们可以给三品的职位。”

八大家的眼前一亮，这个条件听起来很不错啊，而且直接一步到位，给了他们三品大员的位置，不错，现在大顺政权的根基不稳，大明很多人的思维还没转变过来，依然认为他们是流贼，可是八大家的眼光不一样，一旦这一次李自成和皇太极联合作战，恐怕大顺政权的实力会成倍的增长，正如牛金星所说，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霸业呢？范永斗自己刚刚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牛金星是丞相，他答应给八大家在大顺政权的官职，这意味着，如果他们成功了，八大家就是从龙功臣，一下子成为了彪炳史册的人物，即便不成功，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两头下注有什么关系。

牛金星何等人精，看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动心了，这主要还是因为自身的强大实力，如果他们还是当年四处流窜的闯军，牛金星是说不出口的，可是此时此刻，牛金星是以丞相的身份坐在这里，讲话自然就有了底气。他不等众人回答，接着道：“第二个条件，既然大家是商人，我们在商言商，我答应诸位，日后可以将大顺政权地盘除了盐铁粮食等战略物资之外的其他东西的经营权全部下放给你们。”嚯，众人又是一惊，这也是大手笔，虽然牛金星设置了前提条件，也就是不能碰战略物资，但是除了战略物资之外，其他东西一样有巨额利润，就比如说大顺军的战利品吧，打个简单比方，大顺军占领了一个王府，王府上肯定有大量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这些东西是不能吃不能喝的，也不能直接当银子用，大顺军必须要找个渠道把这些东西消化掉，变成可以使用的金银钱粮才行，这个渠道现在牛金星说了，就归他们八大家所有，这还得了，一本万利啊，他们不用投入任何本钱，大顺军把东西交给他们，剩下的事就是他们做了，至于中间商能赚多少差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商人始终是追逐利益的，这里面的利润相当可观。

众人已经非常心动了，牛金星又抛出了最后一个条件，“有了地位有了金钱，我想诸位应该还想要一个稳定，我可以代表大顺答应诸位，只要在我大顺政权境内做生意，我们一定保证诸位的安全，不管是做生意的安全，还是运输的安全，统统交给我们负责，相当于有朝廷给你们撑腰，你们是皇商，在大顺政权的范围内没人敢动你们。”范永斗已经彻底心动了，商人追求的无非就是官位、金钱和平安三个方面，现在牛金星一口气都给他们了，也就是只要大顺政权不断扩大，他们的利益就会成倍增长，范永斗刚要开口说话，牛金星压压手道：“另外再赠送大家一笔生意。”众人立刻来了兴趣，“什么生意？”大家异口同声问道。牛金星压低声音道：“诸位应该知道福寿膏是什么吧？”“福寿膏？”范永斗一惊，这玩意他怎么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很多上层人士附庸风雅抽大烟，但是范永斗明白，这玩意会让人不知不觉上瘾，严重损害身体健康，使吸食者短寿。

范永斗立刻问道：“福寿膏我知道，可是你们大顺要这个做什么？”牛金星笑笑道：“我们要自然是有用，不过具体干什么就不用范东主操心了，总之我可以明白告诉大家，我们大顺政权愿意高价收购，只要你们能弄到，不管是什么渠道，我们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你们开，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照单全收。”嚯，又是个大手笔，这就是在给他们送钱啊，虽然不明白大顺军收集这么多福寿膏做什么，但是管他呢，只要他们八大家能搞到货源，这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啊，范永斗他们多少对福寿膏的售价有一定了解，这玩意只有达官贵人能弄到，其实范永斗府上也略微有一些，只不过那是平时拿着玩的，范永斗自己也不用，听牛金星的意思，只要能以三四倍的价格卖给他们，这种好处为什么不要，八大家在朝廷经营良久，搞到一定数量的福寿膏应该不难。范永斗一拍桌子道：“牛丞相果然是爽快人，这几个条件非常有诱惑力，不知道诸位什么意思？”王登库、田生兰等人见范永斗已经点了头，确实牛金星的几个条件也找不出毛病，对于他们来说，这几样正是商人最需要的，甚至连讨价还价都不用了。众人一起拱手道：“我们赞成。”

牛金星笑了笑，就知道这几个条件他们无法拒绝，谈生意双方都要有诚意，自己已经展现了最大的诚意，如果他们还要加码，就显得不地道了。牛金星拱拱手道：“诸位如此支持，我们大顺感激不尽，现在我们应该谈谈如何跟皇太极接触的事情了，既然圣上这次派我牛金星前来，应该是体现了巨大的诚意，出使大清，我们是志在必得，要跟皇太极达成一些合作。”范永斗意味深长道：“牛丞相，恕我冒昧，难道你们就不担心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毕竟关外那可是建虏啊，你们大顺如果想名正言顺，跟建虏合作恐怕不是好路子。”牛金星淡淡一笑反驳道：“无毒不丈夫，为了大业，咱们什么手段都要试一试，再说了，范东主说这话恐怕不合适吧，要说跟建虏合作最多的，大明境内还能有人超过你们八大家？”众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一天后，八大家的商队启程出发前往边关，因为边关守军早就被八大家上下打点过了，每次他们出关做生意，利润都要分给守军一些，这年头，能搞到钱才是王道，朝廷不发军饷，还不允许他们自己搞一点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快，庞大的商队便顺利出关，守军站在城头，目送这支商队消失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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