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炙热
“爷,奴婢是否派人去将晋王殿下叫回来?”
朱标漠然道:“罢了,老二心里憋闷,去跑跑马也好。”
同样是一起册封为王的兄弟,老三在山西赈灾镇的功成名就,不仅是地方官员帮着上奏请功,就连向来苛刻的御史们都赞不绝口。
老四奉旨去了西南汤帅帐下,等将来平定贵州收复云南后,以汤和的性子肯定将大功相让,到时候老四也就稳了。
现在就连老五都要册封吴王了,还领了协领太医院编著医药大典的差事,办的好了青史留名,可见其有多受父皇以及大哥的信重。
这凡事就怕对比,若都是不成器的样子也就罢了,偏偏就将老二一人剩下了,以他的脾性定是要更加自暴自弃了。
朱标心中对朱樉的想法了然,毕竟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只是难免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多大的人了,这点儿城府气度都没有,让人如何敢委以要务,到时候真办坏了也不可能要他的命,既如此何必用他。
刘瑾应了一声诺,若殿下这时候还叫晋王殿下回来教训一顿,反而还是好事,证明殿下起码还在关注,对晋王还有期望,如此不管不顾却是证明了不在乎。
一个不受皇帝待见,还不被太子储君在意的皇子,注定了将来无甚作为,不过也说不定因此能安享富贵也说不定,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谁知道呢。
朱标拍拍手饮尽一口茶化解口中的甜腻,刘瑾见状也利索的将碗碟糕点撤下,不敢在耽搁自家殿下的政务。
朱标继续伏案全神贯注的批阅起来,这谨身殿的位置也不是这么好坐的,天下如此之多的军政要务都需要过目,偷懒自然是容易的,只是权柄外移也是必然的。
这世上哪有好当的甩手掌柜啊,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如此,光享受不承担付出多好,只是除非是伟力可以归于己身的世界,否则时局变动谁可预料,唐玄宗前车之鉴远矣?
人心似水唯智汲之,朱标越是准备让胡惟庸掌权,他就越是要提前筹备好,预防一切突发状况发生时,他可即时夺回权柄,否则养虎自啮岂不成了千古笑柄。
“宫内是何军当职?”
刘瑾端来新茶道:“回爷的话,是金吾前卫羽林左卫和府军右卫当值,亲军都尉府负责值守端门和午门的防务。”
“去传本宫的谕令,调虎贲前卫换防端门午门,亲军都尉府士卒久疏操练,着蒋瓛带去京营演练军阵以卫宫城。”
“诺。”
宫内的近卫军到京营操练是属于平常事,圣上在时就多次让府军卫虎贲卫前往京营由中山王徐达操练,如今轮到亲军都尉府也不是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
刘瑾应诺后寻出一张白纸从书案上恭敬的捧起太子宝印加盖,然后奉送到太子殿下面前过目,朱标扫了一眼后就在其下挥笔写下奉行二字。
刘瑾在宫中的地位勿用多言,很多时候他都可直接代表朱标的意志,但涉及到宫内的防务调遣就不行了,必须要有朱标的印玺加盖证明才可,否则那些天子亲军可不会顺从。
朱标的心神重回到眼前的奏章上,大都督府奏报地方卫所故军之妻在营守节者众不知该如何安置。
朱标沉思片刻也只能批复,故军之妻在营守节及愿还乡者,倍与优给冬寒棉衣食粮薪炭,其欲改嫁依亲者听任之。
常州府吕城巡检司盘获民无路引者送法司论罪,问之其人以祖母病笃远出求医急故无验,朱标批复人情可矜勿罪,释之。
台州卫兵出海捕倭获倭夷七十四人,船二艘追还被掠男女四人,朱标谕兵部予以嘉奖。
兵部奏以军中将校公田之事,朱标谕凡指挥没于战阵者皆赐公田奉养家小,卒于家者不与,无子而有兄弟同居者亦如之,非同居者不与。
礼部上奏弹劾通政使陈佑宗中书右丞陈亮轻车都尉王宁昭勇将军代远图等奠于至圣先师孔子时不礼敬陪祭。
朱标批复陈佑宗等学圣人之道而不陪祀使勿学者何以劝,既不预祭而享其胙于礼,可乎其武人不知理道者皆不足责命,陈佑宗陈宁等官员停俸一月。
太原卫指挥使奏报,右卫千户冯铭押送兵粮时为故元将普贤奴等所设伏,千户冯铭率五十卒奋起还击,破敌斩其党羽百二十人生擒二十四人获印二马十四匹,请彰其功。
朱标批复着兵部大都督府议赏,着升任千户冯铭为上直卫千军指挥佥事,赐御马监御马一匹。
刑部尚书奏报刑部大牢内有多位官员幡然醒悟,不饮不食自罚以求心安,但恳圣心光照宽免其罪………
……………
夜入三更乌云掩月北风飒飒,朱标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在一众太监们的簇拥下回到了东宫,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到李嫣处安寝。
东宫虽然一直在扩建,不过目前来说也不算太大,很快就到了李嫣的寝殿,到底只是在常洛华一人之下的良娣,离着承乾宫也不远。
“殿下。”
轻柔但包含着赤诚的声音响起,飘摇不定的灯火照耀下可见一到婀娜的身影矗立在殿前,身上的衣衫单薄,身后的宫女们一脸焦急却又不敢多言。
朱标走到跟前她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眼眸反射着朱标身旁的宫灯之光,亮晶晶的就仿佛昨夜那璀璨的星辰。
朱标本有许多责怪的话要说出口,可突然又说不出口了,只能无奈的拉过她往殿内走去,嘴角不知不觉间微微上挑了起来。
刘瑾默默的停下来脚步眼含笑意弯腰恭送,等殿门关上他才转身带着两个小太监朝着自己的住所回返,得赶紧睡下明日还要伺候呢。
“殿下,臣妾做的糕点好吃么?殿下还吃得惯吗?”
“往后不准再去送了,若是在文华殿自可由着你,谨身殿岂是你可以胡闹的。”
朱标向来训人也不会摆出一幅严厉的姿态,但任何人都反而更敬畏三分唯唯诺诺,唯有李嫣仰着脸依旧追问着自己做的糕点合不合朱标的心意。
俩人在床榻上坐下,被褥有些杂乱可见李嫣方才已经是睡下了,除了好闻且熟悉的香气外,还隐隐有股药味。
“好吃。”
李嫣眼睛一亮,欢欣雀跃的表情刚要浮现就吃痛的娇哼一声,朱标收回手哼道:“跪了几个时辰?”
李嫣轻轻揉着膝盖委屈道:“一个。”
“就该让你再多跪一个时辰,谁都知道谨身殿不是谈儿女私情的地方,偏偏只有你去送糕点,而且还是亲自去的,这若是父皇在且有你好果子吃。”
“臣妾知道错了,太子妃也都已经责罚过了,殿下就不要再生臣妾的气了。”
朱标无奈的看着埋头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人,李嫣的爱太炙热,朱标自是不怕,只是担心她会害了自己。
就如这件事,太子妃责罚她自是应当的,谨身殿除了马皇后外谁敢去,后宫东宫这么多的女人谁不晓得送些糕点菜食可以讨欢心,可平日谁敢去送。
马皇后特殊不是因为她是皇后,反而因为是她,所以皇后才会如此特殊,满朝文武下至黎民无不心悦诚服,否则女子岂堪沾染国朝中枢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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