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瀚海孤帆(一)
1863年6月11日
一艘双体渔船航行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
这艘船很新,奢华而又精致。船长37.2米,宽13.6米,在两艘船体的中间还携有一艘可供两人乘坐的微型潜艇。船上泳池、健身房、全息影院等游艇应配备的设施应有尽有。
‘这就是艘游艇!’
建造的时候,北森德造船厂的工人一致这么认为。但委托人当时却偏要在船尾部加上一副很不搭调的拖网轮和吊架,并坚称这是艘渔船,并将船名命名为……
悠然号。
悠然号至少可容纳十个舒适的乘员。但此刻乘员却只有三个人,如果机器人yasar-c011不算的话,那么只有格罗特·奥瓦霍格和默克·奥瓦霍格两个人了。ωωw..net
格罗特年近七十,是个真正的渔民,因长年日晒而黝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杂乱的头发和胡子,邋遢的穿着和整日醉眼惺忪的双目,任谁看到他的样子都不会将他当作这艘豪华‘游艇’的船主。
而他的儿子,默克·奥瓦霍格是个植物人,他整日瘫坐在轮椅上,从头到脚都有缝合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吓人。他神情呆滞,每天只能望着大海发呆。
yasar-c011是个通用型机器人,完全仿至人类的结构。它需要帮格罗特打理船上的一切事务,包括驾船、制作食物、日常打理,照顾默克……。
它第一次看到默克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但它并不缺乏对这从未和它说过话的主人的了解。因为这半年多来,它都是听着默克的事迹度过的。
格罗特每天除了酗酒就是和默克谈论他们过往。
“默克是个天才,亚萨(即yasar-c011),而我是个窝囊废,他不该姓奥瓦霍格,更不该遭此厄运,如果他投生在权贵之家,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格罗特喝醉的时候话题也离不开默克,但这时他不会在乎听众是酒瓶或者大海,亦或是亚萨。他经常一边流泪一边说着以上类似的话语,直到睡着……
亚萨一出工厂就被送到了这艘船上,它虽然对人类世界的人情世故所知甚少,但也知道悠然号的船主过的并不悠然,甚至非常痛苦。
在默克卧室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默克身着军装,英姿飒爽。但他其实还没来得及服役,根据格罗特的讲述,默克以全优的成绩通过了体检和测试,军方像得到宝一样通知他一周后来报到,可就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就出了事。
照片中的默克身形魁梧,阳光帅气,和现在瘫在轮椅上干瘪瘦小的默克判若两人,亚萨在将他抱上床的时候,感觉他简直不比一袋树叶重。
格罗特坚信有一天默克能奇迹般的恢复意识,但对默克诊断过的所有医生都持反对意见。亚萨也是,但自从它表述了这种观点,从而挨了格罗特一拳后就再也没反驳过。
亚萨也知道一些格罗特的事情:
他的前半生并不算是个好人,年轻时坐过牢,不但嗜酒还嗜赌,在默克五岁时,格罗特债台高筑,连唯一的家当渔船都输掉了,默克的母亲再也忍受不了,在一天夜里悄悄离开了他们。
妻子走后,格罗特便带着默克靠救济金度日,可这点钱还不够他买醉,经常还是对默克不管不问,就这样又苦挨了一年。
有一天,格罗特借着酒劲跟儿子说,家里实在太穷,打算将他送往孤儿院。
第二天一早,小默克就不见了,格罗特遍寻不着,中午的时候,他自己回来了,还将一笔为数不多的钱递到格罗特的手中。
默克问:我们有钱了?是不是就不用送孤儿院了?
格罗特问钱哪来的,默克说做生意赚的,格罗特大笑,认为是他偷的,毕竟他小时候也干过,并且也撒过谎。
他丢下一句远远不够,就又出门喝酒了。回来时已是凌晨,默克却又不见了,格罗特也不管,自顾自睡到中午才醒,默克刚好回来,并且又带回了一笔比昨天还多了一倍的钱。
虽然还是不多,但这次引起了格罗特的关注,再问,还是做生意赚的。
第四天,默克天没亮就起床,拿着头灯出了门,格罗特这次悄悄的跟在了后面。只见默克提着个大口袋,直奔海滩,然后在海滩上捡起了贝壳。
其实早上捡海货的大有人在,但不会有这么小的小孩,也不会来的这么早。但这个点刚刚退潮,海滩上到处都是各种贝类,等到天亮有人来时,默克已经捡了满满一大袋。
直到实在装不下了,默克便拖着比它还重的口袋,走向街区,在一个人流多的路边,打开袋子,直接售卖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在做生意。
格罗特呆住了,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重新审视起自己糟糕的人生……
默克不到中午就回来了,依旧拿着一叠钱放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格罗特用对大人说话的口气问道。
“不为什么。”默克嗫嚅的说道:“我没了妈妈,不想再没爸爸。”
格罗特什么也没说,他第一次抱了抱儿子。
从那以后,格罗特再没碰过酒,而眠港每天凌晨那清冷的海滩上,多了一对父子的身影……
又过了半年,略微攒了些钱的格罗特便租了艘渔船,重操旧业。
说来也怪,格罗特出海只要带上默克,必定满载而归。那时的格罗特每天都精神焕发,信心满满。
他只用了不到两年,就还清了债务。到了默克九岁时,格罗特又有了一艘属于自己的渔船,为了让好运常伴,他给船命名默克号。
在这几年里,格罗特教会了儿子潜水,默克立即爱上了这项运动,他可以在无任何装备的情况下,下潜到三十米的深度。
默克从此多了一项在海底捡贝壳的技能,当同龄的孩子还在公园打闹时,他却喜欢独自在浅海的海底探索,往往能找到一些稀有的贝类。像蓝蝶母贝、彩虹贝、虎斑纹贝、钻石螺、三叠螺等,这些都成了他的玩具,当他将这些再拿到眠港卖时,多数能卖个好价钱。
格罗特对此惊叹不已,他当了半辈子渔民,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那些专业的采贝机构几个月也未必能找到几样,但默克却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这些财富。
每当默克从海底带上一样‘宝物’时,格罗特总是不吝赞美之词。
“默克,你真是个幸运之神。老天~!你竟然是我儿子,真让我不敢相信。”
当格罗特不再为钱发愁时,终于想到了默克的学业,他不愿他聪明的儿子终身只能当个渔夫。于是将家从眠港搬迁至无冬城,并倾其所有为他找到了一所好学校。
无冬城坐落在一座人工浮岛上,为了让不冷不热的阳光始终照耀着这座城市,无冬城长年在北回归线和南回归线之间往返。
因常年适宜的温度,塔国很多重点学府和科研机构都集中在这里。
默克九岁入学,至二十岁离开无冬城,他的成绩一直平平无奇,但整个城市却几乎无人不晓他的大名。
他从十二岁开始,就霸占了无冬城每年潜水大赛冠军的位置。
十六岁时,更是代表塔国出战,在与普兰多举办的潜水大赛中一举夺冠,这也是塔国在与普兰多比赛中,拿到的唯一一次冠军。
同年,默克接触到了射击。于是,他又多了一样爱好。而他的爱好似乎总是与他神奇的天赋相关联。
十七岁时,除了潜水冠军,他同时还拿到了无冬城射击比赛的冠军。
十八岁时,全国冠军。
十九岁时,他改进了海水氧气提取器,使得单人潜水装备的体积和重量比之前减小了将近一半。这一专利又让他获得了一大笔财富。
这一系列的成就让格罗特膛目结舌,他又忍不住喝起了酒,对默克的赞美更是口不择言:
“默克,你他么就是天神下凡,老天在上,我就算给你当孙子都不配。”
二十岁时,全国高等学府和研究机构发来的邀请函几乎撑爆了他的邮箱。而默克做出的决定却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他决定回到格罗特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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