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算账


等卫璋收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御花园已经被挖得坑坑洼洼了,云鲤却不见了踪影。

他恰好不幸地踩到了一块泥土上,鞋尖染了污渍,看起来很不舒服。

有机灵的小太监立刻跪下,用袖子给他擦干净鞋。见他环顾四周,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模样,自作主张答了一句:“皇上去泰和宫了。”

泰和宫?她去泰和宫做什么?

按照后宫的制度,皇帝若是死了,有儿子的后妃可以跟着儿子去封地,有女儿的后妃也可以在宫中养老,但若是无儿又无女,大多数情况只能被送到皇陵守墓。

而云锦的后宫又不一样了。

他的女人,除了正式入了皇家玉碟的妃子外,绝大多数都是无名无分的,也可以说,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这些女人来路不明、身份不清,送去皇陵都嫌污染了祖宗清净,所以只能暂时将所有人全部关在泰和宫里睡大通铺,等想好了去处再做打算。

云鲤就是去给这群女人想去处的。

一入泰和宫大门,她就被空气里的脂粉味熏了一个大跟头。关在这里的女子大多数都来自于烟花之地,所会的本事除了诱惑男人,就只剩下涂脂抹粉。一群人被关在这宫殿里不许出去,她们也是无聊至极,整日里除了吵架斗嘴,便是梳妆打扮。

听到有人进来了,几十个女子都望过来。她们虽然不认得云鲤,但认得那身明黄色的龙袍,知晓是新帝驾到,一个个含羞带怯跪在地上请安。

云鲤望着跪了一整个大殿的女子,实在是惊讶了一番。

这么多女人,一晚上睡一个,两个月都重不了样啊,云锦他真的记得谁是谁吗!

看见新帝呆呆地望着自己,这群女人顿时了然。也不能怪她们无礼,只是她们自幼只学了伺候男人的本事,讲究的就是与大家闺秀不一样的风情,见着一个“男人”直勾勾看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勾引。

云鲤还在分辨这一地的女人长相到底有何区别时,她们突然动了!

入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可这群女人趴在冰冷的地砖上,解衣襟的解衣襟、挽袖子的挽袖子,更有甚者直接将外袍从肩上脱落,只穿着肚兜儿冲云鲤抛媚眼。

你们不要过来啊!

眼看着这些女人柔弱无骨地爬过来,云鲤眼睛瞪得比那铜铃还大,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而跟在她身后的来宝还是个小孩子,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嘴巴长得老大,也忘记提醒皇帝保持威严了。

直到身后走来一人,抵住她后退的步伐。

“皇上来这里做什么。”卫璋只是随便扫了那群女人一眼,她们顿时就老实了,立刻把衣服拉好,端端正正跪在地上。

云鲤倒没注意到这点,她见卫璋来了,兴致勃勃道:“朕想到她们的去处了!”

这么多人每天不事生产,住在宫里吃喝拉撒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还是早早地解决了,省一笔算一笔。

卫璋提醒她:“她们都是云锦的女人。”

皇帝用过的女人,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其实内廷对这群女人的去处已经有了结论,既然她们不能留在宫里,也不适合送去皇陵,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赐死。一杯毒酒下肚,再拖到乱葬岗埋了,也算是守住了皇家的尊严。

可这件事,卫璋不会告诉云鲤,他昨晚答应过不会乱杀人的。

“臣会帮您做好这件事。”卫璋半扶半迫着云鲤出去:“这点小事,无须皇上操心。”

云鲤不肯走,刨根问底:“你准备怎么做?”

卫璋敷衍她:“自然会办得符合皇上的心意。”

“你不懂的。”云鲤推开他,重新走到那群女人面前。她让来宝拿出一个册子,一个个登记这些女人的来处。

云锦虽然荒淫,但身居皇宫,哪里会有机会认识这么多妖妖娆娆的女人。这些女子多半都是献媚的官员送进宫来的,一个个身后都有明主。

搞清楚了身份就好办了。

“来宝,把记录在册的大人们都请进宫里来,就说朕找他们有要事商量。”云鲤看着登满一页纸的名字,心情大好,对着卫璋甜甜笑了一下:“掌印,朕有点事,晚些回紫宸殿陪你。”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跑了。

这是,又要自作什么主张?

卫璋倒也不怕云鲤乱来,他刚刚看了那名册,大多数都是些汲汲营营之辈,哪怕小皇帝今天把他们的脑袋全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最后那句,回紫宸殿陪他——

卫璋摸摸鼻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们。

他这是和后妃一样,得守在宫殿里等着小皇帝回来宠幸了?

……

傍晚时分,云鲤大获全胜回来了。

“嫁出去了43个!”她手里还拿着那张名册,甩啊甩发出簌簌的声音:“收了80万白银的聘礼钱!”

卫璋挑眉。

云鲤用了一下午,把登记在册的女子全部“嫁”了回去,并且以娘家人的身份收了一大笔聘礼回来。

“你不知道,这两天早朝的时候,那金銮殿上都快站不下了!”云鲤顺手把卫璋喝了一半的茶水拿过来,一口气喝光:“云锦在位一年不到,竟然任命了26个四品以上的大臣!这些人以前都是小官吏,若不是送了美人进来讨云锦欢心,哪里能升的这么快!”

确实。

云锦嫌后宫妃嫔木讷,一心喜欢主动风骚的美人,一些小官便投其所好,从各地的青楼楚馆里买回调教好了的女子,重新包装身份后送入宫来。

果然,云锦对这些女子爱不释手,耳边风再吹一吹,升官发财不用愁啊!

“他们会安排身份,朕也会。”云鲤冷笑:“宫中出去的女子赐婚给他们做夫人,谁还敢拒绝不成?”

不仅不敢拒绝,还得给出与之身份相配的聘礼钱,再加上是皇上赐婚,他们婚后也不敢不敬这些女子。

卫璋沉默良久,问道:“你很缺钱?”

云鲤伸出巴掌,五根指头竖得直直的:“五百万两!黄金!”

卫璋把那五根指头按下去:“债多不愁,你这聘礼钱不过是杯水车薪,还把皇家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云鲤无所谓:“皇家还有脸吗?”

这倒也是。

“只当是付给朕的买官钱。”云鲤算了一笔账:“一共签了63张欠条,息率各不一样,平均一下……嗯,一年差不多四分三厘的息率,按照国库现有的收入,减去各种花费……”

她在心中默算了一阵,小脑袋立刻垂了下来:“还不起,真的还不起……息钱会越滚越多,十年以后,就快和本金持平了……”

她说的时候,卫璋也在心中默算,他的速度比云鲤慢了许多,但算出来的结论居然和她大差不差?

居然还有些真本事?

卫璋眼中露出惊喜之意,他揽过云鲤,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嫁出去了43个女子,还有十几个怎么办?”

云鲤没心情和他打情骂俏,巨大的债款压在她头上,实在是让人喘不过气来:“能怎么办,给她们一点钱,出宫自谋生路去吧。”

“把她们卖给我。”卫璋揉弄着她的手指,和她打商量:“我给你一万两黄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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