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幻梦

白向北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呼吸着火焰，喉咙之中一片灼热，胸口处传来几乎让他再次陷入昏迷一般的剧痛，他全身的力气都不知道被什么给抽走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的眼皮颤抖着，尝试了很多次也没能睁开。

  “往好处想，老子现在还没死。”白向北意识模糊但依旧没忘记调侃自己。

  万幸他的灵觉还受控制，只是由于自己的意识涣散，调动起来有些费力  体内的能量也近乎枯竭，让他只能继续躺在冰冷的石砖上。

  “怎么回事，我记得自己好像是中了暗歌隐修会的暗算，后来……后来好像是被一条怪模怪样的大鱼给吞掉了。”

  白向南睁不开眼睛，也没办法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正在鱼肚子里，正等着一点一点被消化掉。好在他至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没有继续恶化下去，以他地级巅峰的实力，只要后续不再受到什么伤害，自会慢慢复原，更何况那几个家伙此刻应该已经摆脱了暗歌隐修会的追杀，现在正在寻找自己吧。

  “也不知道白小路那边搞的怎么样了，神秘兮兮的也不肯告诉我们要做什么，只说很重要，再重要能有老子的命重要吗。”

  白向北只有意识能够活动，百无聊赖之下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紧闭的双眼前出现了一片亮光，好像正有人用手电筒在照射他的眼皮一般。

  “搞咩啊，老子还没死的，赶紧搭把手啊。”白向北意识混乱的想着，完全忘了自己本应该在一条大鱼的肚子里才对，怎么会有人用手电筒照自己。

  他艰难的让自己的灵觉蔓延出去，顺着那道光芒缓缓试探着，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听到了许多人的喃喃低语，好似在念诵着什么诡异的经文一般，那道光芒晃晃悠悠的似乎想要离去，白向北心下焦急，用尽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力气，猛地将灵觉甩了过去。

  白向北依旧什么都没有感应到，却突然觉得自己的灵觉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攫住了，整个人的意识立刻被抽离了出来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白向北好像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境之中他看到了小时候的白小路，那个将他这个被大家称为武学奇才的白家二少爷摔翻在地的桀骜少年。

  “你除了身份，一无是处。”他听到幼年的白小路用不屑的目光扫视着自己，丢出了一句冰冷的话。

  “不对，他没有说过，这是个梦。”白向北伸出手想要抓向前方的少年白小路，但那个少年的身影却越拉越远，任凭他如何追赶都无法触及，直到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肩头。

  白向北回过头，看到的是哥哥白向南略带悲悯的目光，“无论你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的，真可惜，你只是白家的次子，你的使命是作为我的影子。”

  “你放屁！”白向北大喊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想要甩开握着自己肩膀的手，那只手却如同钳子一般牢牢的锁着他。

  白向北愤怒的瞪向白向南，却看到哥哥白向南的脸慢慢的变成了自己父亲那张阴沉严肃的脸，“一天天只会胡闹。”

  白向北的目光涣散了一下，父亲的脸却越贴越近，嘴巴一张一合巨大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着，那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胡乱冲撞，互相碰撞反弹，化作了一片让人发疯一般的呓语。

  “责任。”“家族。”“权利。”“力量。”“……”

  各种声音混杂着，让白向北几欲昏厥，他抱着脑袋在一片熟悉的街道之中奔跑着，那些声音却死死的追在他身后不肯放过。

  眼前的街道突然变成了一道死胡同，胡同最里面打开了一扇门，白小路一手死死抓着门框一手向白向北伸来。

  白向北心下一松，毫不犹豫的握住了白小路的手，跟着他冲进了那扇大门，大门在两人身后咣当一声合拢，将那些逼人发疯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白向北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地级异能者，“你……你可算来了。”白向北气喘吁吁的说到，却没有听到白小路的回答。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榆林高中第一教学楼的天台上，天空万里无云，纯金色的太阳挂在天空中央，那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却没有给他带去一丝的暖意。

  他看到白小路站在天台边缘向远处眺望着，好像被天边的美景吸引走了全部心神一般，

  “小路？”白向北试探着叫着，他总感觉眼前的白小路有些不对劲，而且他在白小路的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能的波动。

  “你看，这个世界多奇怪，”白小路没有回头，却招呼白向北向远处看，“人类们自称拥有道德的守序者，却做着那些宇宙中最邪恶的生命才会做的事。”

  白向北犹豫着没有上前，那声音确实是白小路的，背影也完全就是白小路，但他就是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很，“你在说什么？”

  “人类为自己定下了律法，然后再自己打破它，人类自称道德的守序者，却制造出最多的混乱，”白小路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嘲弄，“人类划定了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却总是背道而驰，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白向北盯着白小路的身影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些话确实很像是白小路会说的话，但……但不是现在的白小路。

  “你说如果任由人类发展下去，他们会走到哪一步呢？”白小路张开双臂，似乎是在拥抱世界，但他有些过分用力的手指却表明了他内心压抑的渴望。

  人类？他们？白向北的喉结抖动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四周，完全就是记忆中榆林高中的天台，身后的那扇铁门紧紧的闭锁着，他悄悄的后退着，把手放在了铁门的把手上，把手之上传来一阵彻骨的冰冷，激的他打了个寒颤。

  “你能看到人类的未来吗？”白小路似完全没有察觉到白向北的动作一般自顾自的说到，“就不说上古时代的事了，那时候还没有人类呢，现在的人类几次轮回了，人类的发展似乎是在螺旋着向上，财富、权利、力量向少数人聚集着，不断地聚集着，最后那些东西彻底反噬拥有者，然后人类重新进入新的轮回。”

  白小路完全不在意白向北对自己的不理睬，继续说到，“这样的生命真是悲哀又无趣，他们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白向北轻轻拉动铁门，那铁门却纹丝不动，仿佛已经被彻底焊死了一般。

  “如果我们也跟随着人类的脚步走下去，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可怜虫，不，连虫子都算不上，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在那些更高层次的存在眼中。”

  白小路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哽咽之意，让白向北原本坚定逃离此处的心突然动摇了起来。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们只是一些更高存在豢养的家畜，只是他们的口粮和取乐的小丑。”白小路越说越激动，天台之上刮起了一阵风，吹得他摇摇晃晃几乎要被吹出天台。

  白向北心下一紧，忍不住上前两步，“小路，你先下来。”

  “不必了，”白小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看到过我们的未来，那是一片虚无，所有存在的意义都只是一片虚无。”

  白小路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抬腿迈向了天台之外，白向北顾不上害怕，下意识的就冲了上去，白小路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倾斜出了天台之外，而白向北此时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异能者，像普通人一样向前扑了过去，却依旧没有能抓住白小路的衣摆。

  白向北心脏猛烈的收缩了一下，仿佛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似得，他长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时间在这一刻缓慢了下来，仿佛一切都被浸泡在了一种粘稠的液体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完全跌出天台的白小路缓缓转过头，白向北惊讶的发现，那个看向自己的白小路竟然长着一张自己的脸，“他”向白向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向天台之外摔落。

  白向北只感觉到全身升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冰冷的寒意浸透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他’是谁？”

  扑出去的白向北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发现此时自己正身处天台之外，而另一个自己则带着诡异的笑容站在那扇天台的铁门面前望着自己。

  “怎么回事？”白向北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抛弃自己而去，被减缓的时间开始慢慢恢复原本的流速，自己的身下不是学校的操场，而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天上悬挂的太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了一个微弱的光点，无边的黑暗蔓延而上，不知是自己跌入了黑暗，还是黑暗侵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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