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色的雨幕

王蟒可不会懂得风水那一套，它大多数时候都只依赖自己的本性活动。

巨大的蛇口朝着周衡咬了下来。

周衡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他伸出双手，迎向了从空中落下的蛇头。

以卵击石！

在蛇头要碰到周衡的那一瞬间，周衡用手推向了蛇头。

他在借力。

这是极端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王蟒的午餐。但周衡有自信，在来到这个“大吉”的位置后，对自己行动的自信心就天然地涌入他的身体里。科学家会把这种现象叫做心理暗示，而风水师们把它叫做“吉运”。

周衡的手成功地避开了王蟒的尖牙，他双手落在了蛇头的鼻间。

水流忽然发生了变化。

已经近在眼前猎物，王蟒不断地翻动着水下的身体，它搅乱了水流。王蟒下方的湖水形成了一个小旋窝，拉扯住了王蟒的身体，它头部的活动也变得困难——这只异兽根本无法理解，幸运女神已经站在了周衡的身后，它的咬合注定会在水流的干扰下落空。

它的蛇头在距离周衡不到半米的位置落下，重重地砸在水面上。

一股波浪被它掀起，波浪的力量把周衡往距离王蟒更远的地方推开。

他知道时机已经到了。周衡抱紧了惊雀大师的身体，快速地往岸边划去。

“加油啊！加油！”曹芳根本看不明白周衡为什么能躲开王蟒的追击，从她的视角看来，明明是周衡已经被王蟒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但王蟒却像是做戏一般自己落了空。

周衡成功的回到了岸边，他气喘吁吁地把肩头的惊雀大师仍在了地上。

抱着白猫的曹芳欣喜地想要走过来。

“别过来！”周衡冲着曹芳大吼了一声。

曹芳立刻停下了脚步，她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看来，疲惫的周衡与浑身是伤的惊雀大师都需要人的照顾。

但是在周衡的视角里，惊雀大师的身上缠绕着可怕的黑色煞气，这些煞气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周衡抱着惊雀大师的时候，往周衡的身上窜。如果他在水里被王蟒拖住，就算不死在王蟒的口里，也会被这些煞气缠住。

周衡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他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惊雀大师，心想：这些倭国的和尚真是可怕，居然会想到这种危险的办法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其实周衡此刻的想法是纯粹的饱汉不知饿汉饥。他有天师系统的辅助，降妖捉鬼都不算难事，但对于惊雀这样的僧人，在遇到厉鬼或者异兽时，如果不采取极端的手段，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在人类漫长的黑暗历史里，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先辈，才换来了这用血与命来对抗厉鬼与异兽的方法。

周衡再次站直了身子，但他知道，他身体里的能量已经不够用了。

他回过身，看向湖中朝这边游过来的王蟒——它在经历过与画雀的一战后，也已经伤痕累累，整个蛇头都布满了爪痕。

这二十七点功德，自己说不定能拿到手。周衡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一会儿我和它打起来后，你就快点跑。”周衡对身后的曹芳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这条大蛇，“不要管我，也不要管地上的和尚。”他特地叮嘱。

“我不走！”抱着白猫的曹芳倔强地说，“要走的话，我们一起走！”

周衡正要再说什么，湖中的王蟒忽然把身子高高立起，它距离周衡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它却提前张大了嘴。

周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它要进攻了。周衡立刻做出了判断。但它会用什么方式进攻？这里明明还没有到它的攻击距离。

无论如何，也要先跑才对。

“跑啊！”周衡冲曹芳挥着手。

曹芳本想再说一遍“你不跑我也不跑”的话，但周衡已经动起来了，他朝着曹芳跑去，然后一把抓抓了她的手臂。

“快跑！”周衡又说了一声。曹芳终于反应过来，迈步和他一起跑了起来。

“他们怎么办？”曹芳看向自己带来的保安。

跪在地上的曹泰也在大喊：“别丢下我不管啊！还有我、还有我啊！”他很想和其他人一起昏过去，然后等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这些都只是一场梦，但他头顶的斗笠一直维持着他的精神，不让他崩溃，这反而使他沉浸在了无尽的恐慌里。

周衡和曹芳都没有理会他。

“我们走远了，”周衡说，“他们才会安全。”周衡判断，王蟒一定会优先攻击活物。

王蟒移动着自己的大口，始终瞄准着移动的两人。

它还留有一手绝技，作为异兽，王蟒的手段不止是那强横的身体。它还能把口中的牙齿像钉刺一样喷射出去，但这一招会让它失去所有的牙齿，尽管还能再次长出来，但至少也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王蟒已经做出了决断。

就像是我们很难分辨出两条相同品种的蛇在外貌上有什么别分一样，在它看来这些人类也都长得大同小异。只有这个男人不同，他远比王蟒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危险。动物的本能告诉它，如果它再和对方缠斗下去，死的那个可能是自己。

它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愚蠢。巨大的体型也给了王蟒超过一般动物的大脑。

保持远距离发动攻击，喷射而出的大量尖齿会让对手避无可避。王蟒认为这才是最安全的制胜方法。

王蟒上颌与下颌都长有前后两排牙齿，共计四百余颗，它的牙齿数量数量远超一般的蛇类，反而和鲨鱼十分类似。

周衡听到了牙齿从王蟒的口中脱落又喷射而出的声音。

当他回过头来，看到那白色的雨幕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周衡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个大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攻击方式。

但王蟒也低估了周衡的速度，这些尖齿飞速地射出，它们聚集在一起就像雨点一样密集。但周衡还能更快，他有信心跑出尖齿的覆盖范围。

就在周衡想要加快步伐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还抓着曹芳的手臂。

他能跑掉，但曹芳不能。

尖齿就像是一柄柄小小的匕首，把空气也切割开，发出可怕的呼啸声。

周衡抓紧了曹芳的手臂，然后用力往胸前一拉。

“啊！”曹芳发出了一声惊呼，她失去了平衡，身体往地上倾倒了下去。

周衡压在了她的身上。

“你、你干什么！”曹芳对这忽然的变故感到惊慌，她和周衡贴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周衡那沉重的呼吸声。

接着，她看到一柄柄白色的匕首扎在她附近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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