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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像伍思源猜想的一样,缅甸掸族请求归附之事,在大楚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亢奋者众,他们都觉得掸族请求归附,代表大楚朝廷对周边外族的吸引力。

  当然,朝臣里面也有不少头脑清醒之人,他们在高兴之余,也看到了这件事暗藏的危机。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引起大楚同缅甸之间爆发战争。

  官员当中,贾雨村最为忧心。南疆平叛所需的钱粮就让他伤透脑筋,要是再同缅甸开战,那他这个户部尚书就没法做了。

  …

  这天寅时,贾雨村坐着轿子前往文化殿上朝。

  轿子里,贾雨村闭目养神,心里在盘算着稍后朝议时,自己对缅甸掸族请求归附之事该如何表态。

  拒绝肯定不行,不说那些武将会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就是从他内心来说,也不想做这个恶人。

  他可以料定,内阁三位大佬同他的想法肯定一样,拒绝难以开口,接受又担心会惹出乱子。

  “唉!真是不好办呀。”

  贾雨村正在心里感叹时,忽然觉得轿子好像停了下来。

  旋即,他的长随掀开轿帘,冲他提醒道:“大人,已经到了。”

  贾雨村抬手整理了一下官服,这才起身走出轿门。

  他刚现身,就见一名年轻的官员快步走过来,冲其施礼道:“学生给恩师见礼。”

  贾雨村定睛一看,原来是新科状元顾三郎在朝他施礼。

  “维之,你几时回来的?”

  “学生昨儿下午才回的京城,原本想登门拜见先生,只是时辰已晚,不便前去打扰。”

  “无妨。”

  贾雨村客气了一句后,忽然想起傅拭在给他写的信里提到顾三郎,说他言过其实,为王爷所不喜,请他慎重对待。

  他忙冲顾三郎问道:“维之,你同议政王有过接触吗?”

  顾三郎尴尬地道:“有过一次接触,当初王爷还是应天知府,学生有次在秦淮画舫上同王爷见过。”

  “原来如此。”

  贾雨村心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逛青楼,这个好像也不算什么大错吧。”

  顾三郎:“恩师,学生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何事?”

  顾三郎刚要开口,却见内阁首辅宋约走过来,冲贾雨村笑道:“贾大人,能不能请你借一步说话?”

  贾雨村连忙拱手道:“下官谨听阁佬吩咐。”

  “那就请吧。”

  “是。”

  …

  顾三郎见贾雨村被宋约叫走了,他心里有点遗憾的同时,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伸手摸摸袖子里的弹劾奏章,在心里暗道:“恩师不知晓此事也好,免得他来劝阻自己。”

  顾三郎之所以敢弹劾林云,还是受到孙兆麟的影响。

  据他所知,孙兆麟那次弹劾林云虽然被贬了官,可他在清流当中留下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

  而且,孙兆麟最近又被越级提升为广东巡抚,由此可见,即便得罪过议政王,也不会影响升官。

  顾三郎熟读史书,知晓历届的状元都很难在官场上冒头。

  状元可以直接入翰林院,成为天子近臣。可小皇帝年幼,没有任何权力,他即便能陪伴天子,短时期内,也无法获得重用。

  想要等到小皇帝亲政,最少也要十年之后,他可不想将大好的年华白白地浪费了。

  弹劾议政王,惹怒太后,被贬去外地做个县令,这是他的谋划。

  当然,这其中也有风险,要是朝中无人帮他说话,他也许会被打入哪个犄角旮旯,做一辈子小吏。

  “大丈夫在世,当奋力向前,绝不能蝇营狗苟,委屈求全。”

  顾三郎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随即快步向班房内走去。

  …

  早朝开始,顾三郎跟随文武百官走进文华殿内,他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虽然品级低,却因为翰林院的特殊性,可以参加早朝,而且还能站在文官队列靠前位置。

  文武百官行过大礼议后,内侍在垂帘前尖着嗓子喊道:“众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就见轩王爷宁澄走出武将队列,手举笏板冲珠帘方向施礼道:“臣军机处总领大臣宁澄奏请太后娘娘,尽早就缅甸掸族归附之事做出决定。”

  贾元春:“这事讨论这么久了,也该有个结论。宋阁佬,内阁那边可曾商议出个结果?”

  宋约连忙上前施礼道:“回禀太后,内阁商议知后,觉得此事应该暂缓推行,最好等到南疆平叛结束后,再接受缅甸掸族归附的请求。”

  宁澄怒道:“胡说,若依阁佬之言,岂不冷了归附者的心。”

  宋约:“王爷,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南疆平叛是要务,咱们总不能两边同时开战吧?”

  “有何不可?我大楚现在是兵强马壮,两边开战,又有何惧?”

  宋约:“将士们是能打,可这耗费巨大的钱粮从何处筹集?”

  “呃~”

  宁澄这下不吱声了,他在军中历练多年,自然知晓战事一开,这钱粮就如同淌水一样。

  冯康站出来,冲宋约问道:“阁佬,倘若缅甸政府发觉掸族叛乱,强行出兵镇压掸族,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宋约苦笑道:“总之咱们现在绝对不能出兵。”

  宁澄怒道:“阁佬的意思就是咱们只能坐视掸族被镇压?”

  萧敬安:“王爷,咱们可以派人通知掸族头领,让他们注意保密。”

  冯康转向珠帘施礼道:“太后,臣建议派人通知牛继宗将军,请他做好派兵接应的准备。”

  贾元春:“冯卿,这么做。会不会引发一场大战?”

  冯康:“回禀太后,敢战才能阻止战事爆发。一味的退让,只会让缅甸政府得寸进尺。”

  贾元春:“倘若让牛继宗将军做好接应准备,是不是要准备运送钱粮赶往云贵前线?”

  冯康:“自然要准备的。”

  贾元春忙出班道:“启禀太后,户部为南疆平叛准备钱粮已经是捉襟见肘,再想为云贵筹集钱粮,户部做不到。”

  冯康:“据臣所知,户部此前从吕宋岛买来几十万石粮食,可先将这批粮食运往云贵前线应急。”

  贾雨村闻言被吓了一跳,他忙道:“冯大人,你这话要是让议政府发听到,他准会摘了你的官帽子。”

  冯康乐呵呵地道:“只要前线的问题能解决,臣甘领王爷处罚。”

  宋约:“冯大人,就算你想领处罚也没用,有王爷坐镇在江南,谁也拿不走那些粮食。”

  彭漾站出来,冲珠帘那边施礼道:“太后,臣建议派人去江南同议政王协商,向吕宋岛借一批粮食。”

  宁澄闻言喜道:“臣附议。”

  冯康:“老臣附议。”

  贾雨村:“臣附议。”

  “臣等附议。”

  …

  贾元春在心里暗骂:“这帮家伙想占王爷便宜的时候,倒是心齐。”

  “既然如此,那就请轩王爷去江南走一趟吧。”

  “呃~”

  宁澄心道:“让我去求云小子,太后这不是在为难我嘛。”

  他转向冯康,刚要开口,却见冯康冲其抱拳笑道:“有劳王爷。”

  宁澄在心里暗骂:“老家伙真滑头,一句话就封了我的口。”

  他忽然灵机一动,冲珠帘方向施礼道:“太后,臣听说吕宋王妃已经到了金陵,太后可派内侍前去金陵传诏,请议政王陪同王妃进京,以便向其请教缅甸掸族归附之事。”

  贾元春点头道:“王爷言之有理,那就派内侍去金陵宣诏吧。”

  …

  顾三郎快步走上前,冲珠帘方向施礼道:“太后,臣翰林院修撰顾维之有表章上奏。”

  贾元春忙问:“状元郎想上奏何事?”

  顾三郎:“臣弹劾议政王在江南越权免去十几位官员的官职。”

  “嗡~”

  顾三郎这句话一出口,大殿之内顿时燥动起来。

  众人都在心里暗想:“又有一个不怕死的,想出名想疯了。”

  贾雨村则是眼冒金星,差点没一头栽倒。

  他在心里大骂:“该死的顾三郎,你这是想往死里坑我呀。”

  贾元春冷声道:“顾大人,王爷在江南所行之事,都是同南直隶官员商议过后才做出的决定,何来越权之说?”

  顾三郎:“回禀太后,据臣所知,王爷刚到江浙,就摘了许多官员的官帽子,那时并没有南直隶官员随行在侧。”

  贾雨村气极道:“住口,王爷既是议政王,又是钦差,免去几个官员的官职,有何不可?”

  顾三郎被贾雨村喝骂,顿时有点心虚,他能感觉到,贾雨村确实被他给气坏了。

  不过,想到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后路,便冲贾雨村拱手道:“回禀贾大人,王爷查处一两位官官自然是可以,可像这样一下子查处十几名官员,显然是越权了。”

  贾雨村:“我来问你,王爷查处的那些官员,可有真凭实据?”

  顾三郎:“下官不知。”

  “既然一无所知,你就敢在背后诽谤议政王?”

  贾雨村转向珠帘方向道:“臣奏请太后将顾三郎关押起来严审,查清他为何要当朝诽谤王爷。”

  贾元春冷声道:“准。”

  顾三郎朝四周瞅了瞅,见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为他求情,他的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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