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祂是神明（05）
诺尔德王国占据着诺比大陆的大片平原,这里疆域广阔，物产富饶，一年之中有超过一半的[ri]子布满了阳光。
巍峨雄伟的宫殿高耸入云,棕黄[se]的砖石砌就的城堡和四周环绕着的碧绿[se][cao]坪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现出一派生机勃勃之气。
宫殿前大片花园中心修筑着一个大型喷泉，喷泉中央矗立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雕像,他双手捧着圣杯，圣杯微微向下倾泻出泉水，而神明低眉敛目,神情悲悯，仿佛在为自己麾下虔诚的信徒一遍遍向上天祷告。
苏白在喷泉处停下。
“很震撼是吧。”
黛拉右手撑着一把鹅黄[se]的小洋伞,左手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苏白的脚步。
她抬起头,水润的蓝宝石猫眼亮晶晶地看着光明神的雕塑：“这尊雕像是塞莱神殿第一位主教凭借着他唯一一次与神的会面的记忆而修筑成的。”
黛拉双手合十，朝着光明神的雕塑拜了拜。
伊瑞斯领着徽羽第一军团从古堡里救出被魔王劫掳的姑娘们和黛拉之后,一些骑士负责将这些姑娘们带回她们的家乡，而趁着格兰西神学院[chun]假的间隙，伊瑞斯便准备带着黛拉回到诺尔德王国复命。
徽羽军团的办事效率非常快，再加上比努斯镇恰好是诺尔德王国的南部唯一一座修筑光明神神殿的小镇,有关“薇拉”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伊瑞斯耳边。
比努斯镇上的老医师在采摘[cao]药的途中捡到被遗弃的幼婴，收为养女。随着薇拉渐渐长大,老医师发现她有着无与[lun]比的术法天赋，甚至极有可能觉醒了治愈类别天赋技能。然而比努斯小镇偏远落后，并不具备检测出薇拉魔法天赋的能力。
镇上的神官原本打算带着薇拉不[ri]启程前往诺尔德王国的都城,由都城塞莱神殿的神官亲自检测薇拉的光系魔法等级和天赋技能。
伊瑞斯若有所思地看着空中由无数光点构成的信件。
神殿与信徒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方式，每座光明神殿都会修筑收集“光”的祭台，这些光点汇聚着光明神信徒的祷告，因此也能够借助这些信仰将讯息传递到很远的地方,同样信仰着光明的信徒手中。
她身上汇聚着浓郁的光系元素，故而伊瑞斯作为光明神最虔诚的信徒，很难对这样一位拥有着最纯净光明之力的少女生出恶感。
或许斩杀魔王就是光明神赐予她的一次神迹。
伊瑞斯露出了然的神[se]。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在她身上的的确确发生了一次神迹。
在光明神的庇佑之下，一位平素医者仁心的姑娘鼓起勇气挥动剑刃，杀掉了魔王。
伊瑞斯决定推荐苏白进入格兰西神学院。
而黛拉对于这位小镇姑娘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不仅跟随苏白回到比努斯镇同老医师报平安道别，更是执意要将这位姑娘介绍给她的父皇和母后。
不过国王早就告知伊瑞斯他要见一见这位姑娘。
因此才会出现苏白在诺尔德王宫的场景。
“感谢无所不能的神创世赐予万物光明，
吾等信徒终得沐浴于圣光之下。”
黛拉对着光明神神像小声地说着祷告词。
“神能给你们带来什么？”
苏白看着黛拉的动作，
出声问道。
“薇拉，你怎么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
黛拉露出吃惊的神[se]：“神带来了光明，让我们免除饥荒，疾病，贫穷，让我们拥有力量抵御黑暗和被侵蚀过的魔兽。”
提到这个话题，黛拉的眉宇间随即染上淡淡的忧愁，她看着光明神温和沉静的神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只可惜神的圣光太久没有沐浴在诺比大陆之上。有人说因为异教徒的入侵惹恼了神明，也有人说是因为人们信仰的崩塌使得神明的力量在被不断削弱，祂们无力再庇佑我们。”
所以究竟是神明抛弃了他们的子民，还是子民们选择背弃神明呢？
黛拉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答案。
“所以如今瘟疫肆虐，饥饿和疾病在这片土地上蔓延，更可怕的是——”
黛拉顿了顿，颇为憎恶地说道：“异教徒还在源源不断地扩充着自己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渗透到我们的生活之中。”
这是一个对苏白来说极为新奇的世界。
所有人都坚定地认为他们的力量来自于神的恩赐，并对神的存在深信不疑，心甘情愿沦为神明的奴仆。
可元素的存在本来就是世界构成的一部分，比如苏白并不信仰光明神，却也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天赋使用光明元素。
苏白：“什么是异教徒？”
“名为自由，实则代表堕落的异教徒。”
黛拉恨恨地说道：“他们追逐利益，巧妙地将“堕落”隐藏在自由中，并将这一切打上正义的标签。”
“艾尼塞斯这样卑劣的魔王竟然能从女孩们的血[ye]中获得爱情，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黛拉侧过头，极为认真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苏白一边回顾着原身的记忆，一边思索着。
比努斯镇靠近诺尔德大陆南部，距离都城数千米远，因为有着光明神殿的分殿堂传递讯息，总体上城镇的居民们都严谨地恪守着光明神的教诲。
然而薇拉作为一名拥有着不符合光明神信徒样貌的貌美姑娘，也会被一些自称光明神坚定信徒的人轻视，他们在见到薇拉的第一眼，都会用那种带着审判和污秽的眼睛极尽可能地将她描绘为“堕落的信徒”，若非是有着老医师与神殿的庇佑，容貌出众的薇拉早就沦为富人的禁脔，被人肆意猥亵和恶意揣测。
在他们眼中，因为她是卑劣的“异教徒”，被人□□也不过是在偿还她的原罪。
那这些人是异教徒吗？
不，不对。
因为那些对薇拉投以不怀好意目光对人大多自称神明的信徒。
他们垂涎
于薇拉的美貌，抓住薇拉并没有生出代表圣洁的金发和纯净的蓝眼睛的“把柄”，在未得知老医师和神殿之间密切关系时，竭力想要凭借着虚无荒谬的刻板印象把薇拉拖下泥潭。
“女[xing]意识的觉醒，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词。”
黛拉说道：“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譬如格兰西神学院开始大规模招收女学生，越来越多的姑娘们立志成为一名神术师，然而异教徒们却抓准了这次机会，借着自由的由头大肆宣扬唯金钱至上论。”
“换做以往，没有人会爱上无恶不作的魔王，数千年所有人以这样的恶行为耻，可自由模糊了对与错的边界，又全然否定神明的所有教诲。”
“自由带来进步，但稍有不慎也引发堕落。”
苏白由衷地说道：“所以你认为异教徒利用女[xing]的觉醒让大家陷入盲目追求金钱和利己的沼泽之中吗？”
黛拉点点头。
“你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
苏白看向黛拉。
耀眼金[se]阳光的照耀下，她眸[se]犀利，一瞬间黛拉几乎认为她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
在这样锋利的视线之下，黛拉忍不住局促地移开视线。
“但如果用这样的逻辑去评判异教徒，也许某些自称光明神的信徒才是最早一批被污染的人。”
苏白转过头看向光明神的雕塑，想起薇拉记忆里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淡声道：“做一个大胆的猜测，不是因为女[xing]觉醒或者自由的兴起产生了异教徒，而是她们是最后被异教徒污染的阵地。”
黛拉一愣。
在想明白她的话之后，黛拉感觉后脊发凉，正想要继续追问苏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却打断了她们的[jiao]谈。
一位身着长长玫瑰[se]曳地丝绸裙的女[xing]头戴皇冠，站在一位同样高大英俊的壮年男子身侧，微笑着向黛拉走过来。
这是诺尔德王国的国王和王后。
他们身旁跟着伊瑞斯。
“你就是薇拉吗？”
王后柔声问道：“听伊瑞斯说你也是光系神术师。”
苏白颔首：“见过王后殿下和国王陛下。”
“伊瑞斯说你斩杀了魔王？”
国王摸着下巴颏，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那兴趣之中并非出自于纯粹的欣赏，更多的是试探和考量，以及人类对于他们未知力量本能的恐惧。
伊瑞斯可以斩杀魔王。
甚至徽羽军团麾下的任一骑士都可以斩杀艾尼塞斯。
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本身就具备着强大，无所不能的标签属[xing]。但一个尚未经受过系统训练的八等神术师，觉醒的还是治愈类别的天赋技能，竟然掌握着能够杀死魔王的力量。
她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之内，变成了不可控的存在。
伊瑞斯将此归结为神迹。
除去苏白之外在场的四人之中，唯有黛拉对于苏
白斩杀魔王一事深信不疑。
她兴高采烈地依偎在王后身旁：“薇拉是一位无与[lun]比的神术师！”
“母后，
你知道吗，
薇拉用的不是魔杖，而是一柄剑斩杀了魔王！”
“比努斯镇上竟然还有会剑的神术师？”
国王似笑非笑地看向苏白：“比努斯镇神殿的神官从未提过你会用剑。”
在诺比大陆，奥妙的神术高于一切，不会有神术师——特别是一位姑娘——想到用剑刺杀魔王。
剑只是神术之外的另一种辅助攻击的手段。
因此毫无疑问，苏白是一个异端。
在信奉神明的诺比大陆，异端最容易被打上异教徒的标签，一旦被定[xing]为异教徒，等待她的将会是噩梦一般可怕的下场。
“这是一场神迹，国王陛下。”
一旁的伊瑞斯开[kou]解围道。
“薇拉姑娘一定是得到了光明神的指引，我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如此浓郁的光系元素。”
“更何况她疑似觉醒治愈类的天赋技能。”
在黛拉期盼的眼神中，伊瑞斯淡漠的视线轻飘飘从她身上扫过，落在苏白的身上：“唯有虔诚的信徒，才能得到光明神的庇佑。”
国王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伊瑞斯。”
“凯撒主教对她也很感兴趣。”
国王锐利的视线落在苏白的面上。
他看起来威严肃穆，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之气，然而站在国王面前的少女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兀自抬头与他注视。
她安静地看着他们，像是倾倒流水的光明神雕塑一样静默高贵，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忐忑等待宣判罪名的罪人，反而举手投足气定神闲，格外地游刃有余。
国王心中生出焦躁和恼怒的情绪。
黑发黑瞳是被神明抛弃的劣等人士象征。
另外作为一个偏远小镇出生的姑娘，苏白用剑这一点更让国王怀疑她是那种落后城镇上受到异教徒蛊惑，从而走向堕落的姑娘。
“他说自己很乐意给薇拉小姐做一个有关光系元素[bo]动和天赋技能的测试。”
国王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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