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惊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吕仲一直有在留意于凤儿的动静。
许是冰灵草起了奇效，她的状态稳中向好，想来成就元婴大有可能。
慢慢的，又过去三年时间。
在此期间，吕仲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打坐修炼，还抽空将碎星指秘术做了进一步的完善。在保持威能不变的同时，也将原本巨大的副作用减轻，不再似之前那般，施展一次就会令手指重创。
下一步，他还会继续完善碎星指。
目标是创造出一门神通法术，一门独属于他吕仲的神通法术。然这需要不少时间，一时半会都见不到成果。
就在南蛮日渐宁和，争端渐息的时候，波澜突起。
……
早春时节。
碧海就已是一片青碧。
吕仲结束一夜修炼，起身推开静室大门。
外面正下着雨，牛毛雨丝纷洒落下。
吸了一口清新空气，他沿着小径来到水榭，准备用过早膳之后，再去处理昨日运来的灵材，以便之后炼制成丹药。
今日还是云吞。
以火华莲的莲瓣做主料，搭配妖兽精肉调制而成。吃起来口感清爽，还带着一丝丝淡淡的莲香味。
浓郁灵气在胃中化开，叫修为也上涨了不少。
一连三碗下肚。
吕仲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
倒不是他不想多吃，而是火华莲的莲瓣本就不多，加上之前他还取了精华炼丹，故灵厨那边只能煮出三碗云吞。
忽然，一道无名波动席卷而过。
吕仲脸色一变，起身一个健步走出水榭，而后施展烁星遁身形连闪，待停下时已是位于千丈高空。
望向北方，面上浮现出骇然之色。
只见那个方向有一道“黑墙”，上达万丈高空下及地面，正朝这边飞速席卷过来，速度不亚于元婴修士飞遁。
所过处，天地尽皆笼罩于阴云之中。
“发生了什么？”吕仲一脸彷徨。
没多久，黑墙便推进过来。
以迅雷之势，直接将碧海岛淹没。
与此同时，吕仲发现一股熟悉气息，正在以指数级上升。
“奈河？”
是有人引动了奈河的力量！
吕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幽玄道门的那位，心中不禁惊骇，“难道是这位，已经开始了他的飞升计划？”
若非化神引动天地之力，极难解释为何会有如此异变。
他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借助奈河之力，达成自己的飞升目的。
此举可谓是丧心病狂。
不用想也能知晓，此举定然会带来巨大祸患。
“以后会发生什么？”
吕仲对此并不不清楚。
在高空观察了一阵，见到后续未有异象出现，忧心忡忡的他只好降落到地面，目光落在一众侍女脸上，发现她们脸上都有些不正常的发白。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奈河之力显化于世，阴灵气弥漫而导致的侵蚀现象。
若修士持续遭受阴气侵蚀，少不得出现尸鬼化现象。
“连碧海都尚且如此，那南蛮的情况想必更加严重。”
想到这里，吕仲连接上坐镇碧海宗的化身。
出乎预料的是，根据化身的汇报，南蛮那边并未受到影响。原因是巫修所布设的堵灵气长城，它不但能阻挡南边蔓延而来的枯潮，居然连奈河之力也能阻挡，令南蛮众生得以幸免于难。
奈河显化，足足持续了六天六夜。
就在第七日拂晓之时。
笼罩天地的阴云，忽然烟消云散！
继而，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自北方席卷而来。
修为越高，感受就越明显。
“是天劫降临！”
本在静室中打坐的吕仲，这时陡然睁开双目，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没想到，居然真被那位引动了天劫！”
这可是此界数十万年，未曾有过之事。
此方天地不知因何缘故，已经极久未有化神飞升，却不料幽玄道门的化神借助奈河之力，竟然成功引动飞升之劫。
那位会成功吗？
作为修士，吕仲发自心底的期盼，希望这条被断绝之路续上。
此念头无关善恶。
心中尚有底线的他，并不会采取似对方这般，丧心病狂的祸害亿万生灵，已达成一己私欲的手段。但若西宗化神真能飞升成功，无疑证明了前方道路尚未彻底断绝，此界修士仍有飞升上界的希望。
日后他若能抵达化神之境，另辟蹊径说不定也有飞升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劫气息，仍旧笼罩着此界。
凡人跟大部分低中阶修士，察觉不到这种变化，只是感觉近来天气变幻莫测，但生活依旧是照常继续。
日出日又落，一切都跟他们毫无关系。
唯有似吕仲这般，修为达到此界上层的修士，在密切关注着此事。
转眼就是数月时间过去。
花灯节将至。
吕仲站在山巅，望着北面持续涌来天劫气息，忍不住感到一阵古怪，心道这天劫的持续时间，未免也太久了一些。
按照典籍记载，飞升之劫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哪里似现在，足足持续小半年之久。
……
自飞升之劫降临后，吕仲每日可谓是备受煎熬，在天劫气息的笼罩之下，别说是打坐炼气，甚至连心神都难以镇定。
无奈，他只好尝试着让自己适应。
至于修为，停滞便停滞吧。
总好过强行修炼，令自己走火入魔。
时间如流水，转眼就是三年。
一日深夜。
吕仲从入定中惊醒。
继而身形一闪，很快来到高空。
“他成功了……”
望着北边席卷而来的彩霞，他心情是万分复杂，一方面是知晓前路未绝，而发自心底的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则是感叹，幽玄道门那位化神，哪怕犯下如此滔天杀孽，为何还能成功飞升。
难不成，真是天道有缺？
旋即他不再多想，细细感受这数十万年来，头一遭的灵气之潮。
灵气之潮，出现在修士成功飞升后，是此界有修士成功飞升的证明，走形式的飞升之劫消散，上界便会给予回馈。
仿若是一种回报，飞升之门将会涌出精纯灵气，数量堪称海量之数，以补充飞升修士修行过程中，消耗的下界灵气。
就通常情况而言，下界飞升的化神数量越多。
那么得到灵气回馈之后，此界的灵气也将越来越充裕。
长此以往，据仙传典籍中记载，世界甚至有升格的可能，也即是从灵气贫瘠的低等小界，升格为灵气无比充裕，能够支持中上境界，也即是炼虚、合体，甚至是大乘期修士都能存在的灵界。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新鲜灵气”，连元神都在舒服得发颤。
此刻，吕仲忍不住又在想。
灵潮一至，或许在某些修士心中，上一刻还是屠戮众生，给此界埋下巨大隐患的道门化神，此刻怕已是成了修士们的救星。就因为他给灵气枯竭的此界，带来了难以计量的灵气补充。
……
自灵潮到来。
天地灵气浓度，一日高过一日。
受灵潮事件影响，南蛮各域灵植产量大增，进而引发了丹药一轮降价潮，往日价格高昂的低阶丹药，如今走入寻常修士家。
更别说灵米。
天地灵气上升之后，大量灵米品种已是可在野外种植，尤其是灵气需求量极低的青禾灵米，甚至在凡间亦可成活。
不少囤积灵米的势力，因此亏损严重。
灵潮影响不止于此，随着灵气浓度的提升，往日的灵气贫瘠之地，未来将会称为低灵地区。虽然那里的灵气浓度，依旧不能支持高阶修士修炼，但对于炼气期，尤其是炼气初期修士而言，却是一个摆脱剥削的机会。
静室中，吕仲正在翻阅卷宗。
根据苏草草递交上来的统计报告，无论是碧海地区还是南蛮七域，都已经形成了大规模的低阶修士迁徙潮，无数散修选择离开仙城坊市，开始分散到低灵地区，选择在那里聚群而居。
在可以预期的未来，南蛮各地必将雨后春笋般，涌现大量“修仙村寨”。
而失去这些“廉价劳动力”，各坊市仙城中的工坊，出现了大片停工现象。不少利益受损的家族，已是开始了行动。
或是施行怀柔之策，提升劳工待遇。
或是……使出强硬手段。
冲突矛盾由此引发。
现在摆在吕仲面前的问题是，碧海宗对此事件该如何决策？
是容许低阶修士继续迁徙；
还是倒向宗门家族，阻碍迁徙潮的蔓延。
无论怎样选择，都是有利也有弊。
容许迁徙，无疑是背叛自身利益阶级之举。
碧海宗作为元婴宗门，本质上是一众宗门家族的利益代表，在供养他这位元婴真君的同时，还能剩下不少残羹剩饭，各势力都可以从中各取所需，故而能齐心协力共同维持一域的稳定。
一旦容许散修迁徙，利益受损治下的各宗门家族，无疑会对碧海宗离心离德，引发出不少的麻烦。
在吕仲眼中，此决策无疑是减稳定度选项。
可若是坚定自身阶级，发布法令禁止散修迁徙潮，也必然会引发其他麻烦。修士总归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存在，除非是以法禁限制其行动自由，不然想要阻止迁徙潮，根本没有成功可能。
与容许相较，禁止的难度无疑更大。
而且此举违天地大势。
思来想去，吕仲决定还是随波逐流，顺从大势。
况且迁徙潮，对碧海宗其实是利大于弊，待更多的灵物在灵田中产出，未来的碧海修仙界，必将因此而繁荣兴盛。
至于那些附庸势力，离心离德就离心离德罢。
修仙界终究是实力为尊。
有元婴镇着。
底下的宗门家族翻不了天。
……
元婴意志即宗门意志。
秉承吕仲的意志，碧海宗颁布《自由迁徙法令》。
法令内容简而概之，便是凡碧海宗所辖地域，除却灵脉矿山等资源点，身家清白之修士只需认同碧海宗管辖，无论出身来源于何处，皆可根据自身修为之高低，以灵石购买对应面积土地。
此法令一出，引发南蛮震动。
这已经不是容许，分明是鼓励迁徙！
水榭中，吕仲跟水霓相对而坐。
将茶杯放下，远道而来的水霓，再三劝说道：“你不如再谨慎些，哪怕是先找地方先试试，若法令可行，再行推广也不迟。毕竟灵潮是有尽头的，天地灵气不可能一直提升下去，终是有到尽头之时。”
一旦灵气再次陷入衰退。
灵潮期间增长的修士又该如何处置？
水霓一向觉得吕仲行事稳健，可这一次委实冒失过头了，明显不是他该有的做事风格。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修士数量一多，又无足够资源可用，那么届时的修仙界，内卷程度将远超如今。灵气枯竭的后果，众人早已是见识过。若是内卷程度加剧，还不知要面对怎样的激烈竞争。
而修士伟力归于自身，说不定会引发修仙界大乱。
“放心，我自有考量！”吕仲镇定道。
灵气转化技术的出现，对修仙界的意义极大，在可以预见的发展上限中，此技术能做到将妖灵气转化成仙灵气，自然也能将仙修此前无法利用的其他灵气，给转化成可用的仙灵气。
再者，在万巫殿和飞升之门上，他还看到了延续修仙界的另一种可能。
既然外面灵气无数，目光何必再局限于一界之地？
灵气若枯竭，尽管外取就是。
外面可没有灵气枯竭一说。
照吕仲的估量计算，之前南蛮七宗合力牵引万巫殿降临，在虚空通道开启之时，涌入南蛮的灵气数量可并不少，要略大于阵法启用时，为布设和运转玄都引天秘阵，而消耗的灵物资源。
一进一出，灵气总量其实增加了。
说明开启虚空通道补充灵气，存在着不小的成功可能。
当然，其中或许存在着风险。
毕竟前人不是傻子，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久久未选择向外开拓。一直选择固守现有之地，静待转变之机的到来。
但吕仲还是坚持己见。
不然以现有之天地环境，他定然无法飞升上界。
毕竟越不过心中底线。
无法做出如道门化神这般，视万灵为猪狗羔羊之举。
他日后即便化神成功，由于缺乏足够资源，最后结局大概也是像之前化神那般，孤独地站在此界之巅，静待腐朽之刻的到来。
为改变此结局，对外开拓便成了希望。
而繁衍出来的海量修士，就是实行开拓计划的后备力量。毕竟他一人再强，哪怕有通天之能，终究是有力尽枯竭之时。
见吕仲心意已决，水霓也只好放弃劝说。
她转而关注于凤儿情况来。
“照目前趋势，凤儿她大概还要六年时间，才能踏出最后一步，引动六九天劫降临。”吕仲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猜测有根有据，并非空口白言。
都是建立在他对于凤儿的观察上。
听到此言，水霓仍不觉得放心，又到于凤儿闭关之地，感应了一番她的气息，尽管不如吕仲用场景回溯准确，她还是借此确定了于凤儿的状态，一直吊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约定好六年后赶来护法。
水霓这才告辞。
将她送走后，吕仲的生活回归平淡。
每日依旧在坚持不懈，数百年如一日的打坐炼气，以保持修为始终精进不停，同时也在忙着改进碎星指秘术。
经营宗门是次要之事，只能当作提升修为的辅助。
对此，吕仲看得相当清楚。
是以杂物，他一直都交给化身处理。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迁徙法令的影响在一点点显露，在其他地方迁徙或明或暗受到打压之时，光明正大鼓励迁徙的碧海宗，俨然成了一座黑暗中的灯塔。
散修们开始朝碧海宗迁徙，无论是南蛮大陆上的碧海域，还是海外的碧海地区，都有大量修士涌入。
他们或携家带口，或是孤身一人。
远途跋涉而来，选择在碧海宗定居。
……
外界暗潮涌动之时。
正如吕仲之前预计那般，六年之后的一日，潮生洞上空突然风云变幻，于凤儿终于踏出最后一步，朝元婴关卡发起冲击。
为替于凤儿护法，吕仲可以说是调集了全部力量。
除了赶来的水霓外，还派出了撼山舟碧海舰，还是化形虫后巴琼。两者俱是元婴级别的战力，哪怕无法击败来犯之敌，可若只是想要拖住对方，这一点并不难做到，足以撑到吕仲赶来支援。
如此一来，四面皆有元婴战力守护。
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至少能防范大部分威胁。
至于化神来犯？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渡劫时遭遇的天灾人祸，只是一种劫难磨砺而已，并非是想要置渡劫修士于死地。在吕仲并未暴露自身的情况下，他实在想不出于凤儿渡劫时，化神现身出手的理由。
就在吕仲警惕之时，忽然间神色一动，向空中那道悬浮的身影望了一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很快，一股冰冻风暴出现。
所过处，无论是海水还是草木，尽皆化作冰雕。
此乃结婴天象。
影响范围尽管不大，象征意义却一点不小。
“开始碎丹了！”
心中一紧，他心中警惕更甚。
天罗秘瞳被催发到极致，力图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以防止真有威胁乘隙而入，干扰到于凤儿的突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劫难如期而至。
先是水霓所守护方向，继而是巴琼率领虫群守护位置。
根据信息回报，向水霓发起攻击的，乃是一名陌生元婴修士。
关于此人的来历，通过其所施展的秘术，以及运功时出现的异象，初步能断定是长春谷出身，是为报当初的宗门被灭之仇而来。
从这点来看，长春谷真不愧为万年宗门。
隐藏的暗手众多，甚至能在覆灭之后，培养出一名元婴真君。
至于巴琼那边，来袭的是一名化形妖修。
通过虫后传来的描述，吕仲发现对方正是之前在黑煞海渊时，自己曾见过一面的妖修螺女。显然水宫那边，是将黑蛟死亡的账给算到了碧海宗上，于是将于凤儿选为报复目标。
应劫之人，一一出现。
见来人的实力不高，对于凤儿构不成多少威胁。
吕仲心中一定，安心了下来。
心中却是暗暗在想，于凤儿自从跟着自己以来，一直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却不曾想在渡劫时，却要经受他造成的因果。
“因果？”吕仲念叨着这词。
他不禁心想，若此方世界真有因果一说，那么就该是善有善报，而并非似现在这般，像极了前世话本中的“黑社会修仙”。
杀人放火却可证道飞升，修桥铺路结果落得个死无全尸，哪怕死后到了魂海，也要作耗材助人飞升。
“或许，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因果，有的只是规则而已……”
吕仲若有所悟，认为结婴过程中的劫难，不过是天道设定的一道规则，就好似结丹必然会遭遇“三九天劫”，结婴只不过是“六九大天劫”之外，又多了一重“天灾人祸”劫难而已。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暗骂一句。
“还真他妈的现实！”
思绪间，时间流逝。
水霓跟巴琼那边，都顺利拖住了敌人。
见此，吕仲也不打算前去支援。
就目前而言，最紧要的是为渡劫中的于凤儿护法，斩杀来犯之敌什么的，都属于次要之事。
日后若是愿意，他大可以借助灰雾空间，一个个找到斩杀。
至于现在，还是镇守要紧。
毕竟若还有隐藏敌人，极可能是在畏惧他吕仲。一个有过斩杀同阶修士战绩的元婴真君，拥有的威慑力可一点不小。
只要来者没有足以碾压的实力，出手前总要多掂量掂量。
以防止出手不成，反送了自身性命。
可吕仲左等右等，却始终未见新的敌人现身。
反倒是于凤儿那边，已完成了碎丹成婴这一步，一道偌大的灵气风暴显现，接近朝她灌注而去，一股元婴气息逐渐呈现。
“下一关，心魔劫！”
回想起自己渡劫过程，吕仲真心觉得心魔不过尔尔，但从其他修士渡劫留下的心得来看，此过程危险丝毫不逊于前后两关。
他不禁为于凤儿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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