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虚妄
由于四周的景色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而偶尔从天空中滑落的星火也毫无规律可言，因此往哪个方向走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在这样一个枯寂无味的世界之中，自然也是无聊的紧，于是白小路尝试着与画卷闲聊，“如果说这就是‘伟大存在’的梦境的话，未免也太枯燥无聊了一些吧，他的想象力还没有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强。”
“你懂什么，”画卷闷闷的说到，“当一切归于沉寂之时，伟大存在便会苏醒，而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作乌有。”
“那就更奇怪了，这么无聊的梦境怎么还有人睡得着的，”白小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那一抹灰白已经蔓延到了手心处，“话说你们所说的那个伟大存在到底是什么啊，长什么样子。”
“呵呵，以你的层次还无法了解，你哪怕只是窥视到了那伟大存在的万分之一，都会瞬间崩解为最微小的存在，甚至直接湮灭。”
“我看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吧。”白小路一语道破真相。
画卷不禁羞恼，“祂是全知全能之上的伟大存在，是万事万物的始祖，是有和无的统一体。”
“切，背课文呢吧。”白小路撇了撇嘴。
“……”画卷一时语塞，它刚刚说的还真就是他们这些域外生命之间流传的对伟大存在的形容。
“别的不说，就说他是全知全能之上吧，哪个全知全能的人会拥有这样一个枯燥乏味的梦境，村口的二傻子做的梦都比这个精彩。”
“愚蠢。”
“没错，那傻子挺愚蠢的。”白小路点头到，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开始有一些涣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冥界的力量所影响的原因。
“我是说你蠢，”画卷毫不客气的说到，“正如你们人类的一位哲人说过的话，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简单来说，如果把一个人的认知以一个圆圈来表示，圆圈之内的代表他已知的部分，圆圈外的代表未知的部分，那么这个圆圈越大，圆圈外围所接触的未知就越大，就好像你在一个正方体之内放置一个完美的球体，无论如何你都无法让这个球体同时满足体积与正方体相等同时又全部在正方体之内，而伟大存在就是这样的存在，祂是无法理解的，无法言喻的，不可名状的存在。”
白小路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刚刚明明想要迈步，自己的身体却自己向右倾斜了一下，画卷的话语他也有听没有懂，注意力开始逐渐涣散，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又要去做什么，似乎已经开始出现谵妄的症状了。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样一个枯寂的世界难道还不算是完全的沉寂吗，那个所谓的伟大存在应该早就醒来了才对吧。
白小路趴倒在了如白纸一般的地面，但他自己却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已经无法分辨出黑与白，失去了对一切感知的正确认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睁着眼睛，等等，什么是眼睛。
白小路倒下之后画卷发出了一声无人能够听闻的叹息声，充满了无奈与气恼。
咚！白纸一般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轻响，好像有人用锤子敲打皮革一般。
咚！白小路的眼珠轻轻动了一下，他依旧无法分辨眼前的一切，但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咚！那是心跳的声音，白小路的嘴巴微微翕动，努力在这个灰白的世界当中汲取一丝氧气。
咚！这声音来自他的身下，来自白小路趴着的地面，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中的跳动。
咚！是自己的心脏在敲击地面吗，白小路想到，他想要动一动手指，看看那灰白已经蔓延到了哪里，但他的身体却纹丝未动。
咚！原来我还活着吗，灰白的世界在白小路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丝黑色的线条，那些线条勾勒着山水、城镇，好像一幅水墨画。
咚！这一击来的真是猛烈，白小路不由自主的想到，撞的自己胸口痛。
咚！白小路猛地从地面弹起，目光茫然的扫视着四周，他跌坐在地上，那抹灰白已经蔓延过了手肘。
天空之中滑落的星火越来越密集，甚至有的星火在化作灰白之前坠落到了地面，把平整光洁如白纸一般的地面砸出了一圈褶皱。
“刚刚那些山水与城市呢。”白小路的声音干涩怪异，好像刚刚学会说话一般。
“唉，你还没挂呀。”画卷的声音充满了诧异，刚刚它明明已经感觉不到白小路的气息了，两人却又突然连接到了一起，若不是它确定自己绝对熬不过冥界的侵蚀，它都想要放个投影进来了。
白小路转动脖颈，原本只有黑白灰三色的世界开始出现了不同，在颜色上依旧那么单调，但天空之中坠落的星火越来越密集，甚至点燃了脚下的大地，但那火焰也依旧只有黑白二色，而且在这样一幅混乱的场景之中，灰白色的世界不断的将异变压制下去，努力的恢复着平静。
“我刚刚在朦胧之中看到了一个好像水墨画一般的景象，那里有山水有城市。”白小路说到。
“你别搞笑了，这里可是冥界，怎么可能有什么山水城市，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里慢慢的被消磨掉，最终归于沉寂。”画卷嗤笑到，它觉得白小路刚刚一定是神志错乱了。
白小路也不知道自己的神志是否还清醒，但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也正是自己抓住的那个未知引动了这里的异变，让几乎就要完全沉寂下来的世界荡起了层层涟漪，“等等，你之前不是说夜叉王曾经在冥界建立过属于他的神国吗，还说那是他天级的立身之本，如果冥界中的一切都必须回归沉寂，那夜叉王又怎么在这里构建神国。”
“神国只是一个指代，并不是具体存在的东西。”画卷解释到，就他们这种层次的存在来说，并不需要具体的事物。
“是了，也就是说那些都是虚妄，神国只是虚妄，域外的生命制造的混乱和熵增都是具体的，无论是思想还是事物都是具体的，因此才会被冥界所消泯，这是冥界独有的秩序，而夜叉王构建的神国本就是虚妄，既然原本就是虚妄又如何去消泯，更无需去消泯。”白小路如呓语一般兴奋又混乱的大声说着。
画卷听不懂白小路在说什么，这对于它这个域外生命是很难得的，要么就是白小路的层次比它还要高，要么就是白小路所说的事已经超过了它的认知。
但白小路没有去理会画卷的提问，身上的灰白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浪费了。但是等等，时间是否也是虚妄呢。
白小路努力的收回发散的思绪，夜叉王一定是看到了冥界的某层规则，因此才在冥界之中建立的不存在的神国，如此说来，冥界本身就有着不存在的属性，既然两者同是虚妄，那么便无所谓谁消泯谁了。
夜叉王的神国或许在他封印古战场时借助冥界力量的时候彻底湮灭了，但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又何谈湮灭呢。
如果冥界不存在，那么自己便不在冥界之中。
想到这里，天空中不断坠落的星火突然凝固在了半空，而灰白的世界开始褪色，是的，原本就只有黑色和白色的世界开始褪色，向着不曾存在无法言语不可名状之中褪色着。
白小路身上的灰白开始褪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星空，那片星空之中正有两个人在缓缓的向这里飘来。是的，那两个人正是白小路与役小角，两个人穿过星空向这片不存在之地飘落。
白小路从役小角的脸上看到了惊愕之色，看到役小角的眼睛在自己与另一个自己的身上来回扫视，不明白为什么会同时有两个白小路。
“对呀，如果时间也是错觉，不，时间也是虚妄的话……”
白小路向役小角招了招手，瞬间两个人的位置完成了交换，白小路漂浮在这片星空之中与自己对视着，另一个自己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拉自己，但白小路只是心念动了动，两人便拉开了一些距离，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白小路觉得两个自己绝对不能够有接触。这或许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和熵增，让冥界续存的更久一些，但代价大概是两个时间的自己同时湮灭。
星空开始旋转，白小路看到那个进入了冥界的役小角挣扎着想要打开冥界与现实世界的通道，但此时的冥界只是白小路窥破后的一道投影，役小角根本借助不到冥界的力量，而那些灰白以役小角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的蔓延至他的全身，连同这个冥界的投影一同回归了真正的冥界。
旋转的星空似乎打开了两道黑色的大门，两个白小路被分别吸进了一扇大门之中。
白小路趴在山谷边缘，那个漆黑的深洞早已不见了踪影，而远处划过天际的雷电给这里带来了一丝光明。
“怎么回事，”画卷有些茫然的说到，“我刚刚似乎感应到了我的一个投影的存在，但我并没有放出过其他的投影，我的本体也……”
白小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以你的层次，我很难跟你解释。”
在画卷的大吼大叫中，白小路终于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晋升地级的那个瓶颈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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