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新的开始
第190章 新的开始
小圣贤庄后院花园中，张三当家倚靠树干，一边赏雪、一边打开了手上北方战报竹简。
张良几个月前从陆纬那里得知流沙在蓟城时，便对蓟城战场乃至诸子百家间关系有了另外的看法与猜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陆堂主所说为真。
尽管陆堂主没有理由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但其农家下属探查不准确或流沙故弄玄虚的可能性未必没有，不能对某些事轻率的持有肯定或否定。
他联系不上流沙，无法直接考证真相。不过纵然联系上了，张良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时局的观察者这个身份他原本仍需保持很久。
但新年前夕，燕王丹死、蓟城被攻破的消息传来，张三当家已有些蠢蠢欲动之意。
依据大家最广为知晓的信息来说，蓟城被攻破的核心原因就是因为流沙：
燕王丹登上城墙犒赏守军之时，提前得知这个情报的秦军再度发动了攻势，但刚刚才获得赏赐并从燕王那儿得知三月内将会有援军而来的燕军士气达到顶峰，秦军那日遭遇的反抗比以往任何一次攻城时都要大。
秦军积极性于是不可避免的逐渐低迷，就在这个时候，流沙动手了。
流沙主人卫庄突然爆发由蓟城内部杀上城墙，乱军之中面对不明所以的不知所措燕军，鲨齿所向披靡，直取仅有两位亲卫保护的燕丹。
十剑以后，燕丹枭首，卫庄拎着最后一位燕王的头颅跳下城墙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燕国守军的最后信仰：燕王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斩杀
原本高昂的士气，立刻变成了茫然，进而整体上陷入低迷。
城下，主持今日攻城、被流沙主动联系的秦将李信，发现流沙果然如约定中取下了燕丹首级，顿时哈哈大笑，下令擂鼓让事前准备好的后备秦军全部压上
蓟城守军早已没有后备力量，面对王被杀的消息，有的士卒目眦尽裂、势要与秦人同归于尽，但更多士卒还是失去抵抗意志、开始逃窜。
城墙上的混乱在秦军攻杀上去后，彻底变成溃败。
蓟城被攻下了，燕国亡了。
当秦军剿灭城内一切反抗力量、来到破烂不堪的燕国王宫时，王宫里面未搬走的火油与易燃草料，表明燕王丹本计划在城破以后要自焚宫殿的，幸好流沙城墙动手，令他无法指挥宫里放火。
流沙为秦国立下了大功，这个原本是旧韩国逃犯的杀手组织被解除了通缉，而且由于表现了能在万军之中、取燕王首级的能力，流沙声望亦大大增加。
只不过，增加的是作为杀手的声望。鬼谷门徒卫庄与昔日韩非所创流沙，愈发远离他们一开始的道路，反而在另一条血腥路上越来越沉沦
卷起竹简，流沙确实如同陆纬所说在蓟城出现了，这说明陆纬提供的其他信息很大可能都是真的，张良此时此刻能够肯定这场秦燕战争背后另有隐藏真相。
以他对卫庄的了解，只是杀人的话，是没有必要在一个地方等待一年之久的。
流沙的时间、卫庄的时间十分宝贵。
燕丹大概用他的那些士卒百姓生命为代价，与流沙合作、实施了假死，以保全自己与墨家。
张良对此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只是从有限的情报与之前陆纬谈话中的暗示里推论出这个结论。
这个结论最大用处，在于帮助张良提前知晓了墨家将在接下来风云变幻中继续坚定反秦的态度。
这是可靠的盟友，而且如果墨家巨子还是燕丹的话，对方与自己也算有着类似身份立场，现在与墨家建立起简单联系没有坏处。
恰好这一年来他已经彻底试探出桑海城里那有间客栈的掌柜庖丁身份，确认其就是墨家弟子，这是一个良好契机，想来不是巧合。
儒家墨家历史上曾激烈冲突过，不过眼下的社会环境与以前大不相同，双方隐隐也都有着淡化仇恨举止。
只是想要两家并肩站在同一个方向上，仍然有着巨大困难，这个困难张良准备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克服。
正做着筹划，一阵规矩的吱呀踩雪动静传来，小圣贤庄掌门伏念，也来到了后院赏雪。
“掌门师兄”，张良不紧不慢拍掉肩膀上因为倚靠树干而从树梢落下的积雪，再从林中走到小道上，向伏念一板一眼行着礼。
“原来是子房啊，陪我一起走走吧。”
伏念驻足点头，带着张良一起在后院漫步。
<div class="contentadv"> 地上积雪未消，打扫的弟子主要精力都在前院，那里是门面，所以后院这儿便还没来得及顾上。
两位小圣贤庄当家，在洁白雪地上留下一长串间距相似的迹痕。
“子房今日读的是什么书？”
伏念无意的瞧了眼张良手上竹简，随口问道。
“师兄勿怪，子房今早读到《孟子-公孙丑章句上》的第二节时，收到一份来自北方的竹简，觉得有趣，便带着东西来到后院偷懒，却是被师兄又抓住了。”
张良不好意思的拱手微笑歉意道。
“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也。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伏念摇摇头，也没有要求张良打开竹简与他一看：北方除了蓟城燕国被灭、辽东燕国苟延残喘外，无甚新鲜事迹。
他以张良刚刚所说的孟子篇章中句子，告诫着这位有着国仇家恨的师弟多关注正道，而不要走向歧途。
“天下纷乱，小圣贤庄做不到达济天下，只能独善其身。子房还是要多关注学问之道，以为以后局势稳定时，教导天下学子。”
“吾自养吾浩然之气，以儒家先辈事业为己任。”张良拱手应答着，这个回答让伏念很满意。
至于张良口中‘浩然之气’究竟指什么，两人理解是有着不同的.
如此模糊两可的话语张三当家自然是故意的，但‘满意’着的伏念真的没看出来吗？
张良不得而知。
其实在他眼里，作为儒家掌门的伏念专心学问行径，可以是真的严谨治学，也可以是一种隐形反秦.
——————
蓟城北郊三十里外雪地上，两名黑袍之人在对峙。
“墨眉？”其中一人沉声发言，目光紧盯着面前之人手上黑剑：“天下皆知的上任墨家巨子燕王丹在蓟城战死，作为墨家巨子信物的墨眉却在阁下手里、阁下就是新的墨家巨子？”
“这与你无关。”手握墨眉的剑客声音嘶哑，听不出年岁来。
两人都能察觉到彼此功力不俗，对峙良久后，率先发问那人揭下了自己的斗笠：
“阁下勿怪，在下道家人宗逍遥子，对墨家并无恶意。”斗笠下的面孔面容清隽，须眉间充斥着仙风道骨之意，正气十足：“我来燕本是想要相助燕丹巨子对抗残暴，但因种种原因还是迟到一步，未能在战事开启前进入蓟城。”
“于是索性在蓟城周边寻找良机，前些天听闻燕丹巨子为流沙所杀，愤慨之余，意外发现了阁下行踪。不知身份误以为阁下鬼鬼祟祟，并非存心阻挡。”
“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嘶哑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也友善不少：“不错，我就是新任墨家巨子，所受是燕王丹提前布下的遗命。”
“原来如此”逍遥子看起来很轻易的信任了这番说辞，身上紧绷肌肉一松：“燕丹身边壮烈之士皆被暴秦通缉，在下诚意已现，不知阁下可否揭下斗笠、你我坦诚相见？”
“还望恕罪.”嘶哑声音拒绝的很快，但手上动作收回了墨眉，表现出进一步善意：“墨家风雨飘摇，我并非不信任逍遥大师，而是我本身乃燕丹巨子秘密培养，即便对墨家内部，也不会暴露真身。”
“既如此，巨子便先离开吧，墨家确实需要巨子出面安抚人心。”逍遥子通情达理的让出道路，没有在身份问题上过多纠缠。
“多谢逍遥大师理解，在下安抚墨家后，定会再向逍遥大师道歉。”
两人就此分开，逍遥子望着黑衣巨子离开的背影，回头望了眼蓟城方向后，重新戴上斗笠，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墨家上上任巨子六指黑侠也是将全身隐藏在黑袍下，以墨家如今处境，墨家巨子仿照先例隐藏身份可以理解，但此人身份只怕有不小的问题。
逍遥子心中不动声色的猜测着不过不管怎么样，墨家这么快就有了新巨子是件好事，这支重要的诸子百家能快速平稳下来。
道家人宗，也是要站在反秦立场的.
大泽山里，陆纬对北面战事结果只听过便过了，这本就是早已注定的事。
杀手团流沙彻底名扬天下，但接下来卫庄与昌平君的计划是要在新郑发动叛乱，因此应该反而会让流沙沉寂下来。
燕国余孽还需清剿一阵，燕赵之地都要消化，只要韩国叛乱进行的及时，明年秦军应该做不到大动作了。
这将是猛烈暴风雨前的宁静，更是青龙计划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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