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众生景
“引荐?”朱由辉愣了一下后旋即乐起来说道。
“我儿开窍了?知道参加政事协助朕负责朝政了?”朱由辉乐起来问到。
“父皇,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儿臣实在是不忍世间如此浑浊,如此的不堪入目了。”朱由孝叹气道。
“我曾经与塔奇米师傅拜访过一家工友,其家中破破烂烂,残破不堪。房屋年久失修,每逢连雨屋内便无一处干晾的地方,根本就下不去脚。那位工友的家里只有一个瘸了腿用砖垫脚的破床,一个老旧的木桌子,一个嫁过来带来的小箱子,还有一个木头凳子,除此以外便无其他家具了。他家的孩子一个个饿得骨瘦如柴,看见我就翻我的口袋,想要找吃的来填填肚子。是,他们是不讲礼貌,很粗鲁,但这我能都理解,都能体谅。人快要饿死的时候有谁会讲礼貌呢?仁义礼智信?那是能填饱肚子才能说的话!”朱由孝有些激动起来对朱由辉说道。
“房子漏风和破屋一样,床板硬的像石头,全家全靠那一床薄被过冬,天一冷就只能靠互相靠在一起来取暖。三个孩子,活像大头娃娃。其实他家里还有过一个女儿,父皇您猜猜,他女儿送哪了?”朱由孝反问道。
“当女工了?”朱由辉问到。
“送去乡下地主那里做侍葬了。”朱由孝叹气道。
“用白话说,就是去做活殉。”朱由孝继续说道。
朱由辉沉默了,虽然说这样的事情在全世界都是如此,都是这样稀疏平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听到孩子甚至需要被卖掉以糊口,朱由辉还是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感到一些可叹可悲了起来。
“这种事情,古来常有。非人力所能及,不是人治能够解决的。”朱由辉敲了敲座椅把手缓缓说道。
“要不是穷的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有谁家愿意把孩子卖去送死,卖去当人殉呢?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父皇,要是还有一口饭吃,哪怕是送去当学徒,当童工,又怎么可能去卖掉当殉葬呢?父皇,您知道人饿极了是什么样子的吗?我见过,我亲眼见过,都见识到了。”朱由孝笑着指了指自己说道。
“人饿极了,莫说是走路的气力了,就连从床上爬起来都无比艰难,好像度过了一场劫难一样。有人说,没吃的,没粮食,难道不能去打猎,逮只兔子吃吗?哈哈,到那个时候那还有打猎的气力,就是兔子在自己面前也都难以有力气去行动,只能看着兔子远去,一点办法都没有。”朱由孝自嘲的摇头道。
“那么,难道就不能把家里的粮食都给一个人吃,让他有点力气打猎去供给家人以此不被饿死?不,这就更不可能了。人都要饿死了,你再把最后一口粮食给别人,那能撑到那个时候,怎么可能等到打猎归来的时候啊。”朱由孝继续说道。
“孩子因为捡米被码头脚行头子打死,脚行头子一分钱没给,反而是工友们凑了一小袋粮食给人家补贴的。矿场出了事故,为了保住机器,居然把十几条人命活活的封死在了里面,不管不顾,权当不知。农民被迫借地主老爷的高利贷,最后甚至连每月的利息都还不起,只能签卖身契,给地主当牛做马。父皇,您说说,这些事情像话吗?”朱由孝问到。
“是该管管了。”朱由辉反而格外的冷静起来点了点头道。
“由孝啊,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些事情都是难以豁免之事,只要世界上有人就不可能避免掉。自古官商就是如此,无可避免,无可豁免。”朱由辉站起来走向一旁的花瓶面前平静的说道。
“古时,夏商周时期奴隶制大盛其道,那时候的人只是有钱人的玩物,只是有钱人的所有物甚至算不得是人。后来秦战国变法,地主开始出现,士大夫出现,这才有了社会的雏形,帝国的模样。”朱由辉捏了捏花瓶中的花朵说道。
“到此时,黎民百姓依旧是过的猪狗不如,堪比崑畜,算不得有什么人权。士绅地主专权横断,把人当狗一样使唤,随意就能拿捏农民的生死。士大夫们则穷奢极欲,拼了命的享受,把人命不当一回事。那时候那有什么法治,只有人治,全看那些有权有势人的一念只想而已。”朱由辉继续说道。
“后来,孝武两朝开新法,建明宪,弘扬法治,分权以控官僚,开工商以振国家,压制那些士绅与地主,还百姓一个堂堂正正活着的权力。由孝,你自己说说,你还有办法更进一步吗?要是有不用说你父皇朕了,你皇祖父、皇曾祖早就采取实施,为民而行了。”朱由辉说道。
“有,而且治标也治本。”朱由孝坚定的说道。
“没有,这种办法未曾有过,根本不存在。”朱由辉则摇头道。
“当年太祖高皇帝时,不是没有如此行事过,贪官污吏皆严刑峻法伺候之,动辄杀百上千,剥皮充草,杀的天下官员人头滚滚,却也是政亡人息,无法了却身后事,照样是该如何还是如何,没有什么变化。甚至高皇帝在时,照样有人揭竿而起,一样有人被官员逼得活不下去,要造反,要暴乱的。”朱由辉叹了口气说道。
“你能比过高皇帝吗?由孝,你有这个自信吗?”朱由辉又问到。
“父皇,儿臣比不过高皇帝,更不可能比过父皇。但是有一人,可以如当年方国公一样辅佐父皇正乾坤,清无道,还百姓一个清白。”朱由孝坚定的说道。
“你是说塔奇米?”朱由辉反问道。
“正是。”朱由孝再次毕恭毕敬的将那两份文章递到朱由辉面前说道。
“你变了,由孝,你真的变了。”朱由辉沉默了许久后伸手过去说道。
“那就让朕看看,你所看中的王佐之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朱由辉展开那两份文章一字一句的看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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