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杀
夜晚，左武卫大营东北角的一顶军账内，赵全和牛仲垣正坐在案几旁喝茶聊天。
赵全瞅着坐在对面正喝着茶的牛仲垣问道：“牛将军同林云有没有打过交道？”
牛仲垣：“我见过林将军，却未曾同他交谈过。”
“哦，是在何处见过？”
“当初宁世子在府里摆下擂台，我有幸目睹林将军在擂台上大展神威，将小王爷和宁世子狠揍了一顿。”
“我想起来了，那时他还是个小举人，就敢对小王爷和世子爷动手，确实有胆色。”
牛仲垣轻叹一口气，道：“唉！这样一位少年英杰，如今却要我亲手去抓他，真是造化弄人。”
赵全闻言皱眉道：“牛将军，你这想法可不对头呀，林云居功自傲，目无天子，我等自该将其捉拿归案，交由天子处置才是。”
牛仲垣忙道：“是未将失言了，还请大人海涵。”
赵全：“其实我也挺佩服他的，只是君命在身，由不得我循私情。”
牛仲垣低头假装喝茶，心里却对赵全的话很不屑，林云领兵攻占吕宋岛，天子不赏就算了，还逼得林云无家可归，这样下去，以后谁还为朝廷拼死血战。
赵全换了一个话题问道：“牛将军，你说林云会来左武卫吗？”
牛仲垣反问道：“他来这里做什么呢？凭左武卫这几干兵马，就算是你我不阻止，也没多少人会跟随他造反吧？”
赵全摇头道：“你小瞧他了，以我判断，只要他能接管左武卫，至少有八成士卒会听他的命令。”
牛仲垣笑道：“有您在此，他别说是接管左武卫，只怕连左武卫的辕门也进不来。”
赵全闻言淡淡一笑，牛仲垣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别说是左武卫有八干精兵，就算是他手下的五百内卫，也能让林云有来无回。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老者快步走进来，冲赵全施礼道：“大人，属下觉得大营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赵全忙问：“什么情况？”
“属下才刚在外头巡视了一遍，感觉大营里有股杀气。”
牛仲垣闻言笑道：“军营里面如果没有杀气，那还是精锐吗？”
黑衣老者：“牛将军，我所说的杀气，是一种直觉，它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赵全闻言腾地站起身，眼睛盯着黑衣老者问道：“葛礼，你没有搞错吧？”
葛礼：“大人，属下在死人堆里爬过多次，这种感觉从没错过，还请大人早做预防。”
赵全瞅向牛仲垣道：“莫非是林云手下的敢死队潜入大营来了？”
牛仲垣：“不会吧，你不是在大营外布置了明哨和暗桩吗？”
黑衣老者：“大人，会不会是左武卫内部有那人的死忠想叛乱？”
“必定如此。”
赵全拔腿朝帐外走去，他边走边道：“我去找宁世子，让他将可疑之人先关押起来。”
牛仲垣急道：“大人，你这么做会引发内乱的。”
赵全也没搭理他，而是快步向内卫大营外跑去。
黑衣老者在他身后提醒道：“大人，多带点护卫，小心刺杀。”
赵全闻言停下脚步，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黑衣人快步跑过来，冲其施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百户，你带领五十名内卫去营外巡视，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尊命。”
…
内卫大营半里之外，肖斌率领一队士卒躲藏在黑暗处，等候孙轩和楚雄那边发出动手的号令。
在他身后，脸上涂得坑坑洼洼的林云嘴里刁根青草，正在无声地咀嚼着。
林云心里有点奇怪，如果宁瑚是造反的主谋，他可以轻松地将赵全骗过去除掉，完全没必要让肖斌带着第一营来强攻内卫大营。这里面莫非有他们不知晓的内情？
他正在犯着疑惑，就觉得有人在他胳膊上轻推了一下。
林云扭头看去，却见钟翊抬手朝内卫大营门口一指，然后压低声音道：“情况不对劲，好像有不少人出来了。”
肖斌在前面听了，赶紧回头冲钟翊问道：“你怎么知晓的？”
钟翊：“有火把亮光。”
林云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内卫大营门内确实有亮光出现。
肖斌见状急道：“是不是他们发现咱们了？”
林云不假思索地道：“让炮手做好准备，他们一出来，立刻开炮。”
“是。”
肖斌的命令刚传达下去，就见一队举着火把的黑衣人从营门里面走出来，看人数，好像有几十人。
肖斌压低声音冲林云问道：“打不打？”
林云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立刻下令开炮。
肖斌捏紧拳头，大声喊道：“给老子开炮，轰他娘的。”
炮手立刻将隐藏的火把举起来，朝火炮的引信上按下去。
就听见轰轰轰的一阵炮响，顿时将跑出内卫大营的黑衣人炸得东倒西歪，火把掉落一地。
肖斌：“开炮，继续开炮，给我朝军营里面开炮。”
与其同时，在内卫大营另一个方向，石斌同一名游击也领着几百士卒正在向内卫大营开炮。
密集的炮弹落在大营内，很快就引燃了营里的军帐，大火熊熊，将军营照得亮如白昼。
肖斌接着下令道：“出击。”
几百名士卒呈散兵阵型，端着遂发枪向内卫大营围拢过去。
…
内卫大营内，赵全看着周围一片火海，额头都冒出汗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左武卫大营内，竟然有人向内卫开炮，这是公然要造反呀。
牛仲垣狼狈地跑过来，冲赵全喊道：“大人，赶紧跑吧，再迟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赵全咬牙道：“葛礼。”
姓葛的老者快步跑过来，冲赵全道：“大人请下令。”
赵全：“你将内卫收拢一下，带着他们向后营突围。”
葛礼：“大人，还是由属下带人向前营方向突围，为您引开敌人的主力。”
赵全：“服从命令。”
“是。”
…
等葛礼带领一部分黑衣人走后，赵全冲牛仲垣道：“牛将军，你随我从前营突围吧。”
牛仲垣苦笑道：“尊命。”
赵全集合自己的亲卫，估莫着约有一百多人向前营杀过来。
众人刚出营门，就遭到一阵炮火袭击，在损失三分之一的黑衣人后，他们终于冲出营门，同围上来的第一营士卒展开对射。
赵全原以为凭着手下这些内卫的好身手，可以一股作气突出敌人的包围圈。可谁曾想，敌人跟本就不给他们撕杀的机会。远的用炮轰，近的就开枪射击，采用的还是三段射击术，将他手下的黑衣人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赵全在后面见了，心里是拔凉拔凉的，他原以为左武卫比他的内卫要差远了，可双方一交手，他才明白，在火枪火炮的压制下，个人武功再好，也难挡子弹的射击。
牛仲垣面色惨白地道：“是左武卫第一营反了。”
赵全一听就明白了，左武卫第一营是林云起家的队伍，他们敢对内卫下手，肯定是林云指使的。
牛仲垣：“大人，这样打下去没有意义，咱们还是投降吧。”
“你留下来投降吧，我身为天子亲卫，宁可战死，也决不投降。”
赵全说完，脚尖一点地，身体腾空飞起，落在一根木栅栏上。
第一营的士卒见了，立刻有人举枪朝他射击。
还没等他们开枪，就见赵全的身体向雄鹰似的扑向人群。
落地之后，他伸手抓住一名士卒挡在身前，然后脚步不停地向前冲去。
几名士卒刚举枪瞄准他，就见他抬手将面前的士卒抛出去，将那几名士卒砸倒了一地。
这几下动作干净利落，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他再冲几步，就能躲到黑暗中，林云急忙冲钟翊喊道：“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钟翊不等林云说完，便拔出长剑朝赵全飞身刺过去。
赵全急忙闪身躲避，然后右手挥拳朝钟翊胸口砸去。
钟翊反手一剑，削向赵全击出的右手腕。
“好快的剑！”赵全嘴里赞了一句，右脚突然飞起，朝钟翊左肋踢去。
钟翊脚步后撤，身体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赵全朗声笑道：“好功夫！下次再和你较量，本大人先失陪了。”
说完，他纵身飞起，想要趁钟翊后退的时候逃走。
可就在这时，忽听前方砰的一声枪响，赵全的身体刚刚跃起，又重重地栽倒在地。
林云举着短铳从黑暗里走出来，冲躺在地上的赵全冷笑道：“想从我手里逃跑，你在做梦呢？”
赵全脸色惨白地瞅着林云问道：“是不是林云派你来的？”
林云蹲下身体，小声道：“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林云。”
话音刚落，就见赵全猛地挥出右拳，一拳击在林云胸口。
林云在猝不及防下，被他一拳击飞了出去。
“公子。”
钟翊大喊一声，随即手举剑落，一剑扎在赵全胸口。
赵全惨然笑道：“可惜！”
说完，他头一歪，立时气绝身亡。
钟翊快步跑到林云身旁，抱起他的身体喊道：“公子，你没事吧？”
咳咳咳～
林云咳嗽了几声，伸手从胸口摸出一块护心镜，道：“幸亏我早有准备，要不今儿就惨了。”
钟翊：“谁让你瞎得瑟，没事你往他身边凑什么。”
林云：“我不是想气死他嘛。”
钟翊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塞进林云嘴里，道：“这是朱四爷给我的治伤药丸，你赶紧吃下去。”
林云张嘴吃下药丸，然后摸摸胸口道：“赵全的武艺比朱四爷还是差了不少。”
钟翊：“要不是他受了枪伤，就算你有护心镜防身，他那一拳也能打死你。”
“不可能，我可是开了挂的，谁都打不死我。”
“是吗？那我扎你一剑试试。”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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