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性
‘嗙’
‘嗙’
‘嗙’
村长不厌其烦，手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发出三声沉闷的声响。
在村长的动作下，所有人在一阵骚动后，纷纷闭上了嘴巴。
村长从那张木质的皮革办公椅上站起来，办公椅年头太长，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部分黑色皮革被磨破，露出里面黄褐色的海绵。
“当初我叫你们拿补偿款，你们可说了奥，我是收了盛达公司的黑钱，来坑你们这些乡亲们啊，还要嚷着罢免我这个村长。
非要跟着赵天明去闹，去上访，盛达公司那么大个庞然大物，背靠辉煌地产，是你们跟着个小毛孩就能惹得起的吗？他们上面是有关系的。
你们不听劝，不懂我一片苦心，现在好了，钱要不出来了，你们才想到我这个村长，恕我直言，机会我给你们争取过了，现在我也没办法！”
村长带有浓厚乡土腔调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激起层层村民脸皮上的皱纹波浪。
话中掩藏不住的得意洋洋，装腔作势，让人恶心。
可现在村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村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村长的身上，
几天前被他们背后骂作汉奸狗的村长，在利益的驱动下，也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救世主。
“村长....求求你帮我们说说好话，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刘志没什么别的本事，以后你家吃鸡蛋，我包了。”
“村长，我家刚杀的猪，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大后鞧，等雨停了就给你送去。”
“......”
村长十分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在村民们的恭维和奉承下，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可他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他在陈白面前，没有半点话语权。
就在村长准备在装腔作势一番，就拒绝所有人的请求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重重人群，走到了村长的面前。
“村长，有点事儿，我想找你单独谈谈。”
赵天华表情沉重，他想保持平和，但是心里对弟弟的担忧，让他不得心安，以至于让他等不及村长把村民的事处理好，没心情等，更没耐心！
同时，赵天华也知道，如果盛达拆迁公司执意不给钱，村长根本处理不了这种事，村民们堆积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
村长不过是盛达拆迁公司的一条狗。
能用到的时候是算是一条狗，用不到的时候，连狗都不如。
“这不是赵天华吗？”
“他怎么来了？”
“估计是问他弟弟的事吧。”
村民们见赵天华走到人群中间，也没有多言和抱怨。
赵天明失踪的原因，这些村民有耳闻，村长知道些内幕，农村又是一个八卦的聚集点，一传十，十传百，一点风声很快就传破天。
“没看我在解决村民的事儿吗？等会儿！”
赵天明把他收黑钱的消息告诉了村民，这让村长的脸面无存，险些激起民愤，自然而然，因为赵天明的缘故，村长对整个赵家人都充满敌意。
对于村长的冷漠对待，赵天华眼眸一冷，迈前两步。
随着步伐的逼近，身上那股伶俐的霸气也彰显出来。
弟弟失踪，生死不知，作为最护短的大哥，心中因焦急，胡思乱想，而产生烦躁的愤怒，早已熊熊燃烧。
“我妈走了，她活着的时候，最心疼天明，如果天明出了事，我对不起我妈。”昔日的遇人就是满脸笑容的赵天华完全消失，他表情冷峻，眼神凶狠犀利，仿若两人。
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村长，一句一顿：“所以，我想知道我弟弟在哪里？”
“你找你弟弟跑这俩烦什么病，你弟弟又不是我绑走的，我这里也不是派出所。”
被赵天华盯得心里发虚，村长退后两步，身体贴在办公桌上时，才停下来。
赵天明失踪不是他做的，却与他脱不了关系。
赵天明拉拢群众上访，与他形成对立派，于是，他将村中情况，和赵天明出村时间告诉了陈白，这才发生了赵天明失踪事件。
“村长，村子拆迁在即，你这个村长也做不了几天，别犯糊涂。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你一定知道天明的下落，就像我也知道你儿子在哪工作，万一天明真出意外，我可不想将原由归咎到你村长不念旧情，误了事！”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想要知道赵天明的下落，威胁和利诱，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没有能打动村长的礼，没时间准备，也不会拿钱给这种滑头的人。
所以赵天华选择了威胁，话委婉了些，意思却很明白的告诉村长：如果是因为你耽误，导致我弟弟出事，我就弄你儿子。
就这么简单。
“赵天华你是不是.....”
这么多村民的目光下，村长为了颜面，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想要以长辈的身份，反驳训斥赵天华几句。
可他刚刚开口，赵天华冰冷的声音，让他的话，直接噎进了肚子里：“我劝你想清楚，要不要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帮我这个忙！”
赵天华这句话，说的冷漠，却也给了他一个台阶。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秒，村长反手扶住桌面，让直接身体站稳，顺着赵天华给他的台阶，走了下来，长叹一声：“哎，我和你爸也是老交情了，一个村住了几十年，走吧，去隔壁聊。”
赵天华说的一句话，说在了他的心坎之中。
村子拆迁了，他就不再是村长，那他追求的颜面，还有什么用呢？
村长是民众选举出来的，不是正式编制人员，北山村拆迁并入城市，他就是一个普通百姓。
赵天明的下落，说与不说，对盛达拆迁公司没影响，辉煌地产的背景，压根不会在意赵天华这种小角色。
不说，讨好不到陈白，还会得罪赵天华。
当年，赵天华就曾为了给赵天明出头，跟一群混混打架，他在炕上躺了小半年，那一群混混也被他打破了胆。
这件事，闹来了警察，他当村长的，特意去了解过。
所以，他怕了。
他在赵天华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种杀气，他怕了，他怕赵天明出事，赵天华为了报复，真的会拿他儿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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