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痴人说梦
自以为是的陆宝珠，还在等着金掌柜耐心地哄她。不曾想，却听到了这么伤人的话。
“好你个金诚，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我今天终于看透了你。”气不过的陆宝珠，大声地吼了起来。
因为金掌柜年长陆宝珠十几岁，年纪仅仅比陆金贵小一点，可以说是她的叔辈，所以从认识到刚刚，陆宝珠都没有直呼过金掌柜的名讳。
可现在，陆宝珠已经被气昏了头，所以说话不经过大脑，压根不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这般为你掏心掏肺，完全不顾自己的名声。你吃着碗里的、却看着锅里的，你对得起我吗？”
金掌柜……
他吃着碗里的、却看着锅里的？
这一刹那，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明白陆宝珠为什么会说得出这么荒谬的话。
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要知道，他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原配，陆宝初才是那个后来者，好吗？
可听陆宝珠这么说，仿佛她才是原配，她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金掌柜笑着反问：“陆宝珠，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你不觉得你说出这些话来很好笑吗？”
陆宝珠却一脸正经：“不，我并不觉得好笑。你现在露出这副态度，就是你对不起我。我早该知道，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山盟海誓，原来全都是花言巧语。”
觉得陆宝珠的话好笑又荒诞，金掌柜本可以马上一走了之的，但他还是多问了两句。
“既然你觉得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你不妨把你的高见说出来。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在气头上的陆宝珠，压根没有留意到金掌柜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还在为自己鸣不平。
但何翠娥一眼便看懂了金掌柜的微表情，所以急急扶住陆宝珠的肩膀，摇头示意她少说两句。
她们陆家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而她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金掌柜给的。
倘若陆宝珠惹金掌柜不高兴了，后者一气之下把所有东西统统收走，那她们家该如何是好？
不仅仅是何翠娥，就连陆大有和陆金贵也凑了过来，一道劝说陆宝珠冷静冷静。
不服气的陆宝珠还想说什么，嘴巴却被陆金贵给捂住了，只能呜呜呜地干叫着。
金掌柜对陆宝珠的表现很失望，所以又撂下了几句话。
“陆宝珠，我金诚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你若是觉得你很委屈、不愿继续将就，你现在就可以把这孩子给弄掉，我绝对不会制止你。”
“但是，如果你还想继续拥有现在的生活，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呆着，以后休得再胡言乱语。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什么时候把你拥有的一切给收回来。”
说完这些话，心情不爽的金掌柜没有继续逗留，直接甩袖扬长而去。
在金掌柜离开之后，陆金贵才把捂在陆宝珠嘴上的右手给移开，让她重新恢复说话自由。
“宝珠，真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再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说出那些糊涂话呢？”
天知道，先前陆宝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后，直把陆金贵吓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他们家才过上这般安逸的生活，而且还手握一张长期饭票。万一因为陆宝珠的不懂事，让他们重新被打回原形，那就糟糕了。
再说了，别说此事是陆宝珠无理取闹在心，就算是金掌柜的错，陆金贵也不敢怎么样，只会逼迫陆宝珠先低头认错。
陆金贵继续说道：“宝珠，你年纪不小了，应该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你就不怕你把金掌柜惹毛之后，他直接把房子给收走，让我们变成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怀孕的人本来就敏感多疑，而且特别容易焦虑。加上陆宝珠担心金夫人将来也生个儿子，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两眼通红的她，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昂着头看向陆金贵。
同样十分焦急的陆大有，也附和着陆金贵的话，劝说陆宝珠最好心胸豁达点，别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
“小事？爷爷，连你也觉得是小事吗？”陆宝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只要你看开点、看透点，这便是不足为奇的小事。但是，如果你硬要钻牛角尖，故意鸡蛋里便挑骨头，它就变成了大事。”
陆大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像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道理是一套又接着一套。
“宝珠，你爷爷说得对，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真没必要去计较的。人家金夫人才是金掌柜的正经原配，你一个人连妾也算不上的外室，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金掌柜的老丈人家家世雄厚，且他又和金夫人有着十来年的情分。而我们家，什么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孰轻孰重一看便知，你有什么好说的？”
除了不在家的陆元宝，家里所有人都在指责陆宝珠，都觉得这是小事，是她太小心眼了。
毕竟金夫人的身体之前就有问题，鬼知道她这胎能不能顺利生产下来。
即便生下来，也有可能不是儿子呀。就算是儿子，他最终也未必能长大成人，这有什么好顾忌的？
最终，在家人们的反复劝慰和开导下，陆宝珠才真正冷静下来，并开始反思她先前说的那些胡话。
神智恢复清醒的陆宝珠，这会儿倒是有些害怕。她担心陆掌柜一气之下，后边都不会过来这里，甚至要把这房子给收走。
仔细想想，她才是偷偷摸摸的那位，她根本就没有立场发脾气。这会儿该闹心的，应该是金夫人才对。
“娘，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刚刚脑子彻底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你怎么不拉着我呀？”
有些懊恼自己的任性，摸了摸凸起的肚子，陆宝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前半辈子里，何翠娥经常聪明反被聪明误，做人相当的失败，但为了全家人都有好日子过，她这会儿的想法倒是挺机智的。
“宝珠，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你现在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是无济于事，索性放宽身心，别去想那么多。”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和睡好，尽可能养好身子，给金掌柜生个胖儿子出来。将来有儿子傍身，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金贵也是这个意思：“没错，虽然金掌柜是带着怒气离开的，但他离开前说的那几句话，极有可能是气话来的，你也犯不着当真。”
“毕竟再怎么说，你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不管你的。但前提是，你后边得收敛一下自己的暴脾气，别再像刚刚那样犯傻。”
说到这，陆金贵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宝珠，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哥哥是指望不上了。靠他来养活我们，简直是痴人说梦。我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和你的孩子，你明白吗？”
“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全家人着想，金掌柜下回过来的时候，你万万不可再犯类似的错误。就算是演戏，你也得好好地演下去，绝对不能让他生厌。”
这些道理，陆宝珠本人也相当清楚。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段时间的生活太安逸了，陆宝珠也已经习惯了。要是突然让她回到从前，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所以，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今后一定会好好注意，不再让金掌柜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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