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关键一步
派出所，审讯室。
赵天华双手拷在审讯椅上，在特殊灯光的刺激下，目光中，坐在黑暗中审讯的两位警员朦胧且虚幻。
“姓名？”张所长冷漠的声音，幽幽响起。
“赵天华。”
“年龄？”
“二十六。”
“说说，为什么要去旭升贸易做那些事？你和他们有什么恩怨？”王所长步入正题，冷声问。
旭升贸易的背景，王所长作为这个辖区的安全负责人，第一办案机构，常年与江湖人打交道的他，再清楚不过。
赵天华今晚闯出的祸端，在法律层面上，他给旭升贸易带来的损失并不严重，最多拘留十五天，赔偿损失并处罚金。
放在江湖层面上，旭升贸易是太监的脸面，赵天华今晚的举动，无疑是在太监的脸上吐了一口抹不去的痰，并狠狠碾了几脚，这是一位大哥颜面的问题。
王所长深知，面前这位年轻人在走出派出所大门后，会面临的是什么！
“没有恩怨。”
赵天华微微低下头，躲避灯光的刺激，平静的声音停顿半秒后，情绪变得低沉：“警官，我没办法，为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这么做。”
办案经验丰富的王所长，立即意识到赵天华言辞中的含义，提起些兴趣，追问道：“所以你是被逼的对吗？那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面对逼问，赵天华微微低下的头，垂的更低，沉默不语。
“问你话呢！老实交代！”
王所长身旁，一直负责记录笔录的小警员，见赵天华选择沉默回避，急于表现的厉声呵问。
“小刘，他现在不想说，就让他仔细考虑一下，咱们要弹性办案，你也累了，出去抽支烟吧。”王所长给一旁做笔录的小警员递了一支烟，又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小警员接过烟，识趣的站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嗙’
审讯室的门重重关闭，王所长借着泛过来的微弱灯光，点燃一支香烟。
他在这份职业里摸爬滚打近二十年，什么东西该记录，什么东西该隐藏，他清楚的很。
旭升贸易的恩怨，会涉及到一些关于他本人的利益，这些问题他要先了解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记在笔录之中。
“赵天华，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也能猜到你指使你的人是谁，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太了解了。”
王所长吸了一口烟，语气不再是先前的冷漠，变得温和，装模作样的试探问道：“你年纪轻，很多事想的不通透，觉得一个人能扛下来所有对吗？
现在这个房间里就你和我两个人，有些不该说的话，我也能在这里跟你唠叨几句。
我比你年长，也比你经历的更多，旭升贸易是什么样的公司，你肯定了解过，你犯的事顶多十五天拘留，十五天后，出了这道门，旭升贸易的人会怎么做，你会是什么遭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现了那种状况，你的家人，你有没有想过！”
王所长语速很慢，一番话说的循序渐进，从平淡到激进，直戳痛点：
“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想一想你作为公民，遇到困难应该寻求谁的帮助，如果你一直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无能为力。”
气氛，在王所长语音落下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次的沉默很短暂，十几秒后，赵天华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王所长：“你们，真的能帮到我吗？他们的背景很大。”
“再大能大的过国家吗？！”王所长声音拔高一个调，态度坚定的问。
“嗯...我说。”
赵天华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神色忧愁的开口道：“是盛达拆迁公司的经理马波指使我的，因为拆迁的事，得罪了他，这段时间他手下的人一直在骚扰我的面馆，我全家老小的生活都靠这家面馆糊口。
马波答应我，只要做了今晚这些事，以后就不会再骚扰我的生活，我没办法，没了这个面馆我一家人的生计都是问题，我只能听他的。”
赵天华的语言逻辑，表现，都让王所长信了大半。
他默默思量了几秒后，出门将小警员叫了回来，对赵天华从新做起笔录：“你将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讲述一遍，这种恶性事件，既然落在我的头上，我就要一揪到底！”
半个小时后，王所长打了一个哈气，满意的拿起笔录，走出审讯室。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赵天华则被小警员关进了拘留室之中。
他今天讲的一切，真假参半。
骚扰面馆是真，拆迁事件是真，他讲述的整个事件过程中，除了马波指使这件事是虚构出来，其他任何事件都有作证。
可当其他衬托事件都有证据验证的时候，马波又刚刚被太监的手下在KTV报复，他教唆指使赵天华砸旭升贸易，报复太监，也就顺理成章，经得起推敲。
即便马波从未指使过，也不承认这件事，但他的言辞相比于证据，逻辑，以及赵天华这位无辜的普通人，不再具备任何的可信度，他只能承担下这个果。
马波对赵家步步紧逼，连官方都有靠山，一个普通老百姓，想要绊倒马波难如登天。
在历经几个夜晚的深思熟虑，赵天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以自己为棋子，来赌一个可能。
利用张泽小舅的激化矛盾，挑起新的内斗。
借宋虎的手，报复马波。
这种借刀杀人的小把戏，根本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从想到利用张泽身份开始，赵天华就深知这一点。
借刀杀人只是起点，激化矛盾过后，以豁出自身为代价，搞出的栽赃陷害，拉太监这种老大级别人物下场，这才赵天华最关键的一步棋。
这步棋，已经走出来了，会起到什么效果，变数太多，他也不清楚，只是在搏一个绊倒马波的可能。
但赵天华自信，至少有七成的可能。
马波这种金氏集团的小角色，会成为太监与古南山冲突中的牺牲品。
旭升贸易闹出这种事，太监的脸挂不住，这件事端会被调查，王所长也一定会将他从赵天华这里得到的前因后果，告知所有问向他的大人物们，卖一个人情。
笔录被传出去，是一定的。
马波成为替罪羊，也是一定的。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知道马波是被冤枉的，也已经不重要。
马波的背后是古南山，太监的对头。
太监一定会抓住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大发雷霆，对古南山发难，而最终的结果如何，是否能如赵天华所愿，七分人算，三分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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