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祂是神明（07）
诺尔德王国降临了一场神迹。
无论是下着暴雨或者蒙着[yin]云的城镇,金[se]的光芒破开乌云，如同道道箭矢，刺目得让人无法看清是光芒背后藏着何种耀眼的光源。光系元素推搡着落在人们的发丝上,半开的窗台里，田间的麦叶间。
光明沐浴全身，所有置身其中的人又仿佛回到母体胚胎的时刻,温暖的[ye]体如[chao]汐一样轻柔舒缓,婴儿的眼目甘洌纯粹,抬手的动作搅起细微的水花，隔着柔软的皮肤组织,小小的手掌与母亲的掌心重合。
神迹仅仅持续了十分钟。
但就是这十分钟的时间，绿油油的麦田长成金黄[se]翻滚的麦[lang]，早已枯竭的泉眼又奔涌出汩汩清泉,甚至有人听见因为年迈失去记忆的母亲双眼发出微微亮光，握住自己的双手换了一声儿时的[ru]名。
神在世界停留片刻，散落遍地的生机。
这是近[ri]有关诺尔德王国降临神迹的传闻。不少人声称光明的来源出自于诺尔德王国的王宫，那时候凯撒主教正在为一位少女举行一场召唤光明神殿仪式。
“我的婶婶住在诺尔德王国,她邀请我去参加一次[chun]季狩猎会，这是一场千真万确的神迹。空气中满是充盈的光系元素,虽然我只有F级的光系元素亲和力，但我确信我能触碰到它！相信我,我摸到了真实的光系元素！”
格兰西神学院的[chun]假落幕,综合教学楼二楼缠满粉[se]蔷薇花的走廊上，身着冰神神殿学院制服的学生正在绘声绘[se]地讲述自己魔幻的[chun]假经历。
“这不会是光明神殿新出的营销手段吧？”
旁边有人怀疑地说道：“四大主神已经有百年未曾莅临人间，而且这次光明神难道没有向信徒传递什么讯息吗？”
“上一次神迹降临，是凯撒主教从光明神哪里求得治疗白热病的配方和光系神术卷宗，现在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档[kou],也没有任何有关光明神的神谕流出……接连两次神迹都从光明神降下，未免有点太奇怪了。”
就在学生们热切讨论之际，身着光明神殿学院制服的黛拉带着一位同样穿着光明神殿学院制服的女学生小跑着从一楼跑了上来。
那是一位身着骑士服，黑发黑眸的姑娘。
走廊上细碎的[jiao]谈声沉寂片刻，大家不约而同地讲视线都落在那姑娘的面上。
这是一张或许在格兰西神学院永远找不到替代品的生面孔。
如果将黛拉比作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画家的笔触生动活泼，海水透亮澄澈，洁白的贝壳与阳光安静地躺在沙滩上，这姑娘就像是用黑[se]的笔墨寥寥勾画而成，不仅浑身上下的[se]彩单调到可怕，塑造她的笔触也显得更加流畅纤长。
譬如她那双完全不像是黛拉湛蓝[se]猫眼蓝宝石一样圆润饱满的眼睛，黑[se]的眼睛狭长上挑，像是深不见底的隧道中漆着几点积水的光。
“薇拉。”
他们听见黛拉转过头叫唤道：“光系导员的办公室在201号房间，我们在这里
排队就好。”
对四大主神所掌控的元素之一亲和力达到b级以上的学生在格兰西神学院被称为神血者。和普通学生不同，神血者根据亲和力最高的元素划分为光系，暗系，冰系和雷系四个派别。
[chun]假过后，所有学生都会按照要求提[jiao]实践心得体会报告，综合教学楼的二楼正是司管格兰西神学院三年级及其三年级以下神血者的导员办公室。
咔嚓一声开门的声音。
一位黑发红瞳的青年从隔壁刻着荆棘花图案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和光明神神殿钟爱的金发碧眸不同，黑发红瞳是纯正黑暗神信徒的象征。
这是一位极其英俊的青年，他身着一身崭新的黑暗神神殿制服，血红[se]的瞳仁在阳光下反[she]着凌凌[bo]光。当他穿过这边光系学院的队伍往楼梯道走去时，就像是天鹅群里面混入一只张牙舞爪的乌鸦，显得格外突兀。
“他叫塞泽西，是克罗斯家族刚从乡下接回来的私生子。”
黛拉压低声音，凑到苏白的耳边小声说道：“虽然克罗斯家族对这位血统不正的私生子颇有微辞，但是看在他有着s级的黑暗元素亲和力的份上，格兰西神学院还是将他破格录取为[cha]班生。”
其实在黛拉出声之前，苏白就已经看到自己视线的边缘出现了几个深红[se]的大字。
[好感度：0]
不论是在艾尼塞斯身上还是伊瑞斯的头顶上都顶着这样明晃晃过于显目的标志，像是天道迫不及待地和苏白明目强调着他们可和普通的NPC不同。
要么是特别有钱的权贵阶级，要么就是套着马甲扮猪吃老虎的大人物。
“这不就是黑暗神的分身嘛？”
888在苏白的识海里小声说道：“都在说什么四大主神已经抛弃了他们的信徒，但我怎么感觉这格兰西神学院里随便一挑就能挑出个主神意识化身。”
“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888颇为怀疑地说道：“这四个神跑来下界做什么？如果是体察民情的话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投胎到了贵族阶层？”
再联想到苏白在祭台上收到的“神殿是异端”的讯息，888总觉得这些神不会那么蠢到一个两个在没有发育完全之前就要赶着和神殿扯上关系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神殿那群人早就收到了神在下界的消息。”
吞天冰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有模有样地分析道：“就比如为什么克罗斯家族非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乡下找一个私生子，这个私生子恰好还是黑暗元素亲和力s级，真实身份又恰好是黑暗神。”
吞天冰焰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
“的确。”
苏白接过吞天冰焰的话茬：“伊瑞斯和阿卡特公爵长得一点也不像，他还是阿卡特公爵早亡的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孩子。”
有关阿卡特公爵第一任妻子的记述寥寥无几，只听说是一个落魄贵族世家出生的小姐，生活轨迹理应和阿卡特这样的贵族公
子哥没有任何[jiao]集。
要说只是出自落魄的贵族世家，那还的确有点抬举伊瑞斯母亲的家族的意思。因为阿卡特公爵的第一任妻子背后的母族也只在数百年前勉强取得了一个男爵的席位，这样的爵位还因为家族的掌权人触怒当时的公爵大人而被君王亲自下令剥夺。
另外除开伊瑞斯的母亲，阿卡特此后结婚的每一任妻子都出自诺尔德王国流传百年的贵族世家，每一次联姻都能给阿卡特家族带来新的助力。
有人说这是因为唯有第一任妻子才是阿卡特公爵的真爱，因为这位可怜的贵族小姐背后不值一提的家族只会让阿卡特公爵在宫廷晚宴上蒙羞，成为诸位上流人士茶余饭后的笑柄。
诺尔德王国流传着许多关于阿卡特公爵和他第一任妻子的传闻。在这些传闻中，年少的阿卡特公爵为了心爱的姑娘甘愿与整个家族作对，而在失去他最爱的姑娘之后，意气风发的贵族青年从此一蹶不振，不得不接受联姻的宿命。
苏白对这样离奇的故事向来持怀疑的态度。
因此在黛拉绘声绘[se]地讲述完阿卡特公爵和瑞秋小姐——伊瑞斯的生母——凄美的爱情故事之后，信誓旦旦地同苏白强调有着这样一位母亲的伊瑞斯将来一定会是一位温柔忠诚的丈夫，坐在她对面的少女忍不住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你难道不为这样的故事感动吗？”
黛拉双眼发亮地看着她。
“感动什么？”
苏白冷静地说道：“阿卡特公爵在瑞秋小姐死后重新娶了三任妻子，在外面还有无数情人的故事？”
“可他是因为失去瑞秋才变成这样的。”
黛拉气呼呼地反驳道：“瑞秋小姐和他所其他三任妻子和外面的所有情人都不一样，她率[xing]活泼，不受世俗的约束，因此阿卡特公爵才会深深地迷恋上她。”
“我亲爱的小公主。”
苏白无奈地合上手中的光系神术大全，耐心地解释道：“首先，如果阿卡特公爵连换三任妻子是因为失去了瑞秋，那只能证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阿卡特公爵对不起瑞秋小姐，也对不起他的三任妻子，而且同为女[xing]，你难道丝毫不为阿卡特公爵这样玩弄姑娘感情的行为生气吗？”
黛拉讷讷地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一句话。
一位同样乌发红瞳的姑娘在众目睽睽下拦住了塞泽西的去路。
“我叫乌娜，听说你也选了阿道夫教授的实践格斗课？”
那姑娘露出一个微笑：“这门课时常有组队狩猎魔兽的任务，我的队友因为生病请了一学期的病假，所以你有兴趣加入我的队伍吗？”
塞泽西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已经有人邀请我加入他们的队伍了。”
“噢，是这样啊。”
乌娜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她耸了耸肩，摊开手说道：“要[jiao]个朋友吗？”
“不然这样显得我太尴尬了。”
乌娜微微一笑，从怀中递出一
本棕[se]牛皮的书本，
这是神术师之间特有的通信方式，
附着着通讯阵法的牛皮书盖着神殿的徽章，在书页上写下每个牛皮书封面特定的符文，就能够实现远程[jiao]流。
“阿道夫的实践格斗课诶！”
黛拉扯了扯苏白的胳膊：“你不是也想选这门课？乌娜这姑娘在格斗上的确有些天赋，格兰西神学院好多姑娘都想和她做朋友。”
“而且如果乌娜愿意带着你，那我们也不用费尽[kou]舌去和导员辩证你选择实践格斗课的合理[xing]了。”
黛拉继续分析着其中的利弊：“毕竟这门课上总是会出现一些被魔兽吃掉的学生，咱们光系的神术师大多都是打辅助，就算整个团队围着你转，要是遇到所有人只顾逃命的意外状况还是太吃亏了。”
苏白点了点头，认同了黛拉的想法。
她在祭台上得到神明回应这件事，凯撒主教并未大肆宣扬，然而格兰西神学院的高层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消息，在诺尔德王国国王和凯撒主教的授意下，苏白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悄悄地被格兰西神学院单列为了一个物种，属于珍贵的濒危物种范畴。
乌娜收起牛皮书，正准备下楼。
“你好，我叫薇拉，也准备选阿道夫教授的格斗课。”
一道女声叫住了她：“听说你在找队友，所以我能问问我可以加入你的队伍吗？”
乌娜转过头。
是那个站在光系神血者里格外格格不入的姑娘。
如果她有着一双血红[se]眼睛，那一定能够受到众多黑暗神神殿信徒的喜爱，只可惜那么完美的一张脸却生出一双双漆黑如夜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彻头彻尾被神明遗弃的臣民。
乌娜不动声[se]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是一张生面孔。
这样出众的面容如果她以前见过，那乌娜确信自己理应留有印象，不过现在看来这姑娘应当和塞泽西一样，是[chun]假之后才转来格兰西神学院的[cha]班生。
“我看见你站在光系学院的队伍里面，你是一位光系神术师吗？”
苏白点了点头：“是的，我刚来到格兰西神学院。”
“负责我的导员声称这门课需要组队完成一些实践任务，如果我不能找到队伍，那出于安全考虑我将不被允许加入这门课。”
“他说的是对的。”
乌娜点点头：“大部分光系神术师并不具备自保能力，而阿道夫教授是激进的实用主义，他坚信神术的产生就是为了对抗残暴的魔兽，所以格兰西神学院的学生不应该生活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之中。”
“你可能会死。”
乌娜斩钉截铁地说道：“而我的队伍在那时也不一定能分出[jing]力保护你。”
这门课有着很强的竞技元素，贸然让一位看起来格外柔弱的姑娘加入她的队伍，不仅仅是对乌娜队伍里其他队员对不负责，也是置于这位刚入学的新生的[xing]命于不顾。
这并不是什么刻板印象。
而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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